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0月4日。
上海。
淞滬會戰中期。
日軍集中主力,猛攻固守在羅店左翼的中國軍隊第159師的陣地,159師全體官兵浴血奮戰,打退日軍多次進攻,人員傷亡過半。
5日淩晨,日軍用兩個師團持續衝鋒159師的陣地,激戰半小時後,日軍突然全部撤出陣地。
就在第159師全體官兵抓緊時間構築工事,謹防日軍再次進攻的時候,以【龍驤號】航空母艦為主導的日軍艦戰群,朝159師的陣地進行了長達15分鐘的無漏角炮擊。
麵對日軍進隊的突然打擊,159師無力抵抗,全師傷亡大半,隨後日軍兩個師團全力進攻,不到天亮,第159師和前來馳援的第160師全體陣亡。
此時,整個上海的空中再也見不到中國空軍的戰機出現。
中國空軍已無力庇護上海守軍的上空,也無法威脅駐紮在黃浦江以及吳淞口的日艦,隻能在周邊對日軍進行小範圍的騷擾打擊,再也沒有能力和日機對壘。
沒有了中國空軍的威脅,日軍的戰機和艦隊,開始肆無忌憚地在中國軍隊的陣地上空,來去自如的狂轟濫炸,很多中國軍隊的全軍覆沒,都是因為遭到日軍艦隊和飛機的打擊,戰力失去大半,被隨後展開地麵進攻的日軍圍攻,最後全軍覆沒。
麵對不斷從各處登陸的日軍,陷入全麵被動的中國方麵隻能不斷調兵遣將,馳援上海。
雖然此時中國軍隊傷亡慘重,但通過源源不斷地增兵,上海大部分地區依舊還在中國軍隊的手中。
10月6日。
昆山地區。
早晨7點。
太陽剛剛跳出地平線,整個大地,被染上一層金黃色。
聽見火車車輪撞擊鐵軌的聲音,離鐵軌不遠,正在耕種的農夫立刻慌裡慌張地收拾農具,趕快離開。
進入十月以來,每一天都有運送中國軍隊的列車被日軍的戰機炸翻,此時的火車和鐵軌,已經成為了不祥的代名詞。
一列運兵貨車在滬寧鐵路線上,自西往東馳援上海,車頭冒起滾滾黑煙,幾公裡外就能看。
這列火車的車頂上,構築起一個個防空機槍陣地,車頭,車尾,車中間都有拿著望遠鏡的偵察兵觀察四周的天空,隻要發現敵機,立刻預警。
車頂上的士兵們穿著棉衣棉帽依然在晨曦裡瑟瑟發抖,他們哈出的氣,在寒冷的空氣裡變成了白霧。
沒有戰機的護航,這條滬寧鐵路運兵線上的每一列運兵車,隻能用機槍手在車頂上構築起機槍陣地防空。
“嗚~~”
突然,火車頭上的防空警報拉響。
站在火車頭後第一節車廂上,幾名瞪大眼睛的嘹望員,首先從望遠鏡裡發現了幾公裡之外的敵機。
頓時,那些蜷縮在沙包後的機槍手和裝彈手們立刻清醒,紛紛起身,準備戰鬥。
坐在車裡,在“咣當咣當”車輪滾滾聲中熟睡的士兵們突然聽到警報聲,也從迷糊中驚醒,恐慌不安,各人緊緊攥住斜靠在肩上的槍把,屏住呼吸,側耳傾聽外麵的動靜。
出發之前,部隊的長官在動員大會上都會說,上海的日軍已經被中國軍隊壓製住,他們就是去肅清頑敵,錦上添花的。
長官們是不會告訴這些士兵,在前往上海的途中,他們乘坐的列車,有可能會遭到日機的偷襲,更不會把上海的戰況告訴士兵們。
一名大嗓門的士兵手持高音喇叭站在指揮官的身邊,指揮官每說一句,他就報告一句敵情:
“發現敵機,所有機槍手準備戰鬥!”
