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閣內,眼下還出了一個名叫蘇青黛的女子,名氣極大。”
顧抑武徐徐道來。
“她是閣內的首席親傳弟子,這幾年來快速崛起,是紫薇閣內的女子天驕,雙十年華就已經是浩然境圓滿修為,是紫薇閣曆史上百年一遇的天才,修為力壓同齡人與師長,門內估計也就閣主陳爾等寥寥幾人修為比她高了……”
趙戎眼神忽動,旋即不動聲色開口。
“抑武兄,這個蘇青黛喜歡穿什麼裙子?嗯,什麼顏色的?”
顧抑武微楞,轉頭麵色古怪,看了急色的趙戎一眼。
子瑜這問題……
他的餘光又忍不住去瞄一旁的趙芊兒。
芊兒仙子,這你都不管管!都快貼你臉出軌了。
不過讓顧抑武更加愣神的是,趙芊兒不禁沒有皺眉打斷,反而還饒有興致的聽著,和趙戎一起麵露探索之色的望著他。
似乎比趙戎還要迫切。
額,難道是他想多了?現在望闕洲山上,問仙子們喜歡穿什麼顏色裙子都很正常了?咳咳,接下來是不是也可以再進一步,問問仙子們的肚兜顏色?然後再再再進一步……
顧抑武暗暗吃驚,不過表麵上,他卻是咳嗽一聲,嚴肅道:“這個問題,我剛好知道,咳咳,有點耳聞,這個蘇青黛在周遭幾個郡名氣很大。”
“黑色,長裙。”
趙戎和趙芊兒對視一眼,嗯,好像對上號了。
趙戎擔心認錯,又多問了一嘴,“這個蘇青黛,是全黑嗎?”
“這我怎麼知道?”
顧抑武臉一板。
趙戎皺眉欲語,顧抑武已經咳嗽開口了。
“裡麵……咳咳。是不是全黑,估計隻有這位蘇仙子本人和她以後的戀人知道……子瑜你問我乾嘛,我哪裡知道?”
趙戎:“…………”
他有些無語。
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也背叛了革命,開車開的猝不及防。
趙戎忍不住看了眼相貌憨厚的魁梧漢子。本公子哪裡問的這麼深入了?當然是在問外麵衣裝的顏色啊?至於裡麵她什麼顏色一點興趣也沒有……話說應該也是黑色吧,不然強迫症難受。
他覺得,不怕老司機風馳電掣,就怕新司機突然開車。
此時,顧抑武斟酌道:
“不過她外麵倒是穿著全黑的裙子,挺容易辨識的,其他離女普遍喜歡白衣,聽說傳聞中的大離樂坊司內,離女雲集,個個出挑,當眼望去,滿目白裙飄飄。”
顧抑武點頭接著道:
“蘇青黛年紀輕輕便是南星郡和周圍幾個郡山上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同樣也是周圍山上遠近聞名的絕色仙子,聽說是標準的離女,高挑細腰。”
“聽說她還是南星郡蘇氏的獨女,這是周圍幾個郡內排名前幾的世家。家世宗門、修為天賦、容貌氣運,在這大離都是上上之選。蘇青黛性格冰冷傲氣,周圍山上的同齡人都不入她法眼,自視極高,對於男子更是不假辭色,是這兒出了名的高冷仙子,男子們的夢中情人。”
聽到了這兒,趙戎挺有既視感的,腦海裡又冒出了不久前的畫麵。
難怪那個黑裙女子排場這麼大,走路目中無人,而且手底下的紅衣侍女都這麼囂張。
“哦,女子道修,二十歲,浩然境圓滿?”
