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都是轟炸機,他們的軍隊根本沒有進入城市,而是把我們包圍了起來。”
“然後轟炸機無差彆的對我們的藏身的城市進行轟炸,然後是燃燒彈……”
士兵的眼神裡有一些恐懼,哪怕他曾經也是狂熱的陸軍,但回憶起那天,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彆。
“我不知道他們投下了多少枚炸彈,也不知道他們用掉了多少燃燒彈,整個城市都變成了廢墟,他們還點燃了廢墟。”
“呼吸時那些白色的煙很嗆人,從鼻子到肺裡都像是被刀子刮過一樣生疼。”
“我們嘗試突圍,可失敗了。”
“他們從來都不在乎我們是不是占領了城市,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和我們打一場巷戰。”
“當我們冒著隨時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險去一間間清空建築物時,他們把整個城市直接毀了!”
軍官到現在還記得那些話,他也因此感受到了聯邦的富有,以及富有帶給他的恐懼。
當你認為你的敵人會按照你的想法和你打上一場的時候,他們直接把桌子掀了。
更強的火力,更先進的軍事設備,更可怕的學習能力。
他們在戰鬥中學習。
從一開始被按在地上錘,到開始防守反擊,再到最後的大反攻,聯邦人學習的速度太快了!
後來他就和這名士兵失去了聯係,但那名士兵所說的一切,都牢牢的刻在了他的腦海中。
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用不那麼確定的語氣回答道,“我們會贏的。”
可能是他覺得這麼說不夠取信這些士兵們,立刻加重了語氣,用看上去很激昂,實際卻藏著一絲蒼白的聲音喊道,“我們肯定能贏!”
“肯定!”
士兵們沒有像過去那樣響應這些話,而是繼續保持著沉默。
軍官之前的沉寂讓他們意識到,這一次戰爭未必會和過去那些戰爭一樣了。
畢竟,聯邦是少數能打到他們本土,並給他們帶來如此可怕壓力的敵人!
一個問題,讓所有人的情緒都變得低迷起來,軍官輕歎了一口氣,“不說了,早點睡覺吧,明天還有的忙呢!”
說話間,昏暗的電燈突然間熄滅,軍官愣了一下,又覺得沒有什麼問題。
戰爭期間很多地方的電都是有限供應,同時為了避免為敵人提供空中轟炸的目標,或者地理坐標,到了晚上一定時間之後,很多地區都要實行熄燈化。
這裡雖然是農村,但離前線比較近,也許這裡也要進行管理吧。
軍官沒多想,後勤部隊的工作本來就很繁重,他轉了個身,很快就睡著了。
不隻是他們,連村莊裡的村民們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個時代斷電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是非戰爭時期,也很容易因為各種意外斷電。
在村莊周圍,一群人正在緩緩的摸過來。
瑞恩讓人破壞了電線線路,整個村莊都陷入到黑暗當中。
這段時間的夜裡趕路讓大家都具備了一定的夜視能力,當然專家們說這是因為他們的食物裡有更多的胡蘿卜造成的。
但不管如何,至少他們更適應黑夜。
哪怕月光朦朧,他們也能夠大致的看清楚一些東西。
這些黑影就像是潮水那樣,緩緩的靠近了村莊。
一名吹著口哨的士兵走到了田埂處,解開褲子對著農田開始尿尿。
膀胱腫脹的壓力一瞬間有了出口,整個人都仿佛得到了某種升華。
他仰起頭,臉上露出了滿足的表情,可下一秒,有什麼東西猛地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向地麵拉去。
他還來不及掙紮,就聽見有骨骼錯位斷裂的聲音響起,一切都歸於平靜。
這名士兵很快又詭異的站了起來,他嘴裡抱怨著褲腳有些潮濕,隨後把鋼盔戴好,吹著口哨朝著卡車附近走去。
瑞恩的心怦怦跳。
其實按道理來說這件事不應該由他來做,他怎麼說也是一名高級軍官。
可看看他手下的那些新兵,他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得自己來做。
萬一沒弄好,很有可能會驚動這個村莊的人,一旦走漏消息,對接下來的戰鬥將會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他準備按照計劃,先解決掉高處放風的人,然後再一點點解決其他人。
當他從卡車邊上走過時,突然有人喊住了他。
那一聲“喂”,讓他整個人毛骨悚然!
他下意識的就要拔槍,但理智告訴他,在這個臉貼臉都不一定能看出對方長什麼模樣的環境下,要發現他不是自己人,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他站在那,看著卡車,模湖的輪廓以及車窗的陰影中,伸出了一隻胳膊,“有火嗎?”
