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鳥槍換炮(1 / 1)

舊金山往事 陶良辰 2223 字 28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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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山島。

全名應該叫做“佩萊火山島”。

佩萊是古夏威夷時期一位女神的名字,傳聞她就住在位於火山島中央的高聳火山內,每次發怒都會摧毀村莊,殺死惹怒她的村民們,所以當地人並不喜歡在家園名稱裡加上她的名字,久而久之便被島上居民簡稱為火山島。

環島海岸線一百公裡左右,總麵積接近四百平方公裡,島嶼中央是標誌性的大火山,樹木終年常綠,棲息著大量海鳥,動植物種類豐富。

數百年間,島上火山總共噴發過兩次,規模都不小。然而,最終還是有人幸存下來,並且繼續孜孜不倦地在這片富饒優美的島嶼上休養生息、繁衍壯大。

從古代到近代,從近代到現代。

島上人口目前僅為三千多人,分散在總共六個村莊裡,如同整個世界隻有一座島嶼這麼大,剩下的則都是海洋。

都二十一世紀了,火山島是沒有電、沒有網絡、沒有柏油路、也沒有學校和其他現代化的家電設備,總而言之,火山島上原始又自然,而居民則被周圍大島上的人們簡稱為……土著。

這天。

島上居民們齊聚在鯊魚海灘,晶瑩浪花拍打在泛白沙灘上,海風吹拂著岸邊椰子樹,沙沙作響。

天空湛藍,漂浮著大團白雲。

岸邊不遠處停放著眾多小船,漁網被放在石頭上晾曬,能看見羊群止步於椰林邊緣,它們不喜歡踩在沙子上,更不喜歡接觸海水,正咩咩叫喚,嘴裡咀嚼著什麼。

老島主昨晚安詳地離世了,按照島上習俗,今天既是葬禮,也是選定新任島主的日子。

既是島主,也是酋長,這意味著必須兼具勇敢和智慧,一幫年輕小夥子們已經迫不及待出海捕獵,如果誰能獵來最大的魚,則代表成為酋長的可能性大增。

以往的規矩為父子相承,可這代酋長並沒有留下兒子,隻留下一位女兒,而女人不能當島主,這是祖先留下的規矩。

眼瞧幾個村子已經處於“戰爭”邊緣,有人拿出砍刀,有人拿出魚矛,最近一段日子堪稱雞飛狗跳,擱在這座島上也算“群雄逐鹿”了。

火山島上地位崇高的牧師,前些天急忙趕去幾個村落進行調解,避免家園毀於一旦,最後才想出這麼個辦法——通過比賽選出最為英勇的年輕人接替酋長位置,繼續帶領他們跟其他島嶼上的怪人們抗爭到底。

火山島上的居民們知道這裡距離夏威夷州州府火奴魯魯,僅有一百多海裡路程嗎?

自然是知道的。

火山島並非完全與世隔絕,多年間常有人經受不住誘惑,從島上逃走很多人,按照規矩一旦離開終生不能再回來,然而他們還是走得義無反顧。

也幸好不允許回來,所以在這種封閉的環境下,島上的人們知道世界很大,大多數人卻說不清楚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偶爾瞧見飛機、出海遇到郵輪貨輪,也隻是覺得可怕,久而久之索性避開航線,換個地方繼續捕魚,安安穩穩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宛如桃花源。

假如說前麵幾百年,是島上居民跟大海、跟自然環境之間的抗爭,如今則變成了跟州府之間的抗爭,原因在於隻要火山島沒宣布融入,整個群島就顯得並不完整,讓某些人心頭膈應、臉上無光。

多年前那幫白人們,不是沒想過強行入駐奪回控製權,後來有原住民和本土那邊的居民聲援火山島,一場差點演變成慘劇的矛盾才就此平息。

讓人無語的是火山島上壓根沒人知道,在幾百公裡、幾千公裡外,曾有現代人關注著這邊,迫使決策者放棄了強取計劃,轉而變成不管、不問、保護為主的穩妥策略。

那會兒,老島主還專程舉辦篝火宴會,慶祝島上勇士們成功嚇跑了懦弱無能的敵人。

時至今日,兩邊依舊談不上相安無事。

牧師是唯一被允許跟外來者接觸的人,並成功帶回過許多東西。

這些東西大多畫著紅色圖案,一橫一豎,時不時還有漁網、蚊帳之類,以藥品為主。

人道主義救援物資,被牧師說成是大海的饋贈。

那些人還想派醫生駐紮檢測……東西拿到手後老牧師立馬翻臉不認人,外人想住在島上是不可能的。

火山島之所以封閉而又獨立,一切的一切都要從百多年前的某位酋長說起。

那會兒夏威夷還不屬於白頭鷹,當地人因為白人殖民者們的到來死傷慘重,對眾多病毒沒有抵抗力,更沒有疫苗之類的說法。

有位叫做巴那努努的偉大島主,很英勇(怕死)地隔絕了整座火山島,並派人殺死一切想要登島的人和生物,包括遊泳而來的大蜥蜴,島上居民為了感謝英勇的島主挽救他們的生命,驅走死亡之神卡那羅,於是便以一種很抽象的方式為偉大的島主刻出雕像,就聳立在海邊懸崖上。