趙芊兒淺淺一笑。
趙戎看了眼她,知道小丫頭是瞧不上的。
他聽歸說過,劍修晉升之路是要比道修難一些的,不過同階更強。女子修士在初期的一些境界上的速度和男子修士相比,吃些虧。
所以自家娘子和二娘子,著實有些猛。
趙戎笑容無奈,“已經很厲害了。唉,人比人氣死人。”
聽到他自貶,哪怕知道可能是開玩笑,趙芊兒還是急了。
她小臉認真,語氣肯定,脆生生開口:“戎兒哥,你是走儒家大道的,厚積薄發。以後說不定那天讀著讀著就能掩卷悟道,晉升聖人。”
趙戎頷首,對小芊兒嚴肅道:“行,那改日戎兒哥給你來個七息成聖。”
旁邊的顧抑武等人,紛紛點頭,“子瑜勿要氣餒。咱們儒家門生溫文爾雅,有不打打殺殺,不看重這點,隻講道理,和氣說話。”
趙戎想了想素未蒙麵的自家山長的光輝事跡,嘴角一抽。
好一個講道理。
正在這個時候,舞台上的羅袖,已經將所有信封中的詩詞都審閱完畢,並且又重新放回了信封之中。
之前一薄一厚兩疊信封已經混在了一起。
台下眾人發現了這一幕,目光紛紛投來。
白色薄紗下,羅秀輕咬紅唇,抬起柔手,在這些信封中輕撚出一封,唇角一牽。
伊人笑顏,目眩神迷,一時間看楞了不少人。
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密切關注著羅袖單獨拿出的那個裝詩的信封。
隻見她垂眸看了會兒信封封麵,似乎是在仰慕凝視著上麵的名字。
眾人卻是隻看不見信上到底是何人,隻能乾著急。
下一秒,淺笑垂眸的羅袖,抬首,第一次開口。
聲音如美玉輕輕磕碰後的悠揚脆響,玉音名副其實。
“多謝諸位公子。”
她優雅行了一禮,隨後攤開柔手,將那隻單獨的信封輕輕壓在手心下,轉頭看了眼俏麗侍女。
後者笑盈盈上前,將其他所有信封拿走,分發給台下靜候的青裳丫鬟們。
“物歸原主。”
青裳丫鬟應聲,將這些被暗示淘汰了的信封分發了起來。
不少人其實還是心懷一點期盼的,希望自己是那個被羅袖仙子留下信的幸運兒。
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封封的信物歸原主,大廳內,一雙雙期盼的眸子暗淡。
不時的響起落選者們的唉聲歎氣。
趙戎等人所在處。
正義堂學子們開始有人收到了返還的信,不過大夥心態都很好,頂過哀歎一句‘顧大哥等會兒得請客’之類的話。
顧抑武在座位上正襟危坐,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回頭繼續密切關注著台上與分發信封的侍女們。
他麵色有些拘謹。
前世經曆過一次次考試成績出爐的趙戎,一看就知道好友的忐忑緊張,深刻理解他此時的感受。
趙戎拍了拍顧抑武肩膀,“沒事,深呼吸,就當是圖一樂,心態放好。”
顧抑武點了點頭,深呼吸一口,感覺好些了。
他羨慕道:“還是子瑜心態好,一點也不擔憂。”
“額,要說擔憂,還是有點的。”
“哦,子瑜擔憂什麼?”
“你說我把她帶回去後,怎麼給娘子交差……要不當個侍女吧……”
“…………”
顧抑武看著七息成打油詩的趙戎臉上認真思索的表情。
他安靜了會兒,隨後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容,“謝謝子瑜,聽你說這些有趣幽默的話,感覺也不怎麼緊張了。”
趙戎點頭,“那就好。”
此刻,大廳內的信封大致已經發放完,隻剩下三四個青裳丫鬟在走動分發。
很多人已經收到了返還的信封,失望之餘開始關注起那些未收到信封的人,特彆是顧抑武和神虛公子,大夥的目光密切注視著他們。
正在顧抑武笑著感謝好友逗樂子開導之時,一個青裳丫鬟突然腳步一拐,來到了他們桌前,她雙手捧著一封信封,恭敬的遞給了顧抑武。
後者表情一怔。
片刻後,魁梧漢子抿唇,伸手接過,隨手扔在桌上。
周圍的學子們麵麵相覷,隨後紛紛皺眉看向台上的那個安靜的絕色少女,眼裡露出不滿之色。
選那個酒囊飯袋?不愧是青樓女子,如此短視!
“蛤蛤蛤蛤蛤蛤——”
密切盯著趙戎這邊,並且未收到返還信封的神虛公子猛然大笑。
刹那間響徹安靜的大廳。
他把折扇插在腦後衣領上,雙手叉腰,用手指著顧抑武,笑聲囂張,臉色潮紅,好像暫時沒有那麼腎虛了。
“蛤蛤蛤蛤,還想和本大少搶?就憑你們這些小人物也配?給本大少爬!”
正義堂學子們刷的一下,整齊起身!
