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切斯傳回國內的消息讓戰略分析研究室的人有點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說真話,還是在說假話。
對於桑切斯,這個被馬裡羅人認為是聯邦人的忠實走狗,其實聯邦人對他還談不上什麼絕對的信任!
有人認為桑切斯的消息是真的,因為從聯邦人自己搜集到的情報來看,八月份前後將會是整件事的拐點。
八月十五,差不多也在他們猜測的範圍內。
但也有人認為這個情報是假的,桑切斯已經背叛聯邦人,大總統他們很有可能會在這個時間點之前完成最終的談判。
桑切斯隻是站出來放了一些煙霧彈,混淆聯邦人的視線,以及安撫一些情緒,不能相信他。
桑切斯回報上來的消息無法確認真實性,隻能當假的來處理,軍方甚至決定提前實施對大總統等人的刺殺。
在當天晚上,聯邦的電視台就開始播放一些有意思的新聞內容,比如說“世界十大極端組織”或“活躍在世界陰影中的武裝勢力”。
這些報道讓很多聯邦人對世界範圍內的混亂局勢有了一個更直觀的了解,很多聯邦人天真的認為,聯邦之外的地方就像聯邦一樣如此的安全。
雖然經常發生槍擊案,雖然經常有幫派在深夜火拚廝殺,雖然聯邦政府經常曝光有人涉嫌職務犯罪,雖然……
但比起那些正陷入內亂中的國家,顯然聯邦好太多。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有關於馬裡羅的一些介紹。
這可能是聯邦有史以來第一次,大範圍的詳細介紹他們的鄰居。
從馬洛裡人的殘酷統治開始,到統治者被推翻,到軍閥割據。
鏡頭下的馬裡羅宛如人間的煉獄,那些孩子從十來歲開始,就要學會用武器進行射擊,人們從出生到死亡,始終生活在恐懼之中。
有“官方”統計,近年來馬裡羅的平均死亡年齡已經接近四十多歲。
大批的青壯死於軍閥之間的戰爭,貧窮,饑餓,落後的醫療和衛生環境,成為了馬裡羅最大的“殺手”!
其中也不乏介紹到了一些“活躍”在馬裡羅的恐怖分子。
聯邦政府之前給“恐怖”做過定義,人們知道什麼是恐怖組織和恐怖分子,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其實這些人在馬裡羅中並沒有什麼存在感。
像是屠殺,這對種族矛盾計劃的馬裡羅人來說很正常,不是你屠殺我就是我屠殺你的,但是這些在聯邦人的眼裡,就成為了恐怖主義。
大批的媒體讓聯邦人看見了一個血淋淋的馬裡羅,也為此擔憂——馬裡羅是聯邦唯一存在接壤的國家,這也意味著恐怖勢力有可能會入侵聯邦。
這恰恰是這些節目所需要的效果。
在聯邦想要做什麼大事情,要首先說服的絕對不是總統先生,或者國會的議員老爺們,而是民眾。
隻要民眾們不反對,事情基本上就等於實現了一半。
接連不斷的報道讓聯邦人對馬裡羅的混亂有了一個清楚的認知,加上邊境上一些影像和文字記錄,馬裡羅走私犯的瘋狂也被展現出來。
聯邦人對馬裡羅的態度很快就從好奇,變成了警惕,乃至厭惡。
有了民眾們的基礎,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算被曝光了,也不會引發民眾們的反感。
也就在七月份這個對聯邦,對馬裡羅來說都非常重要的時間段裡,還發生了一件大事情。
由於彭捷奧突然間開始征兵籌備引發新一輪的戰爭,世界發展委員會同盟國之間認為彭捷奧有可能掌握了一種“能決定戰爭進程”的戰略性武器。
於是不管是聯邦,還是正陷入內部鬥爭難以掙脫出來的蓋弗拉,亦或是那些普通的小成員國,都加大了對彭捷奧的滲透和間諜活動。
彭捷奧也開始對國內可能存在的間諜進行肅清,由於彭捷奧的社會體製和其他國家有些不太一樣,大量的深潛特工被彭捷奧人抓住。
這些人連招供都沒有什麼機會招供,就被處以極刑!
但也有一些人的諜報工作,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進展!