可惜石頭太重,風吹雨淋,就在幾年前終於壓垮脆弱的岩層,石像一頭栽進沙灘裡。

以至於每次退潮後,仍能看見兩瓣圓潤的臀形,以及那兩條粗肥腿,桀驁不馴地蹬向天空中,訴說著巴那努努島主的偉大。

……

其實很多年輕人壓根不願意當酋長,因為酋長很忙。

誰家丟了羊、誰抓了原本應該屬於誰的魚、生孩子、起名字這些,足以讓這幫腦袋簡單到隻想吃飯睡覺生娃娃的粗漢們煩死,今天趕來除了送老島主回歸大海,遠遠瞧著木筏飄遠之外,更重要的是誰當上新島主,誰就能迎娶老島主的女兒,這可就讓他們亢奮了。

不少年紀在四十歲開外,皮膚因長期日曬呈現出古銅色,滿口壞牙的老漁民也趕來參加,眾多年輕人身上、臉上則繪有刺青,屬於傳統之一。

為了這件事,在場許多人完全不在意海葬儀式,時常忍不住瞥向一位身穿羅馬(用樹皮製成的黃色或紅色的布),下麵配條草裙的姑娘,大大咧咧習慣了,草裙還沒蓋過膝蓋,在場多數姑娘都這樣穿,氣溫常年炎熱,沒人會穿多,很多男性一年四季上身都光著。

牧師一聲令下,上百號人咋咋呼呼往漁船跑去,各自帶上捕魚工具,紛紛將木筏推進海裡,出海打魚去。

大約兩公裡外。

有位年輕人死死抱住泡沫塊,身上穿著潛水服,隨波逐流。

看那乾裂的嘴唇和迷茫無神的眼睛,也不知究竟在海裡待了多久,再不喝水估計就要掛掉了。

由於神誌不清,自然也沒低頭往下麵看。

隻見一具龐大的黑影突然出現,瞧身形顯然是成年座頭鯨,再往後……是鯨群。

……火山島上的首屆“酋長選拔賽”正如火如荼,這次隻比重量,不管數量和種類。

大魚不一定隻出現在深海,有身上畫滿紋身的原住民,直接拿著魚叉跳進海裡,全憑肺裡那點氣,在海底十多米處待個三分鐘綽綽有餘,假如周圍有大魚很難從他們手裡溜走。

有個家夥正巧遇到隻大龍蝦,納悶許久終於還是撈上岸,大聲詢問周邊同伴說龍蝦行不行。

旁人但凡不傻,肯定回答龍蝦不算。

也有人劃船出海前往遠處,找到平時常捕魚的地方撒網撈魚。

直接拿魚肉塊,想釣鯊魚或是大馬林旗魚的也有,老實說這些人腿肚子都在打顫,權衡利弊糾結於娶媳婦和自己小命哪個更重要。

雖然他們沒讀過《老人與海》,可豐富的捕魚經驗也能讓他們明白,身下的小木船根本經不起大魚折騰,隻希望於多釣些半大鯊魚、金槍魚之類,早已做好情況不妙就鬆繩子的準備。

這幫人忙碌著,希望趕在天黑前抓到大魚,火山島的岸邊同樣熱鬨。

老島主的女兒名叫迪莉婭·卡奧拉妮,卡奧拉妮的意思相當於“公主”。

她能讓那麼些對酋長位置沒興趣的男人們瘋狂起來,樣貌肯定很出眾,小臉大眼睛,高鼻梁加筆直長腿,往前追溯到祖母那一輩,曾是從海上擄掠過來的白人姑娘,以至於皮膚是健康小麥色,比附近大多數女人們略微白些。

沒錯,時間往前推個數十年上百年,島上某些人的祖先還曾做過海盜,因為信息不通暢,很多人失蹤也就被當成了遭遇海難,後來見識過大炮槍支的威力,這才稍微有點數,安穩過起自給自足的小日子。

