墟淵,顧名思義,荒蕪陰邪之深淵,地處冥界,連冥界陰魂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冥族被壓製在墟淵多年,墟淵之內怨氣衝天,處處可聞或狠戾或淒慘的嘶嚎聲。

慕青竹就誕生於這樣的地方。

冥族出生與其他種族不同,並不是由母體孕育,而是由殘破的魂魄聚集滋養而生。

幼小的冥族沒有任何戰力,若不能藏好自身,就會被成年的冥族吞噬。

慕青竹很善於隱藏,他從不相信任何同族,獨自尋覓殘魂強大自身,非常謹慎小心。

但即便如此小心,他還是遇到過很多危險。

好幾次他都差點被吞噬了,但還是傷痕累累地活了下來。

墟淵黑暗恐怖,見不到一絲光明,也尋不到一絲善意,冥族生而惡劣,他不例外,也從同族身上學到了靠掠奪與陰謀得到自己想要的。

離開這裡那一日他發過誓,這輩子再不會回來,但今日還是回來了。

幽暗的綠光墜入墟淵,為無儘的黑暗帶來微弱的光亮,這一點光亮讓人能模糊看到墟淵內部的模樣。

數不清的骷髏頭,密密麻麻堆成山壁模樣,環繞整個深淵。

這裡的風有實形,是黑色的,吹得人臉上生疼,抬手摸一摸,會發現血肉模糊。

慕青竹在紫微帝宮上建的極淵就是仿照著這裡。

帝卿塵昏昏沉沉醒來,將一切看在眼中,紫色的神族魂火吸引了墟淵內的冥族,他們仿若見到了食物的食人魚,一個個興奮地竄過來,密集得令帝卿塵毛骨悚然。

哪怕是做過帝尊的她也因這一幕打了個寒顫。

她被慕青竹帶到這裡,應該是想拿來當要挾解離塵的籌碼,因著她有用處,他也不會讓她真的被冥族分食,所以在醜陋妖物侵來時,慕青竹現出原形將所有同族嗬退。

哪怕他已經遠不如前,非常虛弱了,可他到底是冥皇,隨手一抓就能吞噬一隻冥族,他們不跑就隻有成為養分的份兒,看到他現身就再不敢往前,隻敢盯著帝卿塵脆弱的魂火垂涎欲滴。

慕青竹的原形……非常難看。

確切地說,冥族的原形都非常難以入眼。

帝卿塵那樣高貴美麗的神女,被這樣的怪物捆縛,畫麵說不出的禁忌。

“真是糟糕。”他輕飄飄地說,“被你看到了本體……我曾經下過決定,此生都不能讓你看到我真正的模樣。”

他尖銳的手指撫過她魂火的聖潔臉龐:“你是這樣美麗,而我如此醜陋,想到你我的模樣,我就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每一塊都收藏起來,這樣就不用擔心你知道我的模樣之後,排斥我離開我了。”

帝卿塵冷漠地望著他,半個字都懶得跟他說。

聽他在瘋言瘋語,乾脆直接閉上眼,不看也不聽。

慕青竹怎麼能接受?

他扳住她的下巴,指甲穿破她的魂火,若非她已無實體,一定會受傷。

“為何不看我?看不下去嗎?”他笑了一聲,“看不下去也隻能看我了,我要你親眼看著解離塵是如何死在墟淵,成為我的養分。”

帝卿塵麵色終於有了些鬆動。

慕青竹見此喃喃道:“也隻有傷害他的時候你才會給我一點反應。”

帝卿塵忍無可忍:“滾開!”

她魂火驟燃,將他的手指逼退,他無法再觸碰他。

醜陋的怪物被神女趕走,慕青竹靜靜地凝視她,初入紫微帝宮的時候他就在想,這樣的神女,若臣服於他身下,該是多麼美妙的滋味。

他最擅長隱藏和玩弄人心,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得到了她,確實曾為她神魂顛倒了一陣子,也曾想著,若能一直這樣與她在一起,哪怕永遠隻能

做她的帝婿,得不到天下第一的位置也沒什麼。

是什麼讓他改變了念頭呢?

是她幾次拒絕與他生下孩子。

甚少願意與他親密。

甚至幾日裡都不見他一麵。

他就那麼等啊等,等了五千多年,等到心如死灰,再無顧忌。

他本就是來做王的,就不該有屈居她之下的心思,等他拿到帝尊之位,殺了她,將她的魂火納入體內珍藏,到時候讓她如何臣服自己不行?

屆時便是她日日等著他,再不必受甘望之苦。

隻是沒想到她會回過味來,發覺他的意圖。

但那時已經太遲了,他什麼都知道了,她也馬上就要死去。

她能做的,隻是死後不留魂魄他留,硬生生消散在世間。

墟淵震動起來,慕青竹抬眸望出去,知道是解離塵來了。

“來得倒是快。”他徐徐說,“重逢這麼久,我都沒時間與你好好敘舊。”

“本尊與你這般卑賤醜陋的怪物無舊可敘。”

慕青竹露齒一笑:“是,我卑賤醜陋,我是冥族,是個怪物,可就是這個怪物與你生兒育女,與你輾轉廝磨,你都忘了嗎?”

帝卿塵受夠了他,恰好此刻神光自淵口落下,她義無返顧地迎上去,慕青竹想要抓住她就得跨越神光,陰穢生物如何見得了神光?若真被籠罩,隻會皮開肉綻,灼燒而死。

慕青竹自然知道這一點,可他就好像真的不怕,毫不猶豫地衝進神光之中,抓住帝卿塵的手,將她的魂火拉回了身邊,回到了他陰暗的巢穴之內。

“你既然沒死,就隻能在我身邊,你是我的妻,不管發生過什麼,隻要我活著,你就要與我在一起。”

帝卿塵是意外隕落,他們至今未曾解契,確實還是道侶關係。

帝卿塵此生從未如此惡心過,實在忍不下去,連魂火都開始乾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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