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特魯曼先生起了一個大早,昨天晚上沒有什麼事情驚擾他,讓他睡了一個好覺。
起來之後他吃了一點東西,就進入了每日的工作中。
聯邦的總統看似尊貴,但就工作本質來說,可能是被壓迫最狠的。
哪怕是最普通的底層重體力勞動者,也會有周末讓他們喘一口氣。
可聯邦政府的總統先生,卻未必能在周末睡一個懶覺,在午後無所事事悠閒的打個盹,喝一杯下午茶。
“這是金管會早上送來的。”
秘書把一份文件單獨放著,這說明這份文件更重要一些,需要最先處理。
特魯曼先生說了一句“謝謝”之後,拿起了這份文件。
文件的內容是關於銀行存在的一些弊端,不記名賬戶,不可追蹤的資金流動。
他其實也很清楚,這些規則的存在就是資本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而設置的。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一個不記名賬戶和它裡麵的錢,甚至是股權,債券,屬於誰。
這就讓一些人可以利用這些東西,輕鬆的把自己的財富隱藏起來。
聯邦稅務局對此也非常的頭疼,大量的不記名賬戶中存在著大量來源不明,成分不明的資金。
銀行不願意配合,他們也無能為力,除非天天守在銀行裡。
誰從這些不記名賬戶上取錢了,就把誰抓起來,當然這還要銀行能配合。
可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這才有了趁著這次外資大量流入的機會,嘗試改變這些規則,不過從目前來看,他失敗了。
銀行也好,資本家也好,堅守著他們的立場沒有動搖過。
這不是聯邦政府對資本勢力的第一次挑戰和失敗,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他拿出筆,在文件上圈畫了一些關鍵詞,七大行也適當的做出了讓步。
至少外資方麵,可以被監管起來。
這個結果是可以接受的。
任何事情都要有一個過程,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一上來就讓他們放開不記名賬戶和資金追朔,顯然不太可能。
但他們能接受對外資的監管,以後從這裡作為一個突破口,讓一部分不記名賬戶和資金流動也納入這個監管中,然後再一步步的把更多的加入進去。
可能他一個人玩不成,但他相信這種明顯對聯邦政府,對聯邦人民更有意義的事情,會有人繼續做下去的!
總有一天,他們能讓資本家作出徹底的讓步!
而在這之前他所承受的某些可以說是“羞辱”的東西,也就變得可以接受起來。
在這份文件的最後,他簽署了自己的名字,歎了一口氣,把文件從左側桌角放到了右側離桌角有些距離的位置。
接下來就是大量的工作了。
國會雖然還在正常的運行,他也沒有試圖解散國會,但遊戲規則就是遊戲規則。
國會的權力現在轉移到總統的手中,國會可以對一些工作提出看法和意見,卻不能夠代替總統作出決定。
所以這些文件,還是要特魯曼先生自己看。
好在這些文件並不是很多,州政府會處理大量的地方政務,隻有極少量的才會需要聯邦國會和聯邦政府處理。
他時不時就會停下來,思考一會,或者想一想戰爭發生的戰爭,又會埋頭繼續工作。
不隻是他,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被戰爭吸引了過去,對他們來說戰爭還很遙遠。
可對另外一些人來說,他們就在戰爭中。
瑞恩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隨手從路邊拾起一片樹葉,揉碎了蓋在嘴唇上。
他們這部分隊伍為了避免被提前發現,白天的時候基本躲藏在不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天黑之後趁著夜色趕路。
夜路難行,這都不算是最困難的,真正困難的是尋找水源的問題。
他們現在使用的並不是最新版的彭捷奧軍事地圖,而是很久之前的民間地圖。
民間地圖在對野外進行測繪的時候,不準確什麼的就都不說了,很多細節都沒有繪製到地圖上。
這也不怪民用地圖的繪製者,在這個豺狼虎豹野外橫行的時候,誰會沒事乾的跑去野外亂竄。
所以很多地方有些東西都是很模湖的。
比如說他們之前遇到了一條溝,溝也不算深,幾十米,寬也是幾十米。
地圖上根本就沒有這條溝,又是大半夜,當時他們不知道有多深,隻能硬著頭皮安排人下去。
