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對黑暗有一種天生的恐懼,隻要進入黑暗,很難不聯想到一些負麵的情緒。
輕鬆的情緒也會開始變得有些緊張,每個人都是這樣。
晚上九點鐘,大總統坐在沒有開燈的書房裡,有些冷,不知道是因為氣溫的緣故,還是因為剛才的這通電話。
電話另外一頭的人毫不猶豫的告訴了他,對麵的那個人,是彭捷奧的外交官。
而他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就是提醒大總統,這次彈劾不是小事情,因為自主黨的背後是聯邦人,聯邦人想要傾向於聯邦人的自主黨取代助民黨。
自然,他們也會找個人取代他這位大總統。
聽完這些話的時候大總統的頭皮微微有些發麻,勒馬爾的政治生態環境其實一直以來都很簡單,也很乾淨。
主要還是人少,掌權之後沒有什麼實際上的好處。。
除了多一個總統或者執政黨的稱謂之外,大總統和執政黨反而要幫助整個國家在經濟方麵加快建設,這是一個累活。
沒有利益,就沒有陰謀,不會有人憋著一肚子的壞水想要上位然後去為人民服務。
真有一肚子壞水的人,也坐不到這個位置上。
所以勒馬爾的政治生態環境很乾淨,直到這一刻!
原來大總統沒有朝著這邊想過,但是現在善於內鬥如同他們善於外鬥的彭捷奧人提醒了他,他一下子就醒悟了過來。
以前的勒馬爾,誰當執政黨,當這個大總統,誰就得擔負起很多的責任。
責任很多,利益很少,權力也就那樣。
但是現在不同了,聯邦人和彭捷奧人入場了,利益開始散發著醉人的芬芳。
一旦自主黨成為了執政黨後,他們全麵倒向聯邦人,把勒馬爾帶入戰爭中,無論勒馬爾的人民會怎麼樣,至少他們這些統治者,將得到巨大的好處。
有可能是金錢方麵的,聯邦人不缺錢。
有可能是政治方麵的,他們可以跳去一個更大的舞台。
也有可能是……
隻要有利益,就會有人爭,就會有肚子裡都是壞水的人!
坐在椅子上的大總統有些冷,他裹了裹披著的衣服,點了一根煙。
他直到這個電話響起之前,都沒有主動的去把人性想象得如此的醜陋,直到這一刻!
更令人感覺到有那麼一絲絲恐懼的是,彭捷奧外交官的電話。
對方更是在自我介紹了一番後,主動談起了要幫助大總統對抗聯邦人的“入侵”。
他還很坦誠的說,彭捷奧人不為了在勒馬爾修建軍事基地,也不打算說服勒馬爾加入他們這邊,直麵戰爭。
他們的目的就是不讓聯邦人得逞,隻要聯邦人不得逞,那麼一切就都沒有問題!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他還給了大總統另外一個消息——
“我們通過一些特殊的方式探查到一些消息,天堂島有可能不是度假村,而是防禦工事!”
直到現在,大總統的腦袋都嗡嗡的,怎麼突然間……就好像勒馬爾已經倒向了聯邦人?
掛了電話之後他第一時間就看向了地圖,並且給在辦公大樓值班的人打了電話,要求對方查看了一下林奇提供的一些資料。
在資料中,所有被圈定打造成度假村的島嶼,都在勒馬爾群島的東南方向。
而這個方向,就是彭捷奧帝國的方位!
在這一瞬間,大總統覺得自己的腦子是真的不夠用,在大國的角逐中,他發現了自己所欠缺的,也發現了勒馬爾共和國所缺少的東西。
他在吸煙,身體在微微顫抖,他為一切都感覺到恐懼!
第二天上午,他安靜的坐在辦公室裡,大約十點五分左右,有人敲響了門。
“進來!”
一名看著……非常“講究”的先生走了進來。
之所以不用考究,是因為他真的非常的講究。
他的頭發抹了很多的發蠟,梳理得一絲不苟,每一道梳子齒痕留下的軌跡就像是用尺子測量過。
寬窄,角度,完全一致。
他身上的裝飾,著裝,包括了他的胡子,眉毛,完全的對稱,你找不到有什麼不對稱的地方。
在某些事情上,這位先生有著幾乎與癡狂的追求!
“你好,總統先生,我們昨天晚上通過電話。”
來人進來之後站在了門邊,沒有立刻進來。
總統先生站了起來,邀請他在沙發邊上坐下。
眼前的這位,就是彭捷奧新來的外交官。
他被彭捷奧皇帝賦予了更大的權力!
穀鯹/span大總統大量了一番對方之後,和他握了握手。
“老實說,我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天!”
