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林市。
在兩個追獵者決定啟動儀式,將萬相法身賦予初代之前,初代和許衛也在探討著時空力的可能性。
“所以你說的那個陣法,主要是時空壁壘?”
“是的,簡而言之,高塔是不會毀滅的,它隻是出現了一個缺口,我們會重新召喚高塔……這是我得到的啟示。利用傳送石碑,能夠將扭曲之主封堵在高塔裡。”
“啟示麼?”
許衛覺得很玄乎,他是第一個進入高塔的人。
但就連他也不知道,高塔為何能困住阿爾法。又為何唯有高塔可以困住阿爾法。
這裡頭的理論確實複雜,其中陣眼一說,也用到了白霧所在的源世界與現實世界的對照關係。
當然,初代也不知道源世界。
初代說道:
“當初我和老白都得到了啟示,誒……隻是我和他結局似乎不會太好。我選擇了不相信這個結局,他選擇了逃避結局。”
這些天許衛也與初代互相交換了彼此過往。
許衛是這樣的一個人,話滔滔不絕,彆人都嫌煩,就初代不會。
初代大咧咧的,時常會因為許衛的話而哈哈大笑。
同時,初代也將自己的很多事情告訴了許衛。
多多少少,許衛對這位初代口中的老白有些了解了。
“總感覺你口中這位人……不像是個會逃跑的人,隻是我的感覺。”
初代也點點頭:
“可惜我後來活得不久,沒辦法去驗證什麼,但我與他,已無再見的機會。”
過往的經曆裡,初代一次次保護了白遠,在初代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
白遠似乎也表現的理所當然,換個人,會責備白遠這樣的人……過於臉皮厚。
初代不會。
要耐著性子,在錢一心的結界領域裡獨自撐過七百年,對於初代來說,唯有那些回憶,能夠讓他度過兩百多萬個日夜。
他甚至有些自責,如果自己足夠強大,或許老白也不會選擇逃往另一個世界吧?
“現在呢?你有幾成把握?”
許衛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初代忽然怔了一下。
追獵者們得到了時空力,在不久的將來,他的能力也會不斷提升,通過與許衛交流,自己的時空力也有所突破。
井四也變得清醒。
至於人類科學家,他不抱期望,可看著科學家們忙碌的樣子,似乎也有了眉目。
而且就在不久前……扭曲濃度大幅度降低,這種降低,是世界性的。
霧外霧內,都是如此。
一切仿佛都在變好。
可如果真的麵對阿爾法,會有幾成勝算?
這個問題初代給不出答案。
許衛打個哈哈,話癆有個好處,問到了不合適的問題時,能迅速切換話題:
“對了,你現在能夠精確讓自己固定在某個時間了嘛?比如像這樣,這樣,這樣……”
許衛一邊說著,身體不斷出現變化。
他能將自己保存在各個時間段裡,然後隨時讀檔。
初代也是運用時空力的高手,但卻沒辦法做到許衛這樣。
時回的效果,讓初代驚歎。
生死,因果,時空,還有一些特殊力量,算是源力量。
而序列,詞條便是來自於這些力量的一種,或者幾種。
序列與詞條無法擴寬到源力量那麼多功能。
就好比許衛,無法做到初代那樣挪移,穿越時空。
但在讓自身回到某個固定節點上,他又比初代要精確很多。
隻不過這種精確,在這些天裡,初代漸漸開始掌握。
也就是說,詞條或者序列的擁有者,在某一領域上,比源力量的擁有者要更專精。
但這種專精,對於源力量,比如初代這種時空力擁有者而言……並非不可追趕的。
初代雖然因為那些井四留下的屍斑,其貌不揚,但他能夠被排為黃金一代的k級,尤其是頂著那張臉,可見天賦驚人。
與白遠的那種天賦不一樣,初代的天賦,全部點在了戰鬥上。
所以這些天裡,初代與許衛的交流中——
一個擁有時空力這種本源力量。一個則是擁有最為精準的時空序列。
二人互相成長,但最終初代的成長遠遠超過許衛。
沒有序列12時回的初代,已經幾乎做到了能夠如時回一樣,精準的掌控自己的身體。
“以前麵的一分鐘為例,我們來比一比?”初代說道。
許衛無所謂:
“好啊,可你前麵都是輸。”
這種比試這些天初代與許衛經曆了很多次。
二人連續發動時空力,回到一分鐘裡,六十秒鐘的六十種狀態。
這需要精準的把控時間。
看起來遠遠沒有穿越回好幾天前的自己神奇,但二者其實考驗的不同。
後者考驗的,就好比一個人舉起鉛球,能扔出一千米。
但前者考驗的,是需要你恰好扔在九百九十八米。