迪莉婭公主從小跟著老牧師學習,見識比島上其他人更多些。

這會兒一想到自己會被嫁給某位老男人,就忍不住有種反胃的衝動,事先跟老牧師溝通過,此刻欲言又止。

站在她身旁的老牧師,胳膊、脖子上、手背上同樣繪有花紋繁瑣神秘的刺青,看出迪莉婭公主的為難和擔心,用某種古老語言安撫說:“沒事,我會幫你挑選合適的人,卡拉卡就很出色,我已經在他船艙裡藏了條魔鬼魚。”

當裁判卻作弊,這操作厲害了。

今年才十七歲的迪莉婭聞言並沒有鬆口氣,反而眉頭緊皺,回了句:“如果是他我寧願跟海龜結婚。”

老牧師笑了笑,沒再說話,他自認這已經是避免戰爭之餘最好的安排。

……

今天風不大,以至於幾乎感覺不到自己在移動,不知不覺天邊翻紅,太陽就要落下。

又多活了一天。

可趴在泡沫板上的年輕人,不但沒慶幸,反倒很想解開繩子,不如就這樣沉進海裡算了。

如今既餓又渴,臉上、嘴唇、脖子都火辣辣的疼。

氣溫沒中午炎熱,像是回光返照般稍微有點精神,神誌早就不太清醒,此刻終於大口喝起海水。

身為京城海洋大學畢業生,又跟船跑了一年多,林小豹哪會不知道喝海水死得更快,隻不過撐了兩天多滴水未沾,到現在快放棄了,哪怕掛掉也不希望活活渴死,現在至少舒服點。

喝完海水,終於有心思思考起現在的處境。

其實也沒什麼可想的,學了那麼久的海洋地質學,比誰都明白落難後回到岸上,為什麼被人們稱之為奇跡,因為絕大多數都掛了,幸運兒少之又少,就連特意搜救都很難找到,更何況壓根沒人找他。

悲哀的是自己也要成為失蹤名單裡一員,前些天還有精力大罵將他留在海裡的船老大,這會兒林小豹隻是安靜趴著,珍惜生命裡的最後一段時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腳突然碰到什麼東西,這種觸覺讓林小豹渾身一激靈。

大海的神秘在於未知,而想象中的未知,和真實觸碰到可不一樣,瞬間有大白鯊、海蛇、虎鯨等等危險海洋生物的形象,從林小豹腦袋裡紛紛閃過,等強忍著恐懼低下頭,頓時長鬆一口氣,看體型比虎鯨大得多,這種大魚隻要不主動招惹一般沒事。

認真觀察完發現是須鯨科的座頭鯨,更是放下心,假如遇到最大最凶猛的抹香鯨,那才稍微有點棘手。

默默在心裡排好順序,喝海水鹹死好於渴死,渴死又好於被魚吃掉,突然有點羨慕起魯濱遜,人家至少有地方可以落腳、有椰子可以解渴。

因為覺得快掛了,所以腦袋裡胡思亂想,這是在害怕於如果不能思考,可能就永遠不能思考了。

繼續趴著,眼睛微睜,視野中忽然閃過一幅奇怪的畫麵,很遠的地方有個女人居然像騎馬一樣騎著……虎鯨?

黑白花紋,辨識度太高了。

“已經產生幻覺,這回真的不行了吧。”林小豹動都不動,隻當是腦功能開始紊亂。

又不是海洋館,在這種地方人不可能騎著凶猛的殺人鯨玩衝浪,這是常識,所以他無比淡定,繼續平靜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閉上眼又睜開,意外於居然還是那場麵,而且離自己更近了,甚至能看出是個大美人,至少身材妙得很。

除此之外也有閒心思想著,不張嘴咬人的虎鯨蠻漂亮,圓圓的有點可愛。

等到離自己越來越近,一人一魚衝到十多米外,忽然開始“急刹車”,林小豹這才一臉驚恐,瞪大眼睛!

這一激動,再加上體力不支,瞬間昏過去。

火山島。

出海的勇士們紛紛歸來,某個倒黴蛋胳膊被旗魚尖嘴戳到,麻布上鮮紅一片,幸好不是致命傷,看嘴唇哆嗦著,估計沒少流血。

此時此刻。

有位健壯小夥將船推上岸,長發及肩,胸肌腹肌輪廓清晰。

他就是老牧師幫忙作弊的卡拉卡。

拖著條寬度近三米的魔鬼魚上岸,除此之外還有不少魚,用藤條從魚嘴處穿過,瞧著不下百斤,再加上魔鬼魚的存在,勝負差不多已經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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