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些看法……”
在大家稍微討論了一段時間之後,沃德裡克先生站了出來。
人們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電話會議中的討論也完全停止了下來。
在財團和索倫,或者說安美利亞總督合作之前,他們在這個項目上是和林奇合作的,而且還是沃德裡克先生促成的,直到董事局有些人認為應該越過林奇。
其實這種想法並不能說就十惡不赦,這恰恰就是資本的本質——攫取更多利益。
他們和林奇合作,那麼始終隻能成為整個安美利亞商貿戰略中的邊緣環節,他們把商品賣給林奇,然後林奇出口到安美利亞獲取大量的利潤,這部分的利潤和他們沒有一點乾係。
作為一個大財團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的就放棄這些有可能屬於他們的利潤,索倫的到來恰好填補了他們對利益的貪婪,並且這次合作的對象不是林奇,不是安美利亞地區某一個公司,直接就和總督合作。
聯邦人不喜歡蓋弗拉人的那套製度,但是他們喜歡享受蓋弗拉人權力帶來的各種好處。
這就像很多聯邦人第一次抵達納加利爾時,都會用“腐朽”、“落後”之類的詞彙把人類形容的像是政權奴役下的動物那樣,對那個世界充滿了鄙夷。
可真輪到他們坐在車上看著警察用手中的膠皮警棍抽打驅趕路人,為他們讓出一條空曠的道路時,他們就不會談論什麼腐朽。
隻會在嘴角留下一縷怡然的微笑,欣然享受著這裡的一切。
財團的想法也是如此,和林奇合作隻能得到極少的利潤,並且對他們在安美利亞地區開拓市場沒有什麼幫助。
可直接和總督合作,那麼他們必然就會得到一部分的特權,用特權來打開市場,那邊也將會成為一個商品的傾銷地。
其實自從林奇拿到了皇帝的許可之後大多數財團都認為這是一個好消息,安美利亞離聯邦更近,不管是從任何角度來說,他們直接購買聯邦的產品會更省錢,建設速度更快,以後也會形成更頑固的“依賴”。
加上特魯曼先生的“禁令”,所以梅根財團董事局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一個破開局麵的好機會。
我們不和中小企業搶市場,但人家主動來和我們合作,我們也不可能推卻這樣的合作機會。
隻是大家都沒有想到,這件事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我相信……”,沃德裡克先生瞥了一眼董事局主席團的那些人,“大家應該已經感受到了,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財團名下從事國際貿易的公司並不隻有這一個,我們對全世界的貿易量每個季度都在創造新的高度,從某種方麵來說我們的實業基本上依靠著海外貿易保持健康。”
“每天,港口都有我們的船出去,但在這之前,還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這不正常,我們被針對了!”
會議室內出現了一些議論的聲音,沃德裡克先生停下了他的表達,包括主席團的人都在交頭接耳。
毫無疑問,一次劫匪,一次潛水艇攻擊,而且兩撥人看起來是同一夥人,之前他們就有這樣的想法,直到沃德裡克點明了這一點之後,他們才開始重視這種想法。
“繼續說下去……”,董事局主席輕輕的點了一下桌麵,會議室裡包括電話會議中的聲音一瞬間就結束了。
沃德裡克先生微微點頭致意,“有人不想我們把東西賣給安美利亞地區,我是這麼認為的。”
“那麼有誰會這麼做?”,他的語氣裡充斥著一種引導,雖然是疑問,但更像是在引導人們去發散思維。
緊接著,他給出了一種自己的答案,“蓋弗拉!”
“蓋弗拉國內的資本對於蓋弗拉皇帝把國家的發展重心放在安美利亞一直以來都很不滿,這一點我相信大家多少有一些了解……”,人們聽完之後紛紛點頭。
蓋弗拉資本的背後基本上都是貴族在發力,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殖民地”帶來的利潤有多少,納加利爾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
但這裡有一個問題,問題就在於瑟德爾總督本身就是大貴族,他台前幕後已經有眾多的企業進入安美利亞地區了,那個地方就相當於是他的私人地盤。
總督掌握著軍政大權,他肯定會把最肥美的東西都留給自己,然而其他人又能獲得什麼?
什麼都得不到!
貴族不出麵,讓代理的那些資本家去搶奪生意,那些人搶不過“本地”的那些資本家。
如果貴族們出麵,這就很容易和瑟德爾總督撕破臉,畢竟你都把手伸進彆人的口袋裡掏錢了,你還指望人家笑眯眯的和你打招呼,再來一句“不多掏一會?”
