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這種事情,邁克爾早就有了感覺。
他的妻子比他小了好幾歲,當初憑借著他出色的工作和地位,很容易就俘獲了一個年輕的女孩的內心。
優渥的生活人人都向往,可能這麼說有些不太適合,但事實就是如此。
邁克爾的確比女孩的年紀要大不少,但是他有穩定的工作,更多的收入以及更高的社會地位,剛剛進入社會沒兩年已經撞的頭破血流的女孩很快就從了心。
每當看著那些同學或者曾經的同事依舊蝸居在那些下城區一個月隻要幾十塊錢,或者通過身體來支付房租的小破房子,對未來還是一片迷茫時。
她已經在明亮的房間裡,躺坐在沙發上,為自己的腳指甲塗抹那些人羨慕到咬牙切齒卻依舊買不起的指甲油。
她可以指揮著傭人們做任何事情,她可以每天睡到早上十點,然後還能有一個午睡,每天追劇到深夜。
這樣的生活太舒適了,舒適到她和很多年前沒有太多的區彆。
對社會的認識,對現實殘酷的認識,這一切都還停留在她決定讓自己的未來變得更輕鬆的那天晚上。
她沒有工作能力,沒有在社會上生存的能力,邁克爾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
但他以前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糾正這一點,他覺得自己的工作很穩定,約翰遜局長不是一個強勢的局長,而且他也很好說話。
加上邁克爾自己的地位已經不低,還有機會往上上一上,為什麼未來塞賓市稅務局的局長夫人,要去找一份和普通女人沒有什麼區彆的工作?
他愛著這個年輕的女人,有時候人們也會說笑,同事們用羨慕嫉妒恨的口吻說著三十歲的男人娶了一個高中生,似乎就是在說他。
但也會有些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愛著這個女人,還是愛著她年輕的身體,還是愛著自己的臉麵。
直到他進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有些事情無法改變了。
他的妻子沒有工作能力,換句話來說她無法養活自己和他們的孩子,更無法支付各種賬單。
儘管他保住了自己的一部分積蓄,儘管約翰遜局長承諾,隻要他符合了《特殊人才征用法案》中的標準就會讓他提前出獄,但這依舊還是有幾年的空檔。
家裡的錢撐不起這麼久,他父母那邊,他妻子父母那邊,也許會養活一個女人,但他們養活不起一個孩子。
更何況,還有那麼多的賬單。
其實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也許會離婚,也許會怎樣,但他沒想到,一切都來的這麼快,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他的妻子就懷孕了。
他妻子來這裡的目的就是希望他能給她一些建議,那個男人希望她能把孩子留下來,她自己不知道如何選擇,所以來詢問一下她的丈夫,她從來都沒有在這樣的大事情上自己做出過決定。
這很現實,也很殘忍。
而且更殘忍的是那個男人有自己的家庭,他不會和邁克爾的妻子結婚,換句話來說,就算邁克爾和他的妻子離婚,他的妻子也隻能是那個男人的情人。
最後擊潰了邁克爾的,是她提起的一些事情。
各種賬單,以及小邁克爾的學業問題。
小邁克爾因為被教唆承認自己犯罪受到了監禁,雖然邁克爾後來向法官承認這些都是自己教唆的,小邁克爾無罪釋放,可這些事情造成的影響已經擴散開。
在私立學校裡,同學們排斥小邁克爾,把他當做小偷,罵他是罪犯的兒子,不應該玷汙神聖的校園。
本來活潑開朗的孩子變得沉默寡言,笑容已經從他的臉上消失了,每天他看上去都是心事重重的,更畏懼上學。
為邁克爾妻子做心理輔導的心理醫生告訴她,小邁克爾如果繼續在這樣的環境中,極有可能會引發一係列的心理疾病。
最好的方式,就是給他更換一個生活和學習的環境,但這一切,都需要錢。
很多錢。
心理輔導的錢,更換學校的費用,在新的學校附近租房子的費用或者他們可以繼續住在原來的地方,但他們需要更多的通行費用。
這些都是錢……,很多的錢,家庭對金錢的需求最終擊潰了邁克爾,他在沉默中尊重他妻子的選擇。
他不乾涉她妻子的決定,是否把這個彆的男人的孩子生下來,由她自己決定。
同時,他也知道那個男人每個月都會為他們支付賬單,繼續雇傭一個女傭維持他們的日常生活,甚至願意拿出一些錢來給小邁克爾做心理輔導,給他更換學校。
他還能怎麼選?
怒斥這個女人在他入獄之後不要臉的和彆人睡在了一起還懷了孕?
