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額頭上有溫熱的液體流下，可能是精神太過集中，周至寒暫時沒有感覺到傷口疼痛，彈片鋒利，割開肌膚如同切豆腐般輕鬆，他用衣袖抹了幾下額頭和右眼，血流的不是很多，彆處肯定還有傷口，否則不可能噴濺到擋風玻璃上。

衣服上都是血，現在沒時間檢查另外傷在哪裡，得先擺脫零戰的追擊。

周至寒深呼吸。

這是自814空戰以來他遭到的最大困難，遠勝在英國被陰的那次。

回頭，果然零戰紅色的機頭就在身後緊追不舍，慶幸的是梅塞施密特先俯衝，暫時處在零戰的火力範圍外，但由於他視線被遮擋，害怕戰機失控，不敢加速俯衝，所以零戰逐漸追了上來。

左右搖晃機翼，飛機場沒有冒煙，說明戰機傷的不重，隻是掃了一眼儀表盤，

周至寒伸手扯下自己的降落傘包，擦拭擋風玻璃上的血跡，然後向前猛推節流閥到底，加快俯衝速度，這一刻他無比冷靜：“今天就是同歸於儘，也得乾掉零式。”

左右搖晃機翼，機身兩側沒有冒黑煙，說明戰機並沒有遭到重創，掃了一眼儀表盤，上麵都是血跡看不清。

梅塞施密特發力俯衝，果然零式跟不上了。

但近藤仍然繼續下追不舍，剛才他一擊得手時看見214號梅式的駕駛艙上出現血紅一片，知道中國飛行員肯定受傷了，他知道絕不給周至寒喘息之機，明知零戰在全速俯衝時沒有優勢，他也得繼續追下去，給周至寒造成壓迫，沒有時間處理傷口。

此時近藤無比輕鬆，他知道周至寒傷得肯定不輕，鮮血一下就把駕駛艙防風玻璃噴的模糊，有可能是某處大動脈被彈片割開，用不了多久周至寒就會陷入昏迷而墜機。

追擊中，近藤大尉滿臉得意，嘴角帶著冷笑，然後吹起了輕鬆的口哨。

剛才他看見加藤少佐駕駛的九六式陸攻上飄起巨大的太陽旗，就知道中國人的機槍和機炮被做了手腳，自己已立足於不敗，所以才敢在劣勢中迎頭開火。

這是他們之前設定好的暗號。

為了能夠完全打壓中國人的士氣，山口多聞將軍和他的智囊團想儘一切辦法，來贏得這場王牌之戰的勝利。

首先，航空隊從德國方麵得到梅塞斯密特的資料，先了解梅式的性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然後，山口多聞將軍動用了隱藏在太平寺機場裡多年的漢奸，在梅塞施密特起飛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剪斷了武器的發射按鈕，讓梅式直接變成沒有爪牙的老虎。

當周至寒起飛後，那名漢奸尋找機會離開機場，給漢口機場發報一切順利、成功，然後漢口機場再給加藤少佐駕駛的九六式陸攻發來電報，於是中薗盛孝大佐把事先準備好的巨大太陽旗掛起提示近藤，一切搞定。

當近藤大尉開火擊中214號梅塞施密特時，手拿高倍望遠鏡的山口多聞和中薗盛孝幾乎蹦了起來，駕駛九六式陸攻的加藤少佐揮舞著拳頭，三個人齊聲大喊：“天皇萬歲！”

中薗盛孝大佐大喜過望：“將軍！我似乎看見，中國人的擋風玻璃上有血漿迸濺。”

“呦西！”山口多聞撇著嘴，臉上寫滿得意，手拿望遠鏡，看著地麵上人數不多的日本人搖晃著國旗歡呼，他心中充滿民族自豪感，“近藤君在全世界麵前擊敗中國王牌，這是托天皇的福，也是帝國的榮耀。”

地麵上的日本人瘋狂了，在蔚藍色的天空背景下，零式戰鬥機開火時赤紅色的彈雨咬上214號梅塞施密特的畫麵清晰可見，梅式機艙玻璃碎片在陽光下迸濺，折射出耀眼光芒。

“勝利！”