一個是最大力氣,一個是控製力。
初代前麵一直輸,許衛可以做到一分鐘內,不斷施展時回,讓自己身體回到六十秒內的五十四種狀態。
初代前些天不行,甚至無法回到一分鐘前,他總是用力過猛,一不小心,就打破時空壁壘,穿越到了足以擾亂因果的時間線裡……
但隨著與許衛不斷練習,初代有了巨大的進步。
最開始,他會穿越到好幾周以前……
甚至有時候,會稍微情緒一激動,穿越到幾十年前……
但隨後,這種失誤越來越小。
第七次比試的時候,初代已經能夠將誤差單位,從周縮小到天。
十一次比試的時候,初代則將天,縮小到了小時。
二十五次比試的時候,小時變成了分鐘。
現在是一百四十四次……在一百四十三次的時候,初代的誤差單位依舊是分鐘。
前麵初代的種種表現,讓許衛震驚不已,但隨著後麵一次次重複,許衛認為——
初代無法將本源力量,用得跟序列一樣精準。
一聽初代又提出這種比試,他倒是不在意。
“行啊,那就來吧!但你多半還是白費力氣。”
許衛的身影不斷變化,一個人在一分鐘內的變化,幾乎無法察覺到。
尤其二人都沒有太大動作幅度。
但初代能夠感受到。
一分鐘很快過去,這個過程裡,初代再次讚歎時回的精妙。
“到你了……其實這樣的比試很沒有意義,序列之所以為序列,就是因為它是一種工具,能夠讓人做到僅僅憑借時空力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你就算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
許衛本在滔滔不絕的講述,但話音忽然停住。
眼前的初代,身影變得有些模糊,不斷閃爍……
可如果不仔細去看,不去感受時空力波動,會發現初代似乎毫無變化。
唯有許衛能夠感受到……初代對時空力的把控,越發的精準!
一份內,初代連續讓自己回到了六十秒裡的五十二種狀態,緊緊咬住了許衛的五十四種。
“靠靠靠靠靠!你是怎麼忽然做到這麼精準的?”
“這……感覺就是時機到了。”初代坦言。
許衛拍手道:
“恭喜你……現在你沒有時回,但你等於是掌握了時回。”
許衛就好像有一把斧頭,能夠麻利的砍斷一顆樹。
初代起先沒有斧頭,但隨著不斷改變自己,已然能讓身體如同斧頭一樣斬斷一棵樹。
許衛靠的是工具,初代靠的是自身努力。
“現在的你,恐怕也隻有井四和阿爾法比你強了吧?說起來,你學這個意義何在……”許衛依舊感覺很震撼。
許衛的時回,在許衛眼裡就是保命,記錄自己的各種時間的狀態,遇到任何危險,就能不斷讀檔。
但在他看來,初代不需要這樣做。
初代可以隨時挪移自己去彆的時空。
初代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自己雙手。
但許衛不會讓空氣安靜下來,於是開始不斷地講述各種事情。
初代沒有心思聽,最終解釋起來:
“我們時空力的擁有者,時空力強橫到了一定程度後,就可以無視時空悖論了。”
“所以呢?你要無視悖論做什麼?”許衛不解。
“這是一個秘密哦,現在可不能告訴你。”初代心有所思。
要封印阿爾法,便需要時空力的擁有者一起結陣。
而擁有輪回的井四,擁有了時空力的追獵者和尹鶴,以及許衛……這麼多人在一起,到時候凝聚的時空力必然極為驚人。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夠做到一些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這也是錢一心最後留下的遺言:
“按照你所想的去做。”
而初代所想的……十分驚人。
……
……
霧內,未知區域。
煙霧繚繞,怪石嶙峋,地上散布著紫色的劇毒酸性粘液。
這些粘液冒著青煙,讓整個區域彌漫著一股惡臭。
一名強大的八級變異體,在哀嚎聲中倒下。
深紅色的身影像一名絕世劍客,沒有給對方造成任何的痛苦。
末日拚圖碎片掉落的一刻,聶重山的注意力甚至沒有在拚圖碎片上。
與劉暮融合,他答應了拚死也要守護這個矮子。
如今矮子已然不在,取而代之是那細長深紅的身影。
這讓聶重山很自責。
但也讓聶重山很詫異。
雖然五九惡墮化,聶重山清楚一定會帶來實力變化,尤其是五九的實力,本就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可他沒有想到,惡墮化後的五九,竟然還能更強。