還是要求他們從家裡搬出去,到下城區去租個房子,每周通過嗦房東來的……換取繼續住下去的權力,然後讓小邁克爾去上那些下城區免費的垃圾公立學校,最終成為街頭上的幫派成員?
亦或是在極度的壓抑和壓力下選擇自殺?
對於現在的邁克爾來說,他能做出的選擇不多,最終他放棄了所有,選擇了孩子。
這也是他如此痛苦的原因,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卑微,弱小,無能為力。
哪怕是他開始服刑時,他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蓋普看著身邊揪著自己頭發失聲痛哭的男人,心中也有一些說不上來的感覺,有些同情,有些憐憫,但還有些慶幸。
他在進來之前就已經和薇菈離婚了,並且還分割了財產,最重要的是他從來沒有約束薇菈的工作和生活,並且還鼓勵她考了會計師資格。
當然,當時他這麼做的目的隻是為了讓這個女人找點事做,不要整天纏著自己來乾涉他的工作和生活,僅此而已。
但這些做法讓現在的蓋普所要麵對的問題比邁克爾輕鬆了許多,有人說過這麼一句話,幸福其實很簡單,隻要比身邊的倒黴蛋過的好,那就是幸福。
他覺得這句話說的對極了,以至於他現在還能安慰邁克爾,“你要堅強,邁克爾,想想你的孩子,一切都沒有那麼糟……”
如果蓋普和邁克爾知道小邁克爾的性取向正在發生變化,他們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
“我……我隻是很難過,想要哭出來,哭出來讓我感覺好多了!”,一臉眼淚和鼻涕的邁克爾用衣服擦著那些令蓋普有些反胃的東西,“謝謝,謝謝,兄弟,我會堅強起來的,為了我的孩子。”
也許是經過這樣一場發泄,邁克爾的情緒逐漸的趨於穩定,他也接受了事實,就算他不接受,又能如何?
兩人心裡都有些事,此時沒有人接話,過了一會後邁克爾突然間說道,“你的那些書,法律的那些,看完的可以給我看看嗎?”
他的眼神裡孕育著一種叫做堅強的東西,他要改變。
過去的他太過於暴躁,或許他有點能力,但還是暴躁,工作作風野蠻,最重要的是,他對法律一知半解。
其實很多底層的執法工作者,他們對法律的了解僅限於一些經常出現在他們工作中的情況,甚至他們妨礙公務和襲警的界定都弄不清楚。
邁克爾其實也是吃了一些這方麵的虧,如果他當時對法律更了解一些,也許問題就不會這麼嚴重。
他的舍友,這位叫做蓋普的會計從進來的第一天開始就去自學法律,他也有這樣的想法,但始終沒有付諸於行動,現在是時候了。
即使是在服刑期間,改變也還來得及。
“當然!”,蓋普喜歡這種學習的氛圍,這會讓他的監獄生活不那麼枯燥。
兩個都認為自己是受害者,是被陷害的人站在了一起,互相勉勵的學習,這裡將會成為一個很特彆的學習場所,讓他們快速的成長。
第二天,蓋普正在看書的時候——他有很多的時間看書,他不需要強製的參加勞動,不需要強製性的放風,不需要當著很多人的麵脫了衣服去洗澡,他有特權。
因為他做過裡斯托安的審計會計,包括典獄長在內的監獄中高層,都希望蓋普能夠在他們報稅的時候幫助他們合法合理的避稅。
這也是聯邦監獄最特彆的現象,會計、醫生、律師等特殊專業的罪犯在監獄裡特彆的吃香。
典獄長不僅給他弄來了他需要的那些法律書籍,還把他安排在了邁克爾這個“好好先生”身邊①。
就在他正在看書的時候,獄警把監舍的門打開了,很禮貌的那種,“蓋普先生,有人來探監!”
坐在床上的蓋普愣了一下,他很快就站了起來,“我這就去……”,他一邊披上淺藍色的本地監服,一邊朝走,“我能提前知道是誰嗎?”
獄警搖了搖頭,“抱歉,我也不知道,是兩名男性。”
不多時,穿過走廊的蓋普出現在了監獄的工作區,在獄警的帶領下,他並沒有去專門為探監準備的房間,而是來到了典獄長的辦公室。
推開門,巨大的落地窗外邊站著一個英姿勃發的背影,窗外的光線格外的刺眼,讓蓋普隻能看見一個大概的影子。
“蓋普先生,又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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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作者在此通過邁克爾入獄前後表現的對比,來描述一個他在經曆這些事情之後發生的變化,讓全文每個人都具備了人性,不再是一個臉譜化的npc,而是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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