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皇帝陛下看著坐在下首的首相,平靜的麵容讓人看不懂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首相輕皺著眉頭,這個想法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看來想要解決這場風波,其實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殺”一批商人,然後讓貴族們配合他,事情就能穩定下來。
處理掉一批不聽話,有自己想法的商人直接帶來的好處就是短時間裡會有充裕的資金和物資,也能震懾一些投機主義者。
這場風波之所以能鬨的這麼大,覆蓋這麼廣,其實商人們也是有責任的。
這些眼睛裡隻有利益的家夥們從來都不會考慮他們這麼做或者那麼做,會不會給這個國家帶來一些災難,他們隻想著伸手抓錢往自己的口袋裡裝。
他們要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這裡是蓋弗拉,不是聯邦。
解決這些商人們帶來的問題會緩解社會上因為擠兌出現的一些其他問題,不管是物資還是資金在這個時期的價值都是很堅挺的。
這種表達可能會讓人有些不明白,簡單一點來說物資並不豐富,社會有些騷動的時代中,即使用一些商品來當做金錢支付酬勞,人們也不會拒絕。
最簡單的例子,毛巾廠用毛巾來抵工資,電燈廠用燈泡來抵工資,工人們對此並沒有什麼不滿,甚至會因為多拿到一些商品還覺得自己賺到了。
至於貴族那邊他不擔心,他最近一段時間有空就會往樞密院跑,老貴族們和他的交情不錯,這段時間也互相理解了彼此的想法。
這些年裡貴族們皇權壓製的比較慘,也的確需要一個權相來稍稍製衡一下皇帝的權力,給貴族們喘口氣的機會。
有拿商人開刀的計劃,有貴族後續的支持,解決這場擠兌風波隻是時間問題。
不過這個計劃並不是什麼好計劃,一旦國家沒錢了就拿商人和資本家開刀,毫無疑問會逐漸的讓市場喪失某種活力,這隻是在特殊的時候才能使用的辦法。
誰都沒想到,財政大臣在首相的想法之外,又給了一條新的方向,借錢來度過難關。
老實說這種想法進入首相大腦中的第一時間,就被他本能的拒絕了,因為麵子問題。
蓋弗拉帝國如果向其他國家借錢,那些國家會怎麼看?
明明隻是一些小問題,結果現在弄的這麼麻煩,完全沒有必要。
可等他這種本能的反感消失之後,就有了一些新的看法,比如說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稍微改變一些東西。
如果能夠從外界借到錢來解決這場擠兌風波,就不會對國內目前的產業格局,還有貴族格局有太多的改變。
很多底層民眾總是愚蠢的認為如果有什麼不如願的東西,改革就好了。
他們甚至能夠舉出各種例子,某個公司的製度改革成功了,公司得到了新生。
某個國家的製度改革成功了,這個國家走上了富強的道路……
可人們並不懂,所謂的改革,並不是說一句改變就能完全改變過來的,在改革的道路上必然會有很多阻礙,必須先打破這些阻礙,才有可能真正的改革成功。
問題是,所有的阻礙,實際上都是目前這個國家的既得利益者,也可以說是統治階層和特權階級。
沒有人會打破自己的腦袋用鮮血喂飽彆人,可有些事情,終究是要有一些改變的。
在能力範圍內之,相對安全的,由上而下的進行一些改變,或許這才是未來的道路。
思前想後,他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可以解決的辦法,隻是我不知道誰能夠幫助我們?”,他抬頭看著皇帝陛下,“拜勒人嗎?”
皇帝的回答很快,“為什麼不,或者說你還有其他好的選擇?”
首相搖了搖頭,繼續保持著沉默,權衡著這麼做對自己掌權是否能有足夠的好處。
沒有什麼人明顯的提出反對,當然也沒有什麼人同意,皇帝陛下點了點頭,“這是一個辦法,不過短期內很難成功,我們不能單純的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能夠幫助我們的這種可能上。”
“我們還要做好準備,在沒有人幫助我們的情況下,如何儘快解決這場危機……”
說來說去,最後又說回到從一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弄些錢的想法了,隻是他們換了一種說法。
“我注意到,有一些人在擠兌風波中扮演了非常不光彩的角色,先生們。”
“我們的仁慈和容忍是給予那些善良的帝國公民,是給那些遵守法律的合法商人,而不是給予這些人的。”
“想要讓人遵守規矩,先要讓他們感覺到畏懼……”
皇帝陛下繼續看向了首相,“你負責一下。”
他沒有點名到底是誰,但大家都知道要怎麼做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民眾們對於政府的公告以及要求不予理睬,他們已經喪失了敬畏,是時候讓他們回想起,這不是聯邦,這裡是蓋弗拉了——
一個君主製的,在一些發達國家人們觀念中“腐朽”的國家!
