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戰的兩挺機槍各有子彈500發,另有400發備用,每門機炮炮彈40發,備用40發,想要耗儘它的子彈是不可能的,也不明智。
沒有子彈,梅賽施密特的俯衝殺招可以被忽略,唯一能勝過零式的就是速度稍快和機身堅硬。
想到機身堅硬,一個很大膽的念頭出現在周至寒的腦海裡。
切割或者撞它。
隻能是和它硬撞。
目前似乎也隻有這個辦法能和零式兩敗俱傷,或者同歸於儘。
想到這裡,周至寒豪情萬丈,他今天就是死,也得和零式一起死,地麵上這麼多同胞在眼巴巴地看著他,他不能輸。
今天於公於私他都不能輸。
於公,他輸了對抗日軍民的決心打擊非常大,畢竟現在重慶是陪都,是當下中國的政治中心,成都和重慶的老百姓也都知道今天這一場空中大戰,風雨飄搖中的中國不能輸,也輸不起。
於私,他如果輸了,從此以後無論他再有多少勝績,也挽回不了因今天失敗而造成的損失。
沒有人知道,他是因為戰機故障導致失敗。
一旦他被擊落,戰機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根本就不會有人想到214號梅塞施密特被人做了手腳,也無證可查,現在人沒有那技術手段。
周至寒用白紗布裹住額頭上的流血部位防止流進眼裡,所幸傷的不重,然後戴上飛行帽蓋住。
再次拿過降落傘包,把儀表盤上的血跡擦拭乾淨,慶幸的是除了機油表略有改變外,油溫計,燃油直噴泵,冷油器,襟翼開關,空速表,流速計,高度計等都一切正常,說明戰機沒有遭到重創。
輕輕揮了兩下右手臂,慶幸沒有傷到筋骨,隻是皮肉傷,熬過最初的疼痛,接下來靠意誌可以堅持住。
周至寒推操作杆,214號梅塞施密特向下俯衝,他彆無辦法,零式戰鬥機的續航能力遠勝梅塞施密特,可以耐心等下去。
雖然他可以無限加油。
近藤沒想到周至寒居然還敢俯衝,他剛才以為周至寒是想用俯衝甩掉他然後逃跑。
當然,如果周至寒逃跑近藤完全可以接受,隻要日本取得勝利就行。
近藤故伎重演,拉杆,零式戰鬥機抬頭迎飛,繼續使用機槍。
在拉升時使用機炮,會影響戰機的速度並且出現頓挫感,機炮威力強大但轟擊密度不夠,所以他剛才那一擊使機槍轟出大偏轉角扇麵火力,就是為了求穩,先打中國人一個措手不及,擊落最好,不能擊落就先擊傷,一舉建立絕對優勢。
“噠噠噠……”
零戰再次開火,肆無忌憚。
周至寒的實戰經驗無與倫比,早就料到對方會故技重施,零戰因開火而出現的機身輕微顫抖被他瞬間捕捉到,當鼻下紫光閃爍時他提前半秒猛壓杆,梅塞施密特一個向右側翻滾避開赤色彈幕,機翼指著天地,就像一柄巨劍帶著弧線繼續俯衝。
近藤大尉全無顧忌,左壓杆,左舵,關掉俯衝襟翼,零式做出一個輕盈迅捷的小側翻滾,尾跡拖出兩條弧線在湛藍的天空裡格外明顯,迅速跟著下擊,緊咬不放。
近藤完全沒有壓力,輕鬆戰鬥,技戰術被發揮到淋漓儘致,把零式戰鬥機的輕盈靈活完美展現。
既然周至寒負隅頑抗,那他就在所有中國人的頭頂將其擊落,正是展示帝國威力的大好機會。
周至寒輕巧左壓杆,214號梅塞施密特迅速從弧線俯衝中改出。
近藤大尉反應神速,右壓杆,調整戰機的俯衝姿態,跟著緊咬,忽然,他眼前失去了梅式的蹤跡,緊接著頭頂黑影一閃,陽光被什麼遮擋了一下。
近藤毫不猶豫向右壓杆到底,連續蹬舵,零戰做出一個機頭朝上的滾筒機動,破了梅塞施密特的殷麥曼機動,並始終把梅式限製在他的視野之內。
雖然早知道梅塞施密特沒有子彈,但臨敵時的下意識動作,還是讓近藤大尉做出了滾筒機動。
空戰的勝負隻在一瞬間,長期積累的習慣,讓近藤判斷出214號梅塞施密特做殷麥曼機動的瞬間跟著做出反應,否則,他隻需要做一個小半徑回旋,就可以掐住214號梅塞施密特的航跡。
電光火石間,梅塞施密特飛到零式戰鬥機的上方,由守轉攻,零戰雖然陣位瞬間處於低位,但攻守兼備的滾筒機動並沒有讓它吃多大的虧,因為梅塞施密特無法開火,而機頭向上的零戰鬥機頭始終威脅著梅式。
事實上,如果梅塞施密特可以開火,對零式的威脅是巨大的。
“嗵嗵嗵……”
近藤左手向後撥動武器選擇開關,機炮開火,威力凶猛,直咬214號梅塞施密特的肋部。
周至寒迅速壓杆,214號梅塞施密特向外側翻滾,減少戰機的受彈麵。
火光閃爍,兩顆炮彈幾乎是擦著梅式的機腹部飛過,把周至寒再次驚嚇出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在【空中霸主】裡完全摸透了零式戰鬥機的性能和武器的射程,他有可能已被擊中。
得理不饒人,近藤大尉節流閥推到底,輕盈的零式迅速前追,機頭直指剛從翻滾中改出的梅式的右腹部,形成絕殺般的T型進攻。
214號梅塞施密特是T型裡的—。
零戰是I。
這一瞬間,兩架戰鬥機的陣位和周至寒迎戰白色13號,JG51聯隊第51中隊指揮官瓦爾特.奧梭少校時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214號梅塞施密特沒有火力。
迎戰白色13號時,周至寒用增大交叉角去破壞對方的攻擊企圖,航跡帶著弧度加速前飛,並不斷向上拉升,跳躍,極力破壞對方的射擊提前量,但當時214號噴火有武力對白色13號形成威懾讓奧索有所忌憚,而現在214號梅塞施密特失去爪牙,近藤無所顧忌。
214號梅塞施密特完全失位,無論周至寒加速前飛或者拉升跳躍,零戰隻需要隨意改變一下機頭的指向、開火,就能直接掐滅周至寒的生路。
梅塞施密特沒有爪牙絕大多數人不知道,在現場所有軍事觀察員的眼裡,梅式處在T型陣位的—位時,周至寒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九六式陸攻上的山口多聞和中薗盛孝已經開始提前慶祝。
現場歐洲各國軍事觀察團的成員們搖頭惋惜,他們一直不理解為什麼從開始到現在,曾經的盟軍第一王牌始終沒有開火,但這都不重要了,因為梅塞施密特已無活路。
駕駛馬丁重轟的張慕飛看見遠處的這一幕,心急如焚,他不停的大吼:“為什麼不開火……為什麼不開火導致自己失位……周上校你是怎麼啦……”
周至柔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他也飛過,看得出周至寒深陷絕境,他焦躁之情溢於眉間,表情無助。
陳納德呆呆不語,這不是他認識的周至寒。
地麵上,隱秘的窯洞門口,在一名飛行員的講解下,蔣校長夫人沉默不語,臉上寫滿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