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嶽不群看完資訊堂呈上的一份報告,神色變得凝重。
資訊堂經過多年查探,終於找到了當年下山去的劍宗三人,如今卻是在中條山一個小山村隱居。
嶽不群思索良久,對楊靜靜交代一聲,一人下了玉女峰,轉到朝陽峰後麵,翻過幾座山,來到一座小山前。
抬頭看著山腰樹林中露出木屋的一角,心裡不覺有些愧疚。
這個傲嬌的師叔,十年如一日,守護著華山的夜晚,自己卻一直不知如何麵對這個當年劍宗的高手,以致一個五十好幾的老人,一直獨居在這深山中。
這次得到劍宗三人情報,可算找到了一個不得不來的借口。
嶽不群恭恭敬敬向著木屋施禮,沉聲道:“弟子嶽不群,求見風師叔。”
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遠遠地傳了出去,嶽不群這些年的修為日益精深,已經有了一絲頂尖高手的味道。
半山的木屋一片寂靜,過了良久,一個生硬的聲音傳來:“上來吧!”
嶽不群直起身,見到山腰並無道路,輕身一躍,上了樹頂,左足在樹冠上輕輕一點,已升起兩丈高,跨過三丈遠,右足落在前麵樹冠,稍一用力,借著樹枝彈力,又升起近兩丈高,步步前行,在山腰樹冠上冉冉升起,形態飄逸,幾如神仙中人。
隻片刻,就來到木屋門前,嶽不群一甩衣袍,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一個瘦削的身形出現在門口,臉色微黃,神情憂鬱,滿眼複雜看著跪在地上的嶽不群,身體一側,受了半禮,道:“你是掌門,不必行此大禮,進來吧!”
嶽不群依言站起身,跟著進了木屋,屋裡光線昏暗,門旁一個碳爐正發出暗紅火光,爐子旁立著個食櫃,裡麵放著油鹽米醋,木屋裡麵有一個小小的木床,邊上一個衣櫃,一張木椅。
嶽不群鼻子一酸,輕輕轉頭揉了一下眼睛,這個老人就是在這樣簡陋的小屋裡住了十年,是何等的孤寂落寞,自己還是太矯情了,早就該來了。
風清揚看到嶽不群回頭拭淚,心裡微微一暖,沉聲道:“坐吧!”轉身坐到床邊,默默低頭不語。
嶽不群在屋裡唯一的木椅坐下,抬頭看著風清揚道:“師叔,山裡晚上濕冷,還請師叔搬去前山,生活起居也更方便。”
風清揚搖搖頭,看著嶽不群,幽幽道:“你武功練的不錯,這掌門當得也不錯。”卻對搬去前山隻字不提。
嶽不群前幾天,在朝陽峰晨練,或許經過一番大戰,比較過自己與正邪兩道頂尖高手的武功,自覺已不差任何人,心境放寬,內功修煉進入更高一層境界,督脈修煉似也更順暢了些。
模糊間,感覺到朝陽峰對麵似有人窺探,下去查探,但一無所獲,料想是風清揚,遂連續幾日在這邊尋找,終發現了風清揚居住之地。
能感應到風清揚,說明嶽不群的武功已經接近風清揚層次,才有風清揚這武功不錯一說。
“不群愚鈍,終日戰戰兢兢,不敢稍有懈怠,才稍有成就,不敢當師叔讚譽。知道師叔在此,心中歡喜,我們幾個孤魂野鬼,心中也有個著落,還望師叔憐我等三人孤苦,出山指點一番,也讓師侄們儘儘孝。”嶽不群誠懇道。
思及十年三千六百個日子,夜夜擔心魔教或嵩山什麼的大舉殺上山來,此中恐懼,實不足為外人道。
風清揚歎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現在武功也登堂入室,不需要彆人指點了。”
嶽不群一聽,有點眉目,懇求道:“師叔,我們幾個雖跨入一流,但許多東西都是自己慢慢摸索,也不知是對是錯,萬一走錯了方向,或許就無可挽回。”
高深武功的許多訣竅,少見於文字,多是師徒之間代代口口相傳,師傅的一句話,也許能讓徒弟少費半年功。
華山人等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多虧了藏經院掌門書房還有許多日記心得,又和嶽不群帶回的十幾本秘笈,相互對照,摸索著前進,但也就到此為止了。
後續的修煉,每行進一步,就要經過大量的摸索試驗,反映在嶽不群等幾個一流境界弟子的修煉上,就是覺得進步越來越慢,但卻毫無辦法。
風清揚也知道這個,倒沒有馬上回絕,沉默了片刻,喃喃道:“嘿,劍宗!氣宗!”
嶽不群聽到風清揚說劍宗、氣宗,不知風清揚是否還對劍氣相爭心生芥蒂,忙道:“師叔,你也知現在華山情況,不再分什麼劍宗氣宗了,以前的爭端就讓他隨風而去,隻有我們華山屹立在江湖,永遠傳承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劍氣之爭實無必要。”
風清揚冷笑道:“狗屁的劍宗、狗屁的氣宗嗎?那一手一腳傳授你武功的師傅,也是狗屁?”
嶽不群一怔,沒想到風清揚聽了自己在開山時的說話,深深吸了口氣,目光炯炯看著風清揚,堅定道:“師傅傳我武功,恩同再造,但在劍氣之爭上,卻是做錯了,即使你說我不孝,我還是這句話,劍氣之爭就是狗屁。”
風清揚沒想到嶽不群在自己麵前也是如此明說,臉上微露怒意,旋即又歎了口氣,冷笑兩聲,默默低頭不語。
嶽不群見風清揚不作聲,想來他也知道劍氣之爭的無謂,但是這麼多朝夕相處的師兄弟師侄一起身死,卻真無法說出其等錯誤,不似自己這個局外之人,感情沒這麼深厚,直言指錯誤核心。
嶽不群等了等,道:“不群接到消息,封不平師兄和成不憂師兄、叢不棄師弟,現在生活在中條山,不群想去見見他們,看他們是否願意回到華山,故來請示師叔,是否可行。”
風清揚騰地站了起來,激動道:“不平、不憂…不棄,他們還活著?”
嶽不群點點頭,道:“當年封師兄等三人,並沒有受多大傷,下山去了,這兩天才打探到他們消息,他們都還好,已經結婚生子了,就住在中條山裡麵,苦修武功。”
風清揚驟聞昔日相熟的師侄還有生存於世,激動異常,聽到他們生活還好,且已結婚生子,才慢慢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