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那些努力的人(1 / 1)

農場是一片難以尋覓的異空間,但在農場內表現優異者,確實有可能會以一種特殊方式離開農場。

並且得到一個指引道路的指南針。

白霧曾經就得到過一個。

但董念魚不需要,她強大精神力可以隨時鎖定農場。

隨著井二走出禁地,一個新的麻煩到來。

井一站在禁地的入口外,看起來傷勢恢複了很多。

但井二卻感覺得到,實則不然。

“沒想到千年之後,還能再見到這樣的你。”

夜風中,略顯寬鬆的白大褂隨風輕輕的晃動。

井二沒有做出雙手合十的動作,他平靜走向井一:

“大哥,除去老四,我們幾個人裡,你是最強的,但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即便殺了我……不,我們誰也無法殺死誰。”

“我想離開這裡,帶著她們,希望大哥不要阻攔。”

井二身上的氣質,讓井一忽然覺得有些疲倦。

他是阿爾法的意誌之一,將來終究會回歸阿爾法。

所以他是不可能背叛阿爾法的。這些年來,他為了讓扭曲擴散,也疏於與其他幾個人聯係。

井二叛變,井四瘋了,井三被人類的手段洗滌,洗滌他的,卻恰好是自己栽培出的人類。

井六因為掌握因果之力,有了膨脹的野心。

好像漏了一個誰,但是無關緊要了。

這些兄弟姐妹,最終都因為“人”的那一部分,有了預期之外的變化。

這讓井一感受到了另外一種磅礴的力量。

這種力量幾乎不可違抗。

那便是人對本性的追逐。

試圖去扭曲一個偉大的靈魂,最終似乎都會失敗……

井一現在的確無法阻攔現在的井二,以目前的狀態,拚死戰一場,也不過是兩敗俱傷。

“你後麵會去哪裡?老二,不要做傻事。”井一看向井二。

高高大大的僧人淡然一笑:

“我與兄長結局一樣。”

“若兄長失敗,我也隻是永世的留守一個地方。若兄長成功,我將死去。”

“而無論兄長你失敗與成功,也都會失去自我,所以我們的結局其實一樣。”

井二曾經是僧人,在辨佛這一塊,無人能出其右。

井一一想,確實如此,於是目光看向了另一個人:

“你呢,你也是這麼想的?”

井一看著董念魚。

董念魚說道:

“我想以我自己的方式,去了解一些事情。”

七百年來不斷扭曲董念魚,卻始終無法讓董念魚對白遠,對農場外的人報以純粹的怨恨。

這些分裂體,似乎總是會繼承一部分本體的特性。

“而且……我在禁地裡,見到了很多……我。我無法再信任你。”

沈殊月這個時候走上前一步,紅殷的怨氣化形,也在董念魚身前凝聚了一道幻影。

她們在保護董念魚。井一隻覺得無聊:

“當扭曲降臨,我主便是這個世界的另一重意誌。我也許利用了你們,但將來,你們在這個扭曲的世界裡,會比所有人都活得好。”

井一轉身離去:

“可你們偏偏選擇了死路。走吧。”