考司考就是這樣一名深潛的間諜,他在彭捷奧已經生活了三十多年,目前的身份是一名大學的數學老師,教授。
在深潛的這些年裡他沒有聯絡過任何一名接頭人,也沒有人來聯絡他,他就像是被國家和組織遺忘了一樣。
他沒有主動改變現在的生活,而是認認真真的工作著,就像是……他真的是一名彭捷奧人那樣,勤懇踏實的工作。
他從一名普通學校的老師,逐漸成為了帝國國立大學的老師——在他執教的生涯中,他通過學習獲得了高級資格,並有足夠的能力輔導大學生。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可能會繼續深潛下去,直到他在彭捷奧過完一輩子,或者被揪出來。
有時候有些決定一旦作出了,就不會再有退路。
上一次戰爭沒用到他,這一次,他能發揮一些作用了。
因為他是大學數學老師的原因,也可以說是數學方麵的教授,他參加了一個機密的項目。
一開始他以為隻是普通的機密項目,像是計算某些結構的數據,但是這一次,他發現了一些不太尋常的地方。
第一個是參與的人數眾多,第二個是有很多船廠的人參與,後來還有更多的軍工企業的人參與,他隱隱的意識到,自己可能接觸到了彭捷奧的某個核心機密。
他比以往表現的更好以凸顯出自己的地位和價值,最後他成功的成為項目組的成員之一,也終於發現了這個項目的真實麵貌——海上堡壘計劃!
是的,海上堡壘計劃,這個計劃聽著是不是有點耳熟?
當然耳熟了,這個計劃是蓋弗拉人用來欺騙聯邦人的,他們虛構了一種像船一樣可以在海麵上移動,並提供飛機起降的特種船舶,用來把聯邦人引向一個錯誤的研究方向。
但聯邦人又不是蠢貨,他們並沒有上當,反而促成了林奇的島鏈計劃。
當初這些事情也算是比較重大的新聞,不管是蓋弗拉人還是聯邦人都稱這種全新的戰艦將會改變海戰的形態。
特彆是轟炸機在實戰中能起到的作用,讓很多軍事專家看見了高效對抗蓋弗拉無敵艦隊的方法。
輿論吹得很厲害,但是雙方並沒有真的投入怎樣的財力和精力去做這件事。
不誇張的說,大家都隻是立項,就沒有然後了。
可這些新聞對於海戰曆來不太行的彭捷奧來說,就變得無法分辨真偽,在消耗了不少間諜之後,他們拿到了第一份來自蓋弗拉的設計草圖。
之所以是草圖,因為上麵有大量不確切的描述,隨著彭捷奧國內在轟炸機方麵的技術迭代,彭捷奧皇帝拍板秘密立項。
這個海上堡壘計劃連名字都沒有改!
他們調集了國內以及盟國知名的各類科學家,分批分組進行反複的論證,最終找到了一種具有可行性的設計方案。
那是一種三體船,由三個船身支撐起一個平麵的巨大單位,它可以隨時隨地的分割開,也可以通過一些機械進行組合。
它沒有任何的防禦或者攻擊能力,它唯一的價值,就是為飛機在海麵上提供穩定的跑道。
這種海上堡壘可以一次性停放特殊設計的輕型轟炸機一百八十架,或者重型轟炸機七十五架,並且已經開始進行大規模的生產。
因為它不需要精密又複雜的火控係統,也不需要那些先進的軍事裝備,它的生產比軍艦其實簡單的多。
兩年後,預計一次性能交付至少十二艘完整的三體軍艦,換句話來說,一旦戰爭爆發,這些三體軍艦將能夠一次性提供上千架乃至數千架轟炸機的起落!
這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彭捷奧的皇帝知道戰機抓住就不能輕易的放棄,他沒有等,直接決定在這批三體船交付時立刻發動戰爭,整個國家都開始陷入到一種可怕的狂熱狀態中。
這就是這位深潛者的感受!
明明戰爭應該是帶來毀滅的可怕陰影,但是對彭捷奧來說,從路邊的流浪漢,到帝國的重臣,他們似乎都在期待著戰爭!
這是一個古怪,高效,又令人驚懼的國家!
晚上,一天的工作全部結束了。
教授等人開始接受檢查,他們在指定的地方工作,不允許帶走這裡任何的東西,哪怕是一片紙片。
他們脫掉了工作裝,穿著內衣,男性和女性分彆在不同的房間裡接受最後的檢查後,教授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沒有人覺得自己被冒犯了,他們反而露出了一種狂熱的榮幸感,似乎覺得自己能夠加入這樣的項目是光榮的。
哪怕在這裡生活了三十來年,教授也無法習慣這樣的生活,但他早已學會如何融入到這種情緒中。
從研究所離開後有士兵護送他回到了他的家裡,然後士兵們就守在門外,因為明天他還要繼續去驗證其他的一些數據,他認為彭捷奧的機密項目,絕對不止他所知道的這一些。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不驚動彆人然後把情報送出去。
他剛走進房子,女兒和妻子就已經站在門邊迎接他了,他的表情……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