“我的火柴用完了……”
瑞恩看見了對方的手指上夾著一根香煙,他用鼻腔發聲,嗯了一下,走了過去,掏出了火柴。
與此同時,一把匕首已經被他反著拿在了手裡。
用來割傘繩的刀,無比的鋒利,所有傘兵都喜歡這把刀。
他把火柴遞了過去,司機也沒有多想,他叼著煙,拿著火柴用力一劃。
哧的一聲,火光亮起,司機低著頭時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外麵的瑞恩,他得吧得吧的吸了兩口。
一邊將火柴還回去,一邊問道,“你誰啊,我怎麼好像沒見過你?”
整個後勤部隊就那麼多人,他們這個隊伍也就幾十號人,幾乎所有人彼此都認識。
火光亮起的瞬間,瑞恩的臉部輪廓讓他感覺到陌生,不過他也沒有多想,並沒有懷疑自己的戰友已經被敵人取代了。
瑞恩向前一步,踩著卡車外的腳蹬站在了車門外,咧著嘴說道,“你不認識我了?”
聲音很陌生,可話卻透著一種莫名其妙的親近,就在司機考慮這個比是誰的時候。
一把匕首從車窗外刺了進來,同時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
鮮血噗的一下順著他的下頜,脖子,噴出來,熱乎乎的。
隻消二十多秒,司機就沒有了動靜。
頸動脈被切開,三十秒就足夠人死亡了。
司機歪著頭癱軟在駕駛室裡,瑞恩收回手,袖子上全是血,他皺了皺眉,但立刻就跳下來,繼續朝著高處走去。
高處負責遠眺的士兵沒有意識到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殺人,瑞恩上了這個農家三樓樓頂平台時,那名士兵才有些好奇的轉身。
他沒說話,隻是看著瑞恩,兩人在黑夜中都能看見彼此的眼睛。
隻用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瑞恩繼續朝著他走去,一邊走,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根煙,叼在口中,用很含湖的聲音說道,“有火嗎?”
放哨的士兵沒有多想,掏出了火柴。
軍隊裡用火柴的需求更多,反倒是大多數打火機並不適合戰爭中使用。
瑞恩接過打火機的時,放哨士兵的手指無意間沾染到了一些鮮血。
他搓動著手指,有些滑膩,皺著眉頭,輕聲的說道,“這是什麼東西?”
他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瑞恩,瑞恩突然手指遠處的天邊,用有些驚奇的口吻問道,“那是什麼?”
士兵轉頭的瞬間,他用左臂勒住了士兵的脖子,右手拿著割繩刀插進了士兵的背心。
一下。
兩下。
這次沒有鮮血噴湧出來,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對方的鮮血,並且手中的家夥從一開始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傳遞到手臂上,到瞬間失去了力量開始癱軟。
瑞恩就知道,自己捅對了地方。
人的心臟被破壞不會立刻瞬間斃命,但是心臟受到重創之後,人的身體就會失去力量,因為血液不再流動,細胞失去氧氣活性快速降低。
瑞恩扶住他,沒有讓他一下子跌倒,但是慢慢的,把他放在了地上。
黑夜中的眼睛裡充滿恐懼的看著瑞恩,那些恐懼很快就消失了,那雙眼睛也變得暗澹。
他在黑夜裡做了一些手勢,很快就看見周圍的田野中有許多的黑影摸了過來,然後一個又一個巡邏放哨的士兵被放倒。
緊接著,他們進入了村莊中,把所有人都抓了出來。
被破壞的電線很快又接好了,通過手電聯係。
燈亮了之後所有人的表情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們雖然沒有電視,可他們有收音機。
他們知道有一夥聯邦人進入了彭捷奧內部,可那些人不是說已經被殲滅得差不多了嗎?
這些人,又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村子裡有三十多戶,加起來一百多口人。
加上被俘虜的彭捷奧軍官和士兵,大約兩百來人。
不管是平民,還是軍人,都不相信他們所看見的,可又不得不相信。
“接下來怎麼辦?”
副官走了過來,他按照瑞恩的要求,收集了所有完好的軍裝。
另外一部分士兵正在更換這些軍裝,這也是瑞恩的計劃,他們利用這些後勤部隊,想辦法比其他恩提前一步進入到第三道防線的內部!
戰鬥一爆發,他就能夠幫助外麵的部隊更快速的瓦解第三道防線的防禦力量!
所以他必須扮演好後勤部隊軍官這個角色。
他瞥了一眼那些軍人,“問出我們想要的。”
士兵們把那些軍人拖走的同時,瑞恩看向了那邊的平民。
有老人,有男人,有女人,還有幾個孩子。
他臉上有一些複雜的表情一閃而逝,隨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都殺了,就地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