井二點點頭,他們已經做出了各自的選擇。

最後的正確答案,唯有一場大戰之後才能知曉。

……

……

燈林市。

在井四抵達之後,科學家們自然一陣恐懼。

就像是好不容易擺脫了井四之心的詛咒,卻又迎來了比詛咒更可怕的源頭。

但隨著後來的相處,以及宴自在謝行知等人的一些講述,這種恐懼慢慢被克服。

他們需要一個強大的惡墮。

而井四,就是世間最強的惡墮。

封印阿爾法的大陣,還需要一些時間準備,因為這需要巨大的時空力。

這個過程裡,沒有人對人類自身的努力報以期待。

可井四還是在努力的配合人類。這個世間最強的怪物,早已沒有了對人類的輕視之心。

井四的定位,在老k眼裡,就是為了對付阿爾法,拖住阿爾法的。

不過這陣子確實沒有時間搭理井四,也就任由井四和科學家們打成一片。

或者說,井四其實是在贖罪。

老k很清楚,井四內心對這些科學家有多愧疚。

七百年的絕望,可以說都是井四賦予的。

也得虧這些科學家,能夠在短短幾天裡,原諒了井四。

或者也不是原諒,他們隻是知道,井四是一個不可錯過的研究素材。

而這些天裡,井四還委托老k,帶來了一個人——謝英傑。

起因是科學家們在井四身上還真有點突破。

當然,這些成果,追獵者,還有老k都不看好。

隻是聽著科學家們聊著,大概了解到,這些科學家,傅磊,侯海言,畢雲霞等等當年陶教授一起研究的人,其實分為兩個派係。

謝英傑的物理力場派係,以及以畢雲霞的導師,但已經死去的一名科學家為首的藥劑派係。

一方認為應該從物理方麵製造規則壓製惡墮。

一方麵則認為,應該從化學層麵,內部破壞惡墮構造。

雙方都有成果,使得井四當年甚至產生了一些弱點。

隻不過隨著時間推移,這些弱點又被井四給克服。

但後來,謝英傑離開之後,也帶走了那幫搞物理和武器研究的。

於是剩下來的科學家裡,大多數都是化學派係的。

他們七百年來的研究,都是試圖在惡墮體內植入一些東西。

可隨著井四到來,發現這一切對井四已經沒有意義,科學家們不得不改變策略。

傅磊已然是科學家領袖:

“我們也許從根源上就錯了,老陶當年再怎麼艱難,都沒有考慮過放棄,可謝英傑走後,他整個人都頹了下來。”

“現在想來,不僅僅是友誼,七百年來,我們的研究條件也比不上謝英傑,有沒有我可能,我們的方法錯了。”

“也許現在說有些晚,但我認為,或許這個時候,我們能把當年老陶的遺憾,扭轉一下。”

陶教授已經死去,遺憾已然是永久的遺憾。

可生者還得繼續努力活著。

謝行知聽到了自己家老板的名字,瞬間支棱起來了。

他是一個科學家,其次才是統治者家族守護者。

來到這裡後,謝行知發現,自己很不受待見。

因為這裡的人,都討厭謝家的人。

隻是出於合作的緣故,那種厭惡沒有寫在臉上罷了。

但七百年前,謝英傑的離去,終究難以釋懷。

可如今,隨著井四的到來,一切似乎又變了。

當科學家們連井四都能原諒以後,陶謝當年的恩怨,也就無足輕重了。

於是順理成章的,在幾天以後,老k利用時空力,帶來了謝英傑。

謝英傑也沒有想到,會在七百年後,看到七百年前的故人——

以人類的身份活著。

燈林市科技大樓內,那間裝修頗為大器,卻沾滿了血跡的會客大廳裡,傅磊看向了謝英傑: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當年的那個構想,老陶是力排眾議支持你的,在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為沒有時間了,但他絕對的相信著你。”

“這一切,你還記得嗎?謝,英,傑。”

謝行知在邊緣與宴自在一起看著這一幕,他很少很少,可以說幾乎是沒有看到過老板落淚。

尤其是與零號建立合作,將自己改造之後,老板和白霧其實很相似,是一個近乎絕對理智的人。

但這一刻,七百年來,謝英傑流下了眼淚。

沒有放聲大哭,隻有情難自禁的灑下清淚,許久之後,謝英傑紅著鼻子,依舊有些哽咽的說道:

“七百年,不曾忘,不敢忘。”

在與白霧與零號相遇後,當年謝英傑為了取得技術,在零號那裡抵押的“東西”,零號就在後來還給了謝英傑。

他有著超越人類的理性,但內心深處,始終給燈林市的舊友們留了位置。

七百年前,他的離去對燈林市科學家造成了巨大的心理打擊。

七百年後,他算不上迷途知返,算不上王者歸來,但卻有著絕對堅定的信念。

僅僅一晚上,謝英傑就對所有人講清楚了當年他與老陶設計的理念初衷。

一個所有科學家聽完後,都覺得值得孤注一擲的設計——

扭曲增幅器。

源於井四身上散發的黑色霧氣,能夠將人類惡墮化,能夠帶給井四力量,能夠讓區域規則扭曲。

當時老謝與老陶想的是,如何降解扭曲。

但後來,他們想到,是不是可以反其道而行知,增幅扭曲?以扭曲打敗扭曲?而放棄傳統的用血清解毒的思想?