他是指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和彭捷奧人談論一些與聯邦人有關係的事情。
他也意識到,此時不借助彭捷奧人的力量,他很有可能會一直處於下風,並且真的有可能會讓聯邦人得逞。
但在和彭捷奧人合作之前,大總統還是有些疑問的。
比如說……
“如果你們不謀求在勒馬爾的利益,那麼你們為什麼要幫助我?”
大總統的表情很嚴肅,仿佛一夜之間經曆了很多,變得成熟了。
利益這個詞,開始出現在他的對話中,他看對方要回答,先一步開口阻止了對方。
“先彆急著回答我,通過我對這段時間的反思,我意識到勒馬爾在你們的麵前,可能隻是一種像賭場裡的籌碼一樣的東西。”
“你們都想要更多,因為這對你們有好處,所以給我一個真實的,能說服我的答案,這關係到我們是否能合作的問題。”
彭捷奧的外交官始終保持著非常的紳士的笑容,他很帥氣,也很有風度。
外交工作不同於其他工作,你得讓彆人見到你的第一麵,至少不對你產生惡感才行。
如果一個人長得醜陋,或者嚇人,或者能激起人們負麵的反抗情緒,可能很多人連開口的機會都不會給他。
所以在這個時代,外交官,往往都很帥氣,都很有風度,隻有這樣彆人就算心裡再怎麼堅定自己的想法,也會給外交官們坐下來,聊一聊的機會。
“總統先生,對於我們來說,隻要勒馬爾不倒向拜勒聯邦,就是最大的利益與好處。”
“從這裡向東南就是彭捷奧的海岸線,當然這裡的確有一些距離。”
“如果聯邦人從這裡發動對我們本土的攻擊,他們就能有所保留,無論是運輸,支援,還是其他什麼,都有一定的餘力。”
“但是如果他們從賽多拉斯發動進攻,他們的軍艦需要走更遠的路程才能抵達我們的海岸線,他們就沒有太多的餘力,也沒有太多的餘地!”
“這就相當於發動一場類似自殺性的進攻,如果他們無法在戰爭中得到補給,就會徹底的滅亡在我們的外海!”
“所以對我們來說,隻要勒馬爾不變成聯邦人的軍事基地,進攻前哨,他們就不會貿然的對我們本土發動進攻。”
“不知道我這樣的回答,你是否滿意?”
大總統大抵是聽明白了,簡單一點來說,如果拜勒聯邦從賽多拉斯的港口集結軍隊攻擊彭捷奧本土,那麼他們攜帶的油料什麼的,不足以他們在打不過的時候撤退。
那些軍艦就會因為失去油料最後停在海麵上,就連重新運送油料的機會都不會有,因為太遠了。
但如果從勒馬爾集結發動進攻,路程更短,並且打不過還能回頭,隻需要一些軍艦去迎接就行,這就有了戰略縱深。
對聯邦人來說一次打不下來,還能打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直到戰爭結束為止。
但如果他們隻能從賽多拉斯發動進攻,他們就必須考慮嚴重的後果,從而彭捷奧人能確保本土的安全。
戰爭。
很遙遠。
但是在這一刻,大總統感受到了,戰爭就在自己的身邊。
看著大總統陷入深思當中,彭捷奧的外交官繼續加碼,“如果我們雙方能合作,我們可以為勒馬爾帶來更多的訂單,這些訂單足夠你穩定目前的局麵。”
“其次在國際輿論方麵,我們最先向拜勒聯邦乾涉其他國家內政的問題發起輿論攻擊。”
他臉上帶著一絲傲慢的輕蔑,“拜勒聯邦的這些人非常的虛偽,他們就像是小偷,卻總不承認自己的想法!”
“他們會極力否認這些,因為他們希望能站在道義的高點,這也給了你解決目前局勢的辦法。”
“可以趁機提出要求由勒馬爾共和國政府,買下林奇的前期投資,讓他滾回聯邦去!”
這套方案其實很粗糙,但是它又很具有說服力,因為給出這套方案的人,是彭捷奧的外交官。
大國,強國,無論做什麼都很有氣勢,都很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大總統這一刻有些動搖了,“你們確定不會乾涉我們的選擇?”
彭捷奧的外交官知道這件事基本上已經確定了下來,他笑得更加迷人了,“當然,我以我的祖母發誓!”
如果大總統知道這位外交官的祖母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說不定就不會那麼輕易的相信他。
但此時,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彈劾與聯邦若隱若現的影子,給了他太大的壓力!
他攥了攥拳頭,身體有些緊繃,但最後還是鬆弛了下去。
“那麼我們首先怎麼做?”
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