“天皇萬歲！”

這一次，地麵上的日本人居然用漢語大聲高呼勝利，天皇萬歲！他們知道在世界的注目下，中國的軍方肯定不會讓憤怒的中國民眾傷害他們，所以他們肆無忌憚，囂張大叫。

“啊”了一聲後鴉雀無聲，渾身都是緊張的中國民眾，扭頭看著囂張跋扈的日本記者，每個人眼中都要噴火。

果然，憤怒的中國年輕人再一次衝擊日本人所在的位置。

維持秩序的警察和部隊阻止憤怒的人群，雙方之間出現了推搡，憤怒的士兵們告訴國人，我們比你們更想宰了這些狗日的小鬼子，但那樣就會讓我們中國的聲譽在國際上受損，你們趕快離開，不然休怪我們手下不留情。

麵對自己人的勸阻和威懾，年輕人憤然退開，很多人流淚看著空中被日軍零式戰鬥機追擊的214號梅塞施密特，大喊：加油啊！

眼看勝利在望的周至柔，陳納德，張慕飛三人目瞪口呆，這個反轉來的太突然，太詭異，讓他們猝不及防，很明顯，214號梅塞施密特被擊中受傷了。

整整被震驚有十秒鐘不說話的周至柔用力砸著自己的大腿，大聲吼叫：“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好的機會周至寒他不開火……”

陳納德和張慕飛眼中寫滿不相信的表情，無法回答。周至柔所問的，也是他們想知道的。

不單單是中國人，就是西方各國軍事代表團的人員也對空中出現的這一幕感到無比驚訝，他們都是軍事專家，卻想象不出，為什麼占據了俯衝優勢的214號梅塞施密特沒有開火。

214號梅塞施密特全速俯衝到距離地麵1000米高度時完全甩開了零式，周至寒用力拉杆，忽然，他的右臂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接著又有一股血漿從右臂噴湧而出，崩濺在擋風玻璃。

是右臂受傷了。

周至寒咬牙，全力拉操縱杆，即便是右臂的傷處疼得他頭上直冒冷汗，他也得拚命堅持，此時戰機距離地隻有800米不到，如果機頭拉不起來，就有機毀人亡的危險，而且地麵上密密麻麻地站滿中國老百姓。

血流如注！

終於，梅塞施密特的機頭被拉起，大仰角向上爬升，身後零式戰鬥機依然緊追不舍，雖然雙機之間還有一定距離。

周至寒用雙腿夾住操縱杆，節流閥推到底，214號梅塞施密特全力爬升，這時，他可以不再顧忌身後的零戰。

“滋啦！”

周至寒從右臂衣服的破洞處把衣袖扯開，頓時一個很大的傷口出現在眼前，向外汩汩冒血

周至寒咬牙，輕輕扒開傷口檢查沒有彈片留在傷口裡，陣陣劇痛襲來，疼得他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周至寒臉色慘白，大口喘氣，緩了幾秒鐘，伸手從飛行服的口袋裡拽出急救包，把一整袋藥粉全部按在傷口上，手牙並施，用繃帶纏緊止血，疼得眼前直冒金星。

大口喘氣休息了十幾秒，然後又使用另一根繃帶紮在傷口的上方，勒緊，果然傷口處的血流減小。

重新拿過降落傘包擦乾淨擋風玻璃上的血跡，他回頭看了一眼緊追不舍的零戰，依然用雙腿夾住操縱杆，戰機繼續向上爬升，給自己多爭取緩口氣的時間。

高度來到7000米。

身後的零式戰鬥機早已停止爬升，在5000米的高度盤旋。

梅塞施密特繼續向上爬升到了8000米零式戰鬥機的極限後，周至寒忍著右臂的痛苦，改出戰機，平飛。

他伸手撥動操縱杆上的轉換器，按了一下按鈕：“艸你馬的小鬼子，把機槍的發射按鈕也搞廢了。”

現在，沒時間去想是誰做的手腳。

現在不可能維修。

係統也沒有自動維修的功能。

怎麼辦？

機槍，機炮都是擺設了。

拿什麼和零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