隻有趙戎和顧抑武獨坐原位。
顧抑武微微眯眼,瞧著小人得誌似的神虛公子。
趙戎依舊麵色不變,兩指輕敲大腿,側目打量著這個紈絝。
他另一隻手一抬,拉住了想要向前邁一步的趙芊兒,“渴了。”
小丫頭小臉平靜,腳步一收,二話不說就乖巧去倒茶了。
不遠處,某個綠的恍眼的抱劍漢子的身影,也不知是何時出現在了大廳門口,歪身靠在門左側,帶著困意的瞧著大廳內的鬨劇。
大廳內的賓客們都在看著熱鬨,席間還剩下幾個青裳丫鬟在小跑著忙碌歸還詩詞。
此時作為眾人焦點的顧抑武抬了抬手,阻止住了身後的學子們。
神虛公子後退了幾步,躲在了隨從們的身後,轉而又繼續大笑著,得瑟道:
“怎麼?手下敗將這是不服?哈哈哈哈,氣不氣?羅袖仙子被本公子的文采……”
“公……公子。”
正在這個時候,神虛公子旁邊響起了一道怯怯的少女聲音。
“乾嘛?”被打斷話語的神虛公子不爽大叫,轉過身去,“沒看見本公子正忙……”
他的聲音嘎然而止,像一隻被菜刀剁去脖子的雄鴨子。
眾人好奇的移目看去,隻見神虛公子身旁,有一個青裳少女奉上了一隻信封。
周圍的隨從們表情尷尬。
神虛公子麵色一變,就像升溫的水爐,蒸騰起來,表情變得難看至極,通紅一片。
“不可能……”他把信封一奪,猛地一撕,裡麵頓時露出了柔和月華與靡靡之音。
赫然就是交上去的那首入品詩詞。
意思顯而易見,沒有被羅袖仙子選中。
神虛公子發出了一個象征某種植物的音節。
再次響亮全場。
不過此時大廳內的賓客們都有沒有時間去理會他了,而是意外吃驚的四處打量,看看到底是誰還沒有收到返還的信封。
一樓大廳內,隨著最後一個青裳侍女步履匆匆的將信封遞給了一個捶胸跺足、前一秒還滿麵欣喜的秀氣青年後。
全場寂靜了下來。
眾人打量一圈周圍,沒見有人麵露‘中獎’的異色。
他們大眼瞪小眼,隨後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舞台中央的絕色少女身上。
隻見戴著白色薄紗的她,垂眸凝視著眾人看不見字的信封。
下一秒羅袖突然起身,酥胸前的兩隻柔手,輕捏著那張平平無奇信封的下端兩角,蓮步向台下走去。
一步。
兩步。
三步。
全場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隻見羅袖下了舞台後,向左一拐,遠遠避過了滿麵憤怒潮紅的神虛公子,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朝一角走去……
顧抑武等人所在桌子旁,之前劍拔弩張的氣氛,早就在神虛公子自行打臉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夥麵色古怪。
眯眼的顧抑武也表情驚訝起來,他和正義堂學子們一起打量了一圈大廳,同樣一無所獲。
顧抑武左右張望,嘴裡皺眉道:“子瑜,兩首入品詩她竟然都沒有選……嘶,這位仙子下台了,她要去找誰?”
他身後的趙戎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想了想。
“若沒猜錯,應該是我。”
顧抑武下意識的應了聲,“哦,原來如此……”
突然,他聲音一頓,反應了過來,無奈搖頭,“子瑜彆開玩笑了,我現在沒那麼緊張了。”
“顧……顧大哥。”有學子愣愣出聲。
關注著遠處羅袖動靜的顧抑武隨口道:“怎麼了。”
他看不見的身後,正義堂學子們,一個個都露出了匪夷所思之色,沒有去說話。
見自家學子不回話,顧抑武皺眉回頭,當他的目光瞧見了某人手旁,空蕩蕩的沒有一張紙的桌麵後。
這個魁梧漢子身子一僵,隻有喉結處鼓起,似乎悄悄咽了咽。
他愣愣瞧著趙戎,試探道:“子……子瑜,你,你的打油詩呢?”
趙戎把茶杯遞還給了身後,眼眸亮晶晶的小丫頭。
他抬目看向了顧抑武身後,微歎。
“喏,她送來了。”
在無數道目光中,羅袖直接越過了似乎呆愣住了的顧抑武等學子。
這個絕色少女兩手小心翼翼的輕撚信封兩角,步履款款,直接來到了麵色平淡的年輕儒生身前,低頭垂眸,似乎是羞怯的不敢去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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