分贓不均,才是蓋弗拉本土對安美利亞不滿的真正原因。
如果蓋弗拉皇帝和瑟德爾總督同意完全放開對資本的禁錮,那麼蓋弗拉國內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不滿了。
事情既複雜又簡單,沃德裡克先生還在繼續向人們表達他的想法,“先生們,請注意這筆生意的性質,一旦我們成功的在安美利亞地區站穩腳跟,就意味著我們從某種方麵來說,控製了這個地區的供電能力。”
“電力資源無論是對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不隻是簡單的供電,這也意味著國家防禦力量,現代的社會需要電力的地方太多了,多到人們不允許在這方麵出現任何的問題。”
“這恰恰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矛盾衝突,我們如果要履行合同,那麼就等於安美利亞地區,這個蓋弗拉帝國未來發展核心地區的電力大權被我們抓在手裡。”
“同時這還威脅到了蓋弗拉本土發電企業的安全和市場,他們有理由,我也相信他們不會讓我們那麼容易就做到這一點。”
“我可以在這裡和諸位打一個賭,就賭一塊錢……”,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枚一塊錢的硬幣,展示給大家看了一下,然後彈到了會議桌的中間。
那枚硬幣沒有立刻停下,而是轉了幾圈後才停穩。
“下一次我們繼續出貨,貨船依舊到不了安美利亞!”
每個人眼中的一塊錢都是不一樣的,對於董事局成員來說,這一塊錢就意味著一千多萬到兩千萬的損失,一旦沃德裡克先生賭對了。
他們丟失的就不隻是幾千萬了,而是十個億!
對於董事局其他成員來說,他們的負擔反倒是沒有那麼重,反正平時他們就是湊數的角色,偶爾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如果董事局真的能夠因為這次事故重新排序,對其中不少人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財團未必就沒有內部的競爭,互相吞並擴充產業結構,這種事也是每個人都希望碰到的。
“這件事……我們還需要進一步地考慮。”,董事局主席最終也沒有能夠做出決定,當然這個決定也的確不怎麼好做。
聯邦政府私底下已經聯係過他們這些人,這次的生意對國家安全很有價值,所以綜合很多因素來說,放棄並不容易。
況且沃德裡克先生的猜測終究還隻是猜測,不一定就真的是那樣,甚至有可能前後兩撥人並不是人們想象中的一撥人。
隻是前麵那夥人走的很快,軍方沒有發現他們而已。
並且,他們還有一個很有效的辦法,那就是邀請海軍護航。
這些生意關係重大,毫不猶豫的說,隻要記錄下安美利亞地區所有發電廠的所在位置,一旦聯邦和蓋弗拉之間爆發了軍事衝突,聯邦就能夠在第一時間給安美利亞這個出兵口全麵拉閘。
所以邀請海軍護航,國防部也好,聯邦政府也好,應該都不會拒絕。
“我稍後會和國防部長談論這些事情,要求軍方給予我們一定的特權和保護,就算那些潛艇真的來自蓋弗拉,隻要他們不打算挑起新的戰爭,他們就應該知道怎麼做。”
董事局主席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沃德裡克,他很清楚,如果放棄了這次和索倫的合同,就意味著他們在決策上的失敗。
他們中的一些人必須拿出一些股份來安撫沃德裡克先生的憤怒,可能隻有千分之一或者萬分之幾,但即便是這看似不起眼的股份,對整個財團而言也是不容小覷的。
沃德裡克先生手裡的股權如果超過一定的數量,他就能夠向董事局主席團發動進攻,他如果進入了主席團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一方麵他是集團的總裁,本身就大權在握,如果在是集團主席之一,內外權柄皆在他的手裡,他的權勢將會有一個可怕的增幅。
似乎察覺到了某位主席的目光,沃德裡克先生敏銳的找到了目光的來處,他微笑著點頭致意,兩人的目光接觸的瞬間就錯開了。
這場會議並不算結束,隻能說是開始,因為接下來還要討論是否要再送一批貨到安美利亞去,而是否啟動這個計劃,取決於國防部是否能夠給予積極的回應。
半夜,回到家裡的沃德裡克先生沒有立刻入睡,他重新洗了一個澡,然後端著一杯酒,坐在幽暗的書房裡。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接下去,林奇要怎麼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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