當天晚上的時候,警車就開始呼嘯帝都,據說帝都周圍的城市,乃至更遠一點的城市都有大量的警察出動。
這些被人們稱作為“帝國的走狗”的警察們,包括那些秘密警察大量的出現,開始公開抓捕一些推手。
有些是真的推手,比如說一些商人,比如說一些不嫌事大的人,一些投機者。
還有一些是有嫌疑的,至於嫌疑有多大,還要看後麵審訊的結果。
蓋弗拉發生的事情快速的傳播到整個世界,畢竟這個昔日的軍事強國是大家曆來關注的焦點,帝國皇帝曾經很驕傲的談起過這件事。
他說蓋弗拉就是世界的中心,人們的目光都聚集在這個國家的核心,甚至就聚焦在他的皇宮上。
他早上說的話,中午就能覆蓋到周圍的國家,日落之前全世界的政要都會知道他說了什麼。
以前他一直因此而驕傲,但現在,很顯然這裡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全世界也都在日落之前就知道了。
“蓋弗拉遭遇了金融危機。”,在拜勒聯邦的總統辦公室中,總統正在把玩著手中的鋼筆,他對坐在下麵的那些人口中說的那些事情一點也不感興趣。
名義上來說他是進步黨典型的激進派,可實際上他內心中還是緬懷那種關著門自己過自己日子的時光,而不像是現在,國內的事情都處理不夠,國際事務還在牽動著他的精力。
他看似很認真的在聽,腦子裡想著的都是選舉的事情。
他已經開始參加各種公開競選演講了,在一些知名的地方,一些大學,以及電視上。
這是選戰的號角聲,總攻即將開始。
保守黨的參選人也開始進行相關的競選工作,如果林奇這個時候回到布佩恩,就能發現滿大街都是總統先生微笑露齒的海報。
對了,還有他的競選語錄。
他關心的都是這些事情,鬼才想知道蓋弗拉皇帝現在有多頭疼,不過這件事終究還是很重要的,所以才召開了這樣一場會議。
他瞥了一眼特魯曼先生,顯得非常的輕鬆,有他在,這些問題最終都不會是困擾自己的問題。
“這和特魯曼先生之前分析的結果是一致的……”,國防部的人在說話的時候還不忘看了一眼特魯曼先生,眼神裡有些小小的驚訝。
他隻是在表達自己對特魯曼先生先知先覺的震動,難怪人家不僅是總統最信任的幕僚,並且還即將登上聯邦的政治大舞台——這次有屬於他的背景音樂的那種,不再是和一群人一起登上舞台。
特魯曼先生微微頷首,表示的確是這樣,他心裡也有些好奇,他對這件事的了解也僅限於一些書麵性質的內容,他根本不知道林奇到底做了什麼,會讓蓋弗拉的局麵惡化的這麼快。
國防部的人繼續說道,“現在蓋弗拉正麵臨著以前沒有發生過,也不具備經驗的大麻煩,我們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好機會,但也不願意就這麼輕易的放過,所以我們召集大家一起討論討論,有沒有我們插手的空間。”
接下來國防部的人把蓋弗拉發生的事情更加詳細的說了一遍,大家聽完之後都沒有什麼感覺,總統先生也逐漸被故事一樣的敘述所吸引。
等國防部的人閉上最後,總統先生看著他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然後有些意外的問道,“這就完了?”
國防部的人點了點頭,有點尷尬,“是的,這就是正在發生的事情……”
總統先生突然笑著搖了搖頭,“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情,隻是擠兌而已……”
他說的口氣似乎是那種稀鬆平常的感覺,事實也的確如此,在聯邦不算太長的曆史中,擠兌這種事情頻繁發生。
有人統計過,在聯邦建國之初到現在,整個聯邦大約出現過接近三百家各種各樣的銀行,但到現在,銀行的數量不超過二十個。
這裡就有了一個問題,剩下的那差不多可以說三百家銀行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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