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蓋普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那扇巨大落地窗外射進來的強烈陽光之後,他眼中的世界開始變得正常。
站在落地窗邊側身回頭看著他的那個人,終於和他記憶中的某個人成功的契合了。
“林奇先生……”,身後的門關上了,蓋普回頭看了一眼,獄警站在房間外。
門上的磨砂玻璃還能看見他儘職的背影,房間裡除了林奇之外,還有一名應該是探員之類身份的人。
林奇走到那張一直以來都隻屬於典獄長的椅子邊坐了下來,同時邀請蓋普坐在他的對麵。
蓋普不止一次見過這座監獄的典獄長,那是一個有些陰森的人,他是這個小王國的國王。
重刑犯監獄的情況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能被關進這裡的要麼都是十年以上刑期的犯人,要麼就涉及到了一些重要的案子,比如說政治事件。
這也注定了這裡的封閉性,在這裡麵發生的事情要很久很久之後外界才會知道,甚至永遠都不會知道。
在這裡,典獄長就是天,他的規矩就是犯人們要遵守的規矩,他甚至可以製定違反聯邦憲章和聯邦基本法的規定,在這裡沒有人會聲討他這麼做不合適,隻會遵守。
但今天,這個國王的王位上卻坐著另外一個人,這讓蓋普對林奇已經滯後的了解出現了一些混亂。
他的目光有些散亂的穿過林奇,透過林奇身後巨大的落地窗,俯視著整個監獄。
整個監獄都在這個窗戶中,寬闊的視野可以讓任何一個人,把整個監獄都裝進眼底。
同時任何一個坐在典獄長麵前的人,都會看見一副很特彆的畫麵,監獄成為了辦公桌後那張椅子上坐著的人的背景。
他第一次見到這裡的畫麵時,覺得有些好笑,在社會上總是聽說監獄中的種種,他們居然已經狂妄到了這種程度,可在監獄裡待了一段時間之後,他才明白這裡就是監獄,真實的監獄。
“你可能對我的來意很困惑……”,林奇的話讓蓋普的注意力從他背後的景色回到了他的身上,看著蓋普的眼睛又有了焦距,林奇微微頷首,繼續說道,“這次我是代表拜勒聯邦國家安全委員會特彆顧問的身份,來詢問你一些問題。”
聽到這裡的時候,蓋普明白了為什麼林奇能坐在這裡。
安委會,一個權力巨大的部門,簡單一點來說,任何有可能危害到國家安全的問題,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的,安委會都有權力乾涉進去。
他們的權力很大,特權很多,多到連典獄長都不得不向這個年輕人低頭。
隻是蓋普很好奇,林奇是如何成為安委會特彆顧問的,
“你不是下麵那些不起眼的人,應該明白安委會的特殊性。”
蓋普點了點頭。
“看起來我們的溝通會很順利……”,蓋普的識相也在林奇的意料之中,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給彼此一個緩衝的時間,一個準備的時間,然後問道,“根據我們的調查,裡斯托安集團和之前的恒輝集團,都向布佩恩輸送過利益,是嗎?”
原本蓋普覺得林奇的問題不應該這麼複雜,林奇問點簡單的問題,比如說尼奧總裁什麼情況之類的,然後他回答一些不痛不癢的答案,到此結束。
因為林奇的訪問,他可以展示他和林奇彼此認識,有安委會特彆顧問的朋友,他在監獄內的情況就會更舒服一些,可令他想不到的是,林奇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如此的難回答。
大概經過一分多鐘的思考後,他搖了搖頭,“我在集團公司隻負責一些資金核對的情況,至於這些錢去了什麼地方,給了誰,我並不知情。”
林奇看著他,兩人對視著,誰都沒有退怯,彼此注視著對方的眼睛,林奇慢慢的搖著頭,“你撒謊,你知道。”
聯邦的利益輸送方式有很多,目前最普遍的就是基金輸送方法,這個方法在很多人看來很蠢,但這又是其他國家最羨慕的方式。
國會裡的那些議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意,幾乎所有人都在各種基金會裡秘密持股。
由於私募基金可以不向社會公開信息,所以即使國會議員在其中占據大量的股份和利益,在沒有引爆某個炸彈,驚動執法機構進行立案調查之前,他們都是非常的安全的。