惡墮之城裡,與劉暮融合之後,聶重山認為自己該是井字之下,天下無雙的怪物。
可麵對深紅色的身影,他確信自己毫無勝算。
而且不知為何,仿佛能夠感受到五九身上有著另一股氣息。
自打變成了惡墮,清醒之後,五九仿佛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從方舟內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天災疾病人禍三人,然後是想辦法聯係避難所的一眾人。
聶重山,顧海林,鄭嶽,天災疾病人禍,五九。
這幾人組成了末日拚圖搜集隊伍。
五九像是有目的一樣的,開始不斷在各個區域搜集拚圖碎片。
末日拚圖碎片,很多區域是沒有的。
但五九仿佛自帶拚圖碎片雷達一樣,他去的每一個區域,必然藏著末日拚圖碎片。
此時此刻,又一枚拚圖碎片到手,是四枚碎片之一。
這次的碎片,是四聖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接下來他們還要前往三個區域,取得青龍,玄武,朱雀三枚碎片。
在這些天裡,已然取得了不少這種四個一組的碎片。
如魑魅魍魎,風雨雪霧,或者四種不同的星辰圖案的……
效率之高,讓人驚歎。
隻是每一次……在殺死區域碎片守護者後,五九都會做出一些動作。
鄭嶽看著五九,對身旁的聶重山說道:
“他又開始了……他是變成了惡墮之後,才有了這些行為的嗎?”
聶重山說道:
“好像是,在以前這小子的刀,殺了便殺了,絕對不會做這些動作。”
此刻的五九,閉著眼睛,以沾染了血液的手指,在死去怪物的額頭上,刻下了一個字。
這是一種在井世界第三層流傳的祝福語。
當一個惡墮死去的時候,深紅如果看到了,便會用這樣的方式,贈與對方運氣。
希望對方在現實世界裡,能夠得到庇佑。
不久之前,五九變成了惡墮。
在意識裡,他與深紅第一次見麵。
可早在很久之前,深紅就開始注意到五九。
如果有一個人,可以成為自己的人類身,必定得是五九。
對於五九而言,當深紅將記憶交付的一刻,他也頗為自豪。
如果有一個人,可以成為自己的惡墮身,必然是深紅。
兩個英雄在各自的世界裡,取得了對方的認同。
所以與其他惡墮化的人不同。
五九,得到了深紅的記憶。
這些區域碎片的守護者,對於深紅而言,很多都是井世界裡,曾經賜福過的故人。
如今要殺死他們,拿走碎片……五九內心其實是有一些難過的。
但深紅的記憶裡,讓他知道拚圖碎片的重要性。
他需要在白霧需求這些東西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幫助白霧。
禱告完畢之後,五九站起身:
“走吧,各位,下一個區域。”
聶重山點點頭,但他有個問題:
“在對付鐘旭的時候,我見過你的這個樣子,但那個時候,你身上似乎沒有這些紋路?他們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犧牲。”
當初在色域,五九通過白霧的腕表,變成了惡墮。
而如今,五九與當時的樣子,八分相似。
差的這兩分,便是身上那些仿佛枷鎖一樣的印記。
聶重山聽不懂,五九也沒有解釋太多,隻是笑了笑:
“是我的殺手鐧。走了,聶前輩,我們的任務很艱巨。”
與初代井四他們不同,五九選擇的是支援白霧。
初代,追獵者,乃至許衛,還有燈林市的科學家們,都屬於上個時代的抗爭者。
他們正在為封印阿爾法而努力提升。
但五九,鄭嶽,聶重山,還有白霧,他們是這個時代的抗爭者,為了打敗扭曲,他們選擇了另一種方式。
而兩夥人,在最終的那個舞台上,注定會相遇。
鄭嶽看著五九領頭在先的背影,向來懶散什麼都很難在心裡留下滋味的人,忽然有些難受:
“我記得他老婆挺漂亮的,好吧,也不是老婆,但如果他還是人類……將來會娶妻生子吧?”
“這家夥的心臟到底是怎麼長的?他都完全不為自己難過一下嗎?”
蔣柱,柳病樹,黎欣聽到鄭嶽這話,加上這些天與五九一起執行任務,也越發的佩服五九。
“英雄,真不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