夜裡如果不遇到必要的情況,是不允許開燈的。
諸如此類的情況發生過好幾次了,當然最要命的是缺水。
丘陵山地地區看似到處都是生機盎然,而然要在這裡找到能供幾萬人飲用的水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現在每個人的水壺裡的水都不多了,軍官們已經有了要求,不到真的渴得不行,儘量不要喝水。
隊伍並沒有集中在一起,畢竟接近兩萬人的隊伍,如果集結在一起,很難躲過高空偵察機,哪怕他們白天會藏在樹林中。
所以整個四〇四空降師被拆分開幾個部分,都是分開走的,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和路線,隻要在計劃時間內到達指定的地點就行了。
突然間,瑞恩發出了布穀鳥才會發出的布穀聲,整個隊伍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這是一種暗號,靜謐的夜色並不能讓人放鬆,反而讓人變得緊張。
不遠處傳來了回應的暗號,另外一種鳥叫聲,瑞恩這才鬆了一口氣。
夜色中,一名士兵從路邊的灌木叢中探出頭,快速的走了過來。
“長官,前麵有一個村子……”
負責在前麵探路的士兵意外的看見了一些燈火,這讓瑞恩有了一些想法。
為了讓瑞恩有一個合適的身份,他在四〇四空降師中擔任一二三團的團長。
此時他讓隊伍停下來,點了一個連隊的人跟著自己,安排一些處置手段後,跟著發現村落的士兵趁著夜色靠近了村子。
不到二十分鐘後,一個還亮著燈光的村子,出現在瑞恩的眼中。
“比鎮子小,但比村子大,周圍都是農田……”
瑞恩站在陰影中看著不遠處的村莊,四處眺望,很快發現了村子口有一些印刷著彭捷奧軍隊標識的卡車。
這些卡車看起來像是裝滿了物資,有十幾名士兵在村口處巡邏值班。
看著這些人,瑞恩心裡有了一個想法。
很快,他隱入黑暗中,徹底消失不見。
山下的村落中,一名彭捷奧陸軍軍官正在和幾名手下聊天。
他們是後勤部隊的,這次是前往前線運送一些物資。
說是運送,實際上也負責搜集的工作。
他們從這裡的農莊購買糧食和各種肉類食物,然後送到前線去。
剛剛秋收完,村莊裡都是堆積如山的糧食和肥美的牛羊。
談了好久才把價格談妥,錢已經付給了這裡的村民,等明天天一亮,他們就會把東西裝車送到前線去。
對村民們來說這其實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們不需要推著糧食去遠處的鎮子上銷售。
陸軍給的錢很合適,就地運輸,減少了運輸的成本,實際上等於他們多賺了一些。
由於有長老製度的存在,彭捷奧帝國公民的權利是受到保護的。
生意做完之後,村長請這些軍官吃了些東西。
飯吃飽了,酒也喝了一些,酒精作用下談興漸濃,也沒有什麼睡意,就這麼閒聊了起來。
“長官,你覺得這場戰爭,我們能贏嗎?”
一名士兵忍不住問了一個藏在心中很久的問題。
陸軍的狂熱表現在他們對戰爭走勢莫名其妙的自信上,明明已經被聯邦人打到了自己的國土上,可陸軍還是相信自己能贏。
士兵如果以前提出這樣的問題,軍官會告訴他彆亂想,然後堅定的喊上一句“帝國完勝”來表達自己的決心。
但這一次,他陷入到沉默當中。
他沒有告訴過彆人,他接觸過一名從納加利爾那邊送回來的“俘虜”。
這些人一回到國內沒幾天,就被送去了當時的蓋弗拉方麵前線。
雖然接觸的時間隻有兩天,但是他從這名迷茫的士兵口中得知,聯邦人比他們遇到過的任何敵人,都更具有威脅。
不是這些聯邦人有多麼頑強的意誌,而是他們的手段,他們的富有,以及他們的學習能力,遠超過去任何他們所見到過的敵人,甚至超過了他們本身。
被俘虜的士兵舉了一個例子,當時他們占據了一座城市,以城市作為依托對抗聯邦的軍隊。
隻要城市不被清空,聯邦的軍隊就很難跳過這個城市去進攻下一座城市。
因為他們一旦那麼做,這座城市中的彭捷奧軍隊就可以形成一個包圍,把那些跳過他們直接繼續前進的聯邦部隊包圍起來。
聯邦人在城市巷戰方麵的能力不夠強,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他們也認為自己至少能夠阻擋聯邦一段時間。
很快他們就發現,他們太高估自己了。
被俘虜的士兵說到這裡時候他的眼睛甚至有些濕潤。
當那名士兵把自己所經曆和承受的一切都說出來時,軍官也久久無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