機槍手們已經各就各位。
“車頭指向的東方,發現兩架敵機,從10點鐘方向飛過來的是一架九五式艦戰,從2點鐘方向飛來的是一架九八式艦攻。”
聞言,輕機槍手開始把機槍支架支撐在沙包上,重型防空機炮機槍手和副手搖動操作把手,不斷快速調整機炮炮口的指向。
“所有人注意,日機執行的還是戰鬥機在前轟炸機在後的踢門投彈戰術,單號車廂上的機槍隻管招呼鬼子的戰鬥機,雙號車廂上的機槍招呼鬼子的轟炸……不對,日軍不是兩架戰機,在9點鐘方向,又出現一架日軍的九六式艦戰……”
聽說同時有三架日機來襲,機槍手們的心裡壓力陡增,家裡的菜肴酒水隻夠接待一桌客人,現在來了三桌人,怎麼辦?
火力點不夠怎麼辦?
“不是……”
手拿大喇叭的大嗓門士兵重複指揮員喃喃自語的話。
“越來越近……好像……這架從9點鐘方向飛來的日軍九六式艦攻的模樣好奇怪,它機身的顏色和以往不一樣,機頭的標識也不對勁……好像是……”
由於火車向前,風速很大,指名指戰員呢喃自語,所以大嗓門的士兵對著大喇叭說話時聲音也不由自主地變小,以至於後麵車廂上的機槍手們聽得隱隱約約,特彆是“不對勁”這三個字,更讓所有機槍手們揣揣不安。
此時,從三個方向壓著剛升起的太陽,朝這列軍車迎麵俯衝而來的三架軍機,出現在這列火車上,所有人的肉眼裡。
所有機槍手攥著槍把的手心不由自主出汗,呼吸急促,眼睛死死盯著三架戰機。
由於緊張過度,大嗓門士兵不由自主地學著指揮官的語氣,在大喇叭裡喊叫:
“天呐!這架九六式艦戰的顏色和以往不同,而且機身和機頭上都沒有狗屎一樣的紅色膏藥……”
“好像是是青天白日……這架九六式艦戰的機頭上的標識好像是青天白日……我再看看……”
“天呐……”
“天呐天呐天呐這是怎麼回事……”
站在車頭的指揮官身經百戰,他深知驕傲自滿的日軍絕對不會為了偷襲,而在他們戰機的機頭和機身上,繪上類似於青天白日徽,那麼最後出現的這架九六式艦戰就很奇怪了……
“哦……天呐……九六式艦戰開火了……”大嗓門士兵幾乎在大喇叭裡喊岔了聲,“九六式艦戰是朝九五式艦戰開火……。”
“鬼子打鬼子,天呐這是怎麼回事?”
最後這句話,是那名大嗓門士兵自己心裡所想,也是所有看見九六式艦戰朝九五式艦戰的中國軍人們想問的。
所有人都看見,九六式艦戰朝九五式艦戰吐出一連串赤紅色火舌,然後立刻機頭拉升,做出優美流暢的“彈跳”脫離機動。
這架九六式艦戰的飛行員太自信,攻擊後立刻拉升,根本就沒有準備發起第二波進攻。
九六式艦戰發出一連串的曳光彈和破甲彈,從九五式艦戰的左側機鼻處開始咬入,先把飛行員轟成一灘肉泥,然後一路咬到戰機的機尾,破甲彈撕開機身金屬外殼時火星四濺,緊接著在機身裡一路爆炸燃燒到機尾發出“劈裡啪啦”爆豆般脆響,兩秒鐘後“轟”的一聲,整個機身爆炸解體,每個部位都燃燒著從空中紛紛墜落……
從九六式艦戰發起進攻,到曳光彈咬住九五式艦戰,再到九五式解體,隻用了三、四秒鐘。
“呼!”
九六式艦戰從九五式艦戰的爆炸上空掠過,朝遠處的九八式艦攻撲去。
“呦喂……”
“啊……”
當九六式艦戰從九五式艦戰的爆炸上空掠過時,引來列車上所有人的驚呼,從他們所在的角度來看,九六式艦戰一頭撞進了九五式艦戰的爆炸區裡。
而此時,九八式艦攻裡後置機槍手看著自己人攻擊自己人,張大了嘴巴,呆了兩秒鐘後,大叫:“我們的護航戰機被自己人誤傷擊落了,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