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和楊濤不一樣。

誰要是罵楊濤，爛泥扶不上牆。

楊濤就會在心裡想，我真的是爛泥嗎？

我到底哪兒爛？還能治嗎？

完了完了，我真的是灘爛泥，沒救了！

但是平頭聽見有人說他爛泥的第一反應是，你才是爛泥，你們全家都是爛泥。

當然，他也不會這樣去說王月，平頭堅信，就算是灘爛泥關鍵的時候也能當大用。

兩人又開始了新的一輪對視，就像在交流，但是又什麼話都沒說，這一幕被台上正在嘶吼的大學生徐亮看在眼裡，突然唱歌唱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早就知道這些流氓混混們泡妞的時候都相當直接，而像王越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兒，偏偏對這種社會上的大哥有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崇拜。

“平頭哥不會在泡王月吧？”

徐亮的心慌得一批。

一首歌唱完的時候是瘋狂的掌聲，徐亮連彆人上台來敬酒都顧不上，匆匆忙忙的下台，而平頭在這個時候，朝王月點了點頭，“我有事，先走了。”

他要去什麼地方？跟她有什麼關係？所以當平頭離開酒吧的時候，王月甚至都懶得去看平頭一眼，轉頭的時候剛剛撞上徐亮。

徐亮興奮地問，“我剛才在台上唱歌，你聽見了嗎？”

王月冷冷地說，“師兄，我來這個地方是發傳單的，不是來聽你唱歌的。”

如果是平時聽到王月說這樣的話，徐亮恐怕不會去多想，但是由於他剛才看見王月跟平頭交談了那麼長的時間，心裡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你剛才跟酒吧的老板在聊什麼呢？”

酒吧的老板？平頭嗎？

王月不動聲色，大概猜到了這個酒吧，可能和周良安的生意有關，現在三壩還有一條昌平路，周良安到了雲城之後來乾老本行，也很正常。

“師兄，去忙你自己的吧，我還要發傳單。”

徐亮拿著王月的去路上苦口婆心的勸道：“王月，這個社會很複雜，複雜到超出你的想象。”

“你不要覺得那些流氓混混在外麵招搖過市的樣子很帥，你也千萬不要聽他們的花言巧語。”

王月朝左徐亮也朝左，王月朝右，徐亮也朝右，反正就是攔著她的去路。

徐亮看到王月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圖時，“他們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剛才我還看見他們抱了一大口袋的砍刀，這說不定就是出去砍人的，你千萬千萬離他們遠一點……”

如果徐亮不說這句話，王月還沒什麼反應。

可是當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沒有時間去反應，扭頭就追了出去。

平頭讓人把東西全部都放進麵包車當中，有人已經去現場盯著了，現在隻需要抓緊時間過去截個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就會簡單很多，正當平頭準備上車的時候，突然被人拎著衣領一把給他扭過來。

平頭的巴掌都揚起來了，一看是王月，趕緊又把手放了下來，超身邊的幾個兄弟說，“你們幾個把車開遠一點。”

“好的！”

等他們把車開到前麵去等著的時候，平頭笑問，“怎麼了？”

“你準備去乾什麼？”王月歪著頭，狠狠的瞪著平頭。

平頭的第一反應是想到那一次替老板擋刀的時候，他躺在病床上原本以為王月會出現在他的床邊，哪怕是簡單的問候一聲，平頭也會很開心。

然而王月沒有出現，平頭其實很傷。隻不過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知道有些東西該放下就放下，不會讓自己陷入在那種沮喪的情緒當中太長時間。

現在王月的質問，彌補了平頭曾經在心中的遺憾，他笑著說，“大人的事，小孩彆管。”

王月愣了愣，這是王小虎的語氣，王月的心裡仿佛丟了什麼東西一樣，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她直勾勾地看著平頭，“你沒有父母嗎？”

“你沒有想要關心的人嗎？”

“你成天打打殺殺的，自己不會害怕嗎？”

“平頭你就不能當個好人嗎？當個乾淨的人，靠自己的雙手，哪怕是去工地上搬磚，不丟人……”

不丟人，卻丟了你……平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趕緊把傳單發完之後回學校，要不學校大門關了，寢室也關了……”

“今晚不能給你買韭菜肉包子了。”

平頭的笑，平頭的溫柔，就像一把軟刀子，反複在王越的胸口上捅。

王月氣急敗壞的朝平頭發泄著，說的每一句話都很難聽，到最後他都甚至懷疑自己是為了故意激怒平頭，平頭如果能在這個時候給他一耳光，她以後就再也不用去管平頭的死活。

兩人就像在發生劇烈的爭吵，酒吧門口的徐亮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衝到王月的身邊，想當英雄救美的男主角，平頭瞪了他一眼，“滾！”

“噢！”徐亮又傻逼兮兮的退回酒吧的門口去。

而遠處，幾個姑娘正在朝酒吧靠近的時候。

有人在說，“可可，讓你出來玩就高興一點嘛！”

“就是，我們還要回學校，一會兒想著怎麼進學校大門呢！還是你好，家就是雲城的，晚上可以回家住。”

安可可走著走著就不走了，平頭……王月……他們怎麼在一起？他們在吵什麼？

安可可剛想走近一些聽聽情況的時候，平頭抬起手來在王月的頭頂摸了摸，這一操作把安可可直接給看傻了。

然後平頭叼著煙轉身離開，路過安可可的身邊時，安可可朝平頭揮手。

而平頭就像沒看到安可可一樣，徑直的朝前走。

“平頭，你這幾天為什麼沒來上課呀？”

“我還替你去占了位子呢！”

“平頭，你為什麼不理我？”

“平頭……”

平頭坐上了車，麵包車關門的那一瞬間，平頭朝安可可說，“少來這種地方瞎混，不是什麼好地方。”

安可可杵在那裡，回頭看了看憤怒的王月，再看看遠去的麵包車，王月……平頭……他們之間是有什麼故事嗎？

王月再也不想發傳單，氣呼呼的離開，安可可想跟上去問兩句的時候，王月說，“可可，我心情不好，你彆跟著我！”

“哦……”

安可可其實並不好奇，她隻是想多了解一下平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