一晚上之後,眾人就有了詳細的製作計劃。

七百年前的努力,七百年間的努力,讓他們很快進入了正軌。

謝行知和宴自在看著這一幕,看著忙碌而興奮的科學家,忽然生出了一種熱血的感覺。

“他們明明每個人……都很弱小,比起老k他們,這些人連活著都艱難無比,你看追獵者看他們的眼神,就像是看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可我總覺得……他們會成功。”

宴自在說道:

“因為你渴望他們能夠成功,我也一樣。”

曾經對宴朝很崇拜的宴自在,就是因為一心相信宴朝能夠在實驗裡找到解救人類的方法。

後來宴朝的人設崩塌,但內心深處,宴自在對於這種“保住類文明最後尊嚴”的人,始終敬畏。

這些敬畏在宴朝死後無處安放,如今,則落到了科學家們的身上。

……

……

燈林市,科技大樓外。

在科學家們開始努力的過程裡,追獵者與尹鶴,許衛,初代,也都在為封印阿爾發做準備。

對於追獵者而言,世間沒有陣營,隻有扭曲。

哪怕是初代,許衛這樣的人,到最後也該是淨化的目標。

但這些天的相處,初代靠著自己的人格魅力折服了追獵者。

因為萬相法身的特性,能夠在觸碰與刺激中獲取對手的力量。

而初代,為了讓不久後的那場大戰有更多的勝算,也在不斷的讓追獵者——得到時空力。

尹鶴與追獵者,雖然有著萬相法身,卻也很難觸碰到掌握時空力的初代。

這種偉大的能力,如果不是初代有意放水,他們是不可能獲得的。

也是在這樣的過程裡,追獵者漸漸對這些人類改觀。

他們也許是生活在扭曲世界裡的扭曲之物,但卻有著無法被扭曲的靈魂。

萬相法身是可以傳承的。獲取對手五花八門的力量,是為萬相。

而無所不在,到處都是,是為法身。

當初井一屠滅了很多萬相法身的擁有者,使得活著的追獵者很少很少。

但唯一活下來的兩個,追獵者與尹霜的父親尹鶴,都有著強大的實力。

也有著讓法身傳承下去的決定權。

尹鶴看著初代和許衛探討時空力,對身旁的追獵者說道:

“這個人醜了點,但他的確是我們幾個裡最強的,而且他……是一個真正的英雄。”

“是。”追獵者不再否認。

“我猜你一直沒有找到下一個法身的授予者,是因為看不上任何人。”

“沒錯,人類在這個世界,不變成惡墮的可能性很低。”追獵者的話不無道理。

在這個世界,已經有九成的人變成了惡墮。

餘下的人,分散在避難所,方舟,這些人都是極少數。

大頭全部在桑切斯城,那裡也是惡墮的營地。

惡墮是無法獲得萬相法身擁有者的認可的。

哪怕有些惡墮體內,住著高傲的靈魂。

但在追獵者眼裡,惡墮,就是惡墮。

尹鶴說道:

“可眼前的人不一樣,以前我們要擴散族群,需要所有追獵者一同賦予。”

“如今,所有追獵者,便是你我二人了,我想要啟動那個儀式,如果可以,我希望在那場即將到來的扭曲之戰中,讓這個醜醜的家夥,活下來。”

尹鶴的話說的很真誠。

這些天初代的表現,他們看在眼裡,這樣的人,是一個真正的英雄。

越是了解其往事,越能夠感受到這個人的堅韌。

萬相法身,擁有者可以在戰鬥過程裡不斷獲取對手的能力。

幾乎是任何能力。

而這樣的能力,如果給初代這樣的人,或許會讓那場戰鬥,勝算更大。

初代以自己的無私,換來了追獵者的認同。

追獵者點點頭:

“那就這樣吧,我同意。”

他的目光望向正在指點許衛的初代,不再有任何的抵觸。

仿佛在看一個同行者。

此時此刻,這幾個人類陣營最強的存在,為了對付那個終極的敵人,已經完全放棄了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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