想要給他們輸送利益,隻需要給他們持股的基金會打錢就行了,隨便找個什麼借口,比如說給某個鳥類觀察基金會捐助個一百萬,用於支持他們在野外有足夠的設備近距離的觀察鳥類。
彆管為什麼要觀察鳥類以及觀察鳥類是否能帶來經濟價值,這種捐贈是完全符合法律規定的——首先這筆錢並非犯罪所得,同時它也沒有捐給犯罪組織為犯罪使用,那它就是合法的。
然後這筆錢就會按照私募基金的資金使用標準,把“利潤”分潤給每個持股人。
因為是私募基金,不接受社會和機構的監督管理,也可以不向社會公開賬目和信息,甚至他們還會通過其他方式重重掩蓋這些最終是的受益者。
如果有哪個企業給某個讓人耳目一新的基金會捐款,請一定不要奇怪,那是正常的利益輸送現象。
蓋普作為審計會計,每一筆錢的進賬和出賬他都要審計,他不可能不知道其中一些錢到什麼地方去了,這些都是對公的賬。
至於為什麼會是對公賬戶之間的資金交割,這個問題其實很沒有水平,這就像是某些犯罪分子為什麼要親筆留下一些成為捅死自己的賬本一樣蠢。
每個人都知道這很蠢,但它又必須存在,因為它是一條線,一條證據,同時也能鞭策著那些獲益者儘快的完成他們本應該完成的工作。
蓋普依舊保持著沉默,就像是林奇說的那樣,他其實是知道的。
他甚至還有另外一套賬本,但是他並不打算說出來,這裡麵涉及了聯邦真正的頂級統治者,一旦他交代出這些重要證據的事情敗露,他很有可能會神秘的消失。
那些大人物們想要弄死他這樣一個受到聯邦政府監視管理的服刑犯人,比拍死一隻蚊子還要簡單。
隻要一個電話,甚至某個人傳個話,他可能就會發生某個意外死在監獄裡任何一個地方。
還不會有人知道。
長時間的沉默讓林奇也肯定了蓋普一定知道一些什麼,他偏頭看向身邊的安委會特工,“到門口去,我要單獨和蓋普先生談談。”
安委會的特工遲疑了一下,最終決定還是聽從林奇的安排,林奇和安委會的上層有聯係這是不爭的事實,他們沒必要牽扯到這種級彆的紛爭中。
很快特工離開了,房間裡隻剩下林奇和蓋普兩人。
“你不在外麵,不清楚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如果你知道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想。”
“我沒有去找其他人,沒有找尼奧,直接來找你,這就說明了一切。”
“我知道你擔憂的事情,這一點你不需要擔心,隻要你能配合我們,我可以確保你在這裡能安全的結束你的刑期。”
“其實我們不妨換一種思考的方式,你擔心那個人會動用他的能力讓你消失,可是你不擔心我或者我身後的那些人嗎?”
林奇的臉上掛著一種很玩味的笑容,他微微搖著頭,微微側身,目光繞過蓋普看向他身後的辦公室門,“這個世界每天都會發生很多意外,比如說稍後你在回監舍的過程中搶奪了獄警的武器準備越獄,無視監獄的警告,最終被擊斃……”
“也許你的死,能讓下一個知道詳情的人變得聰明一點,知道如何正確的合作。”
毫不掩飾的威脅,甚至直接告訴了蓋普他會如何離開這個世界,這讓蓋普的心理壓力驟增,他隻是一個會計,他不想卷入政治漩渦中。
“馬上死,或者我們打敗了對手,你不會死,這並不是一道很困難的題目,對嗎?”
林奇掏出煙盒,點了一根,他很悠閒的看著蓋普,任何人都知道如何選擇,他現在的遲疑隻是在想要找一個兩全的辦法。
但是這種傾壓的鬥爭中,從來就沒有兩全的選項。
過了大概兩分鐘,蓋普突然問道,“如果我說了,我能得到什麼?”
林奇很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聽說過《特殊人才征用法案》嗎?”
按照聯邦法律的規定,一些執法部門可以根據這條法案直接征用正在服刑且刑期不超過五年的罪犯為聯邦政府工作。
因為有時候有些執法工作需要一顆釘子,當然那些推動立法的人不會告訴民眾,這麼做是為了萬一有一天……
不過總體來說,這條法案對服刑期間的人非常有誘惑力。
當林奇說出來之後,他能夠明顯的看見蓋普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於是林奇再次加碼,“如果我們能夠……”,他笑了笑,“你知道的,那麼我可以向法官表明你在這件案子裡的價值,為你申請減刑,並且提議把你轉去私人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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