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嶽不群說想讓幾人回山,風清揚卻沉默了下來,又坐回床上。
良久才道:“去見見也好,如果他們心裡還有劍氣之彆,就不要回來了,就說是我說的,如想回山,就放下以前的恩怨,隻做一個華山人,華山已經沒有劍宗氣宗了。”
嶽不群忙站起來,喜道:“那好,我明日就去找他們,勸封師兄他們回山。”
“如他們還有怨氣,對你出手,你不要傷了他們。”風清揚交代道。
嶽不群毫不猶豫道:“這是當然,說不定我還不是封師兄的對手呢?怎麼會傷害他們?”
風清揚見嶽不群一臉喜色,以為嶽不群對幾個師兄弟情深意重,心裡更覺暖和,遂道:“你先去找他們,回來再說其他。”
嶽不群聽出風清揚話中意思,顯然希望自己把封不平三人帶回華山,到時,也許就會出山,一想及此,心中更是高興。
要說對封不平三人,嶽不群那是一點感情也沒有,不過能為華山增加三個高手,這樣的機會倒是不容錯過。
嗯!是四個高手,眼前這個可是當今武林最為厲害的大高手,平生未嘗一敗,有了這幾人,華山那真是穩如泰山了。
對於風清揚不願現在出山,嶽不群卻另有主意,回去就讓師妹師弟過來,師妹自幼與其關係良好,一哭二鬨三上吊,不信老頭子你受得了。
嶽不群心中擬定注意,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書籍,雙手遞給風清揚,道:“師叔,這是不群在外麵偶得的一部內功秘笈,練習之後,對身體有極大益處,能強筋健骨,聽說還有延年益壽之效,還望師叔收下,平常沒事就練練。”
風清揚不以為意,接了過去,點頭道:“好了,你去吧!”隨手把易筋鍛骨篇放在床邊。
嶽不群見了,嘴角抽了抽,沒有吭聲,但也知道風清揚不會把自己送的東西隨便處置,卻也放心。
恭恭敬敬施禮後退,出了小木屋,回頭看了看,縱身躍下山去,一路飛掠,很快回到玉女峰。
風清揚聽得嶽不群已下山,慢慢走出木屋,看著朝陽峰方向愣愣發呆。
越過朝陽峰,就是他生活了幾十年的家了,咫尺之遙卻如隔天涯。
多少個日日夜夜,他獨自徘徊在華山各峰之間,看遍了華山。
昏暗幽森的樹林中,總有年少弟子在埋頭苦練,汗水濕了衣裳而不知!
陡峭山壁間,矯健的弟子上下縱躍,勤習輕功,摔得頭破血流亦毫不在乎!
寢室中,青稚少年在夢中淚流滿麵,喊著:娘親,我好想你。
草叢雜木間,總有頑皮的小猴子,在捕蛇捉鳥,烤肉飲酒,愜意輕笑。
這些後輩弟子的喜怒哀樂,慢慢驅走了他心中的枯寂,以致他這幾來,晚上睡眠越來越少,像個幽靈般,飄蕩在華山上下。
對華山的這些年少弟子,他比嶽不群還熟悉。
他知道誰最用功,誰經常偷懶,誰最聰明,誰最笨,哪個寢室經常討論女孩子,哪個寢室總是講笑話,哪個寢室吹的牛皮最響。
一切的一切,令他流連不去。
這是他幾十年的家,這些少年就是他的後輩,繼承著他和他師傅、師叔、師兄、師侄們的技藝、夢想。
當年,他也在這裡,拚命揮灑著汗水,憧憬著有一日武功大成,縱橫江湖,傲笑武林。
風清揚是輕財好施,慷慨任俠之人,他對原來的嶽不群,那種道貌岸然、一本正經之輩,是一百個看不順眼。
沒想到,華山的一夜巨變,一切都改變了。
原來意氣風發的風清揚,變得消沉落寞,沉浸在無儘的悔恨與自責中。
而嚴謹端正、不苟言笑的嶽不群,一夜之間卻變得機謀百變、心狠手辣,大刀闊斧破除陳規陋習,一步一個腳印,把近乎滅派的華山,又拉扯了回來,再次屹立在江湖之中。
風清揚心裡早已認同了嶽不群這個掌門,為他,也為華山,殺掉了一批又一批不懷好意的窺探者。
如此才能感覺,自己對於華山還存在些許價值。
甚至希望能多來幾個高手,讓自己把他們靜靜的埋葬在這無名的山穀中,讓那些對華山心懷叵測的人知道,華山即使出現大變,依然不是他們可以輕視的。
嶽不群當著全派弟子的麵,怒吼一聲“狗屁!”,其實說到了風清揚心頭去。
當年,自己也曾對各位師叔、師兄苦苦相勸,希望兩宗能放下成見,和好如初。
但是沒人理會,最後劍宗之人視自己如叛逆,氣宗又對自己充滿忌憚,兩頭受氣,才有江南之行,哪想到這一走,竟成永彆!
華山呀!
在自己這一輩人中,達到了一個巔峰,數百支長劍,壓得魔教不敢越雷池一步。
麵對華山,少林、武當紛紛收縮勢力,其他四嶽更是俯首聽命,從不敢違抗。
卻也在自己這一輩人中,為了一個可笑的理念,內訌廝殺,導致如此大派轟然倒塌,近乎滅派。
還好有嶽小子,臨危受難,以重病之軀,頑強的意誌,高超的手段,再次撐起了華山的脊梁。
想到嶽不群,風清揚拿起嶽不群剛剛送來的內功心法,翻開看了起來,既然是嶽不群這小子特意送來,想來確有不凡。
風清揚稍微看了幾行,不由發出“咦”的一聲,臉色嚴肅起來,端著秘笈細細看了起來。
“胡鬨,如此神功,如何能輕易外傳?”
風清揚不愧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大高手,隻瀏覽一遍,就大致了解了易筋鍛骨篇的神奇功效,不由大為詫異。
如果不是這秘笈字裡行間,透露出濃重的道家韻味,風清揚都有懷疑,是不是嶽不群摸進了少林寺,把少林的易筋經給順了出來,雖然嶽不群肯定沒有這本事。
聽說修煉少林易筋經,不但身強體壯,內力深厚,也有延年益壽之功效,不知與手中這神功相比,孰勝孰劣?
風清揚一陣欣喜,不管如何,華山有了與少林一樣的鎮派功法,隻要潛心發展,總有一日,能比得上少林。
風清揚抬頭看向玉女峰方向,心裡的鬱結消散了大半。
華山派,在嶽小子手裡,或許能重回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