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依山而建的農莊。
進莊的大路隻有一條壘實的黃土道,鋪著一層鵝卵石,還有砸碎的小石子,看上去就極為結實。
大約三丈寬的道路兩旁是已經收割完畢的麥田,田畝整齊,一眼望不到頭。
田地翻滾過,還能依稀看見埋著些許灰白草木灰作肥,風吹過,有淡淡的煙塵揚起。
這都是被農戶精心伺候過的莊稼地。
田埂上雜草枯黃,有一人多高,耷拉著腦袋,裡麵應該藏著不少蠢兔子。
這日。
“停!”
一頂裝飾豪華的八抬大轎停在農莊入口。
若是有識貨的人在此,就能看出這抬轎子的八個轎夫竟全是宗師武者。
以宗師抬轎,何人有這等威風?
轎子後麵,是足有近百人的護送隊伍,分列兩側。
護衛人員都穿著藍白製服,勁裝短褂,身材高大標準,目含煞氣,持刀拿劍,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
在他們胸口處則是繡著一柄水波般的長劍。
此劍名為秋水,是他們老大的佩劍,也是他們的標誌。
他們就是如今正道聯盟氣勢最凶的天誅衛,由傳聞中的江監察直接統率,對聯盟之人有先斬後奏之權。
天誅衛的到來也驚動了農莊的人,一時間氣息浮動,農莊一下子就蹦出來數十人。
他們或站在樹上,或站在牆上,又或遠遠看著。
一見天誅衛的標誌,個個都是心中一凜。
天誅衛來,定不是好事。
難道他們也是為了神兵而來?
這時。
農莊內部才有一個麵目滄桑的莊稼老漢帶著一隊人姍姍來遲。
老漢看到抬轎的轎夫毫不客氣地放出氣勢,竟個個都是宗師,忍不住腳一軟。
媽呀,一個抬轎子的就這麼厲害。
坐在裡麵的身份又得有多高。
好在這些日子他已經接待了不少人物,心態練了出來。
他正了正神,還是迎了上去,抱拳恭聲道:
“老朽靠山宗掌門歸有田,不知是哪位貴客來訪?”
……
轎中很寬敞,足有十幾個平方,就是躺著翻身打幾個滾也不覺得狹窄逼仄。
裡麵坐著的自然是江平和無情,還有永遠不會缺席的邱道雨。
作為江平認定的核心打手,老邱早已綁定了自家公子。
以前是江平不會打,不能出手,所以讓他出手。
現在是江平可以打,但現在作為大佬身份,哪能自己出手,所以還得他出手。
邱道雨早已默默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努力修行,期望能跟得上公子的進步速度。
雖然大宗師很強了,可江平接觸的圈子層麵早已超越了普通大宗師。
他想替代江平出手,還得加把勁。
江平聽著外麵歸有田的求見,有些遺憾地對著兩人說道:
“每次我一出門,不知怎的,就特彆懷念我家狗子,也不知道它現在怎麼樣了?
聽說最近它又胖了一百多斤,我估摸著它再不突破到成熟期,我就要提前尋找下一個寵獸了。”
明明你就是想有個厲害的坐騎裝逼,你才不是想狗子!
邱道雨心裡默默吐糟,同時為大毛默哀。
要是它再貪戀小黃瓜,恐怕很快就要遭受公子的雷霆打擊。
到時候不說被做成狗肉火鍋,但把它綁起來,當著它的麵吃一頓狗肉火鍋是差不了的。
哎,公子就愛乾這些惡趣味的事情。
連他都跟著學壞了。
……
歸有田見轎子中久久沒有動靜,心下遲疑,但還是再次問道:
“老朽歸有田,乃是靠山宗掌門,不知貴客因何而來?”
而後就聽到轎子中傳來淡淡的年輕嗓音:
“圍起來,沒有本座的命令,不得進出。”
“是!”
身後天誅衛應聲答道。
而後身形一動,近百道人影直接飛奔入莊,直接把守了各個要道出口。
好在靠山宗這個莊子依山而建,地形易守難攻,所以也沒有那麼多出口,想要占住也不需要太多人手。
“大人有令,不得進出!”
“若有違令者,以挑釁正道聯盟之罪論處!”
“所有人不得妄動,一切挑釁行為,我等都有優先自衛權力。”
“天誅衛在此!”
一聲聲高喝之下,群雄避退,天誅衛掌控全局。
“大人,所有通道已經把守,請您進行下一步指示。”
一個持劍天誅衛在轎子前單膝跪下,稟告道。
“嗯。”
轎子裡麵再次傳來淡淡的回聲,而後叫住還沒反應過來,一旁懵逼的歸有田道:
“歸掌門是吧,麻煩你通知莊子裡的所有人出來,本座要見見他們。
給他們半個時辰。
所有沒出來的人以魔道同黨論處,格殺勿論。”
聞言,歸有田一口氣提到嗓子眼,而後又緩緩吐出,澀澀道:
“回大人的話,小的不敢。”
他也不敢自稱老朽了,以免有倚老賣老之嫌。
他發現這位大人是真的霸道。
一來就守住門戶,還要他們所有人出來,卻又不說原因。
讓他去通知莊子裡的人出來。
可他哪敢啊。
這些日子,莊子裡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他們都是打著拜訪的名義,卻一住多日,每天神出鬼沒,藏頭露尾的。
歸有田哪裡會不知,全都是因為一個多月前的謠言。
可是他又不敢拒絕這些人。
實在是打不過他們。
連從神捕司來幫忙的大人都落了了無音訊的下場,他就更加不敢反抗了。
隻得任由這些人每天晚上在莊子裡折騰。
好在白天的時候,他們還是要點臉的,不會太亂來。
可是整個靠山宗都被他們翻過來了,他們口中的神兵還是沒有找到。
歸有田都怕他們最後耐不住性子,直接對宗內弟子出手。
實際上,就在這些日子,他們靠山宗已經有好幾位弟子失蹤。
等找到他們的時候,都已經沒氣了,而且看他們的遺體,就知道生前受到了不少折磨。
幸虧他在謠言傳出去的第一時間,就讓宗內的老人婦女孩子和部分青壯去了城裡避難。
他就帶著剩下的弟子守在宗內,看著那群強盜折騰。
因為他們要是都跑了,一旦這些人找不到神兵,恐怕就會懷疑是他們帶著東西跑了,更加不會放過他們。
偏偏他知道就是這群人每天晚上化身為賊,折磨他的弟子至死,可到了白天,他還得笑臉相迎,仿佛無事發生。
歸有田深吸一口氣,把所有委屈埋在心中。
靠山宗能傳承到今天,除了他們低調做人的原則之外,這份烏龜屬性也是必不可少。
憋屈是憋屈了點,但活著最重要啊。
轎子裡麵的人仿佛知道了他的顧慮,話音一轉道:
“陳觀鶴,你陪著歸掌門進去,若有人不服,不必客氣。”
“是!”
剛才上前稟告的天誅衛,一個生得一對劍眉的青年站了起來,朝著歸有田伸手道:
“歸掌門,請。”
歸有田很想再次拒絕,但他還是不敢。
“……好吧,你們在這等著,我跟這位小哥進去就行了。”
他對著身後弟子交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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