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動靜,自然不算小。
而馬元濤這個名字,也第一次真正的,走入人們的視野。
在此之前,這隻是旅行團眾人其中的一個名字。
就像任何一起震驚世界的大事件一樣,很多人知道事件本身,卻無法說出這起事件裡,那些確切、具體的每一個名字。
此時此刻,如果‘馬元濤’這個名字,伴隨著旅行團的消失,而跟著一起湮滅。
那麼即便是在短時間內,會有人記得他,並且提起他,與整件事串聯在一起,進行各種猜測。
時間一旦久了,記憶就會模糊,印象就會消逝。
那些原本存在的陰謀論,也會因為寶通界的日益富強,成為微不足道的塵埃。
而這,也才是大長老想讓休元領會的東西。
作為以百年、千年為時間單位的修行者,必須擁有足夠長遠的目光。
將更長的時間,作為某些事情的計量單位,那麼對整件事的看法,以及處理手段,都會變得大不相同。
柯孝良的突然‘發威’讓休元的感到詫異。
此時的他,再次認定了,這個名叫‘馬元濤’的修士背後,隱藏著陰謀。
至於他曾經當著大長老的麵,提到過的所謂三個推論···如今再回想,卻是尷尬極了。
看似腦洞大開,實則完全就是在自說自話,自我安慰而已。
想到此處,休元內心的殺意,更加的不加掩飾的表露出來。
柯孝良知道,戲已經夠了,是時候走了!
否則再這麼糾纏下去,隻有一人貫穿一界···或者被某個強人鎮壓這兩種結果了。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與柯孝良本身的訴求不符。
身形隨著劍光,不斷的飛馳高升。
眼看著似乎要飛馳大氣層,遁入星河,闖入無垠星空。
在封閉式世界裡,離開地表,飛躍大氣層,闖入星空,也未必代表著離開了這個世界,而是必須至少暫時斬除與該世界的聯係,突破某種界限與屏障。
而開放性世界就沒有這麼多講究了。
天道敗亡後,無論世界原本是什麼樣子,最終都基本上會回縮坍塌成一顆星球的形狀。
離開星球,就等於離開了世界。
“想跑?”
“攔住他!”休元飛臨原地,下達了指令。
符文法炮交織的光線,封鎖住了柯孝良所有的去路。
早在事件爆發之前,相關區域的人流、建築、移動器械等等···就都已經被清空。
原本的酒店坐落在海灘邊,雖然風景獨好,卻距離市區較遠。
此時,沒有了障礙物,沒有了顧及,正適合肆無忌憚的開炮。
炮火連續攻擊,根本就毫不計較能量的消耗。
柯孝良周身環繞著劍光。
成型的劍影籠罩著柯孝良的身軀,似乎在炮火之中,這脆弱的劍影隨時都可能崩潰。
鮮血,再一次從柯孝良手上的軀體裡飆出來。
柯孝良不止是在演戲。
同樣也是在為將來的‘打交道’留下伏筆。
隻要這些寶通界的修士,腦子還沒有被大便堵死,就應該能想到,收集他此時留下的血液、皮脂等物,進行詛咒襲擊。
等到柯孝良脫離了寶通世界後,這些刻意留下的‘玩意’,豈不正是保持‘聯係’,保持‘仇恨’的重要道具?
演戲要演全套。
注重細節,才能欺騙蒼生。
嗡!
化作劍影的柯孝良,已經一頭撞破了大氣層,成功的闖出了地表。
再往上,就是寶通界的護界大陣內層。
相比起之前用來封禁、圍殺的陣法。
寶通界的護界大陣,看起來雖然更為稀疏、粗糙,實則去更堅固、徹底,近乎與整個人間相連,將星空中的星光,與人間的滾滾紅塵,貫通在了一處,形成了一座龐大的陣式!
“這是···血煉之陣?”柯孝良認出了這陣法的終極內核。
“好歹毒的陣法,好狠辣的決心···好決絕的生存訴求!”柯孝良不得不感慨。
這座血煉大陣,煉的不僅僅會是敵人,也會是寶通界的眾生。
一旦世界遭遇傾覆之禍,這座大陣應該就會徹底轉動。
到那時,就是決絕的裹挾整個世界的全部生靈,發起最後的攻擊。
即便還無法傷害到敵人,龐大的業力與反噬,也會讓敵人難以招架與承受。
“這等於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完全是拚命的招數···卻也可以見得,在最初打破世界,撕裂天道的那些年,寶通界的先輩修士們,是如何的披肝瀝膽,守住了這方世界。隻是這方世界的人們,自己卻不爭氣,逐漸墮落了!”柯孝良觀摩著這座極具震撼性的大陣,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幸好,這座大陣更主要的是對外,而不是對內,所以我隻要不主動招惹它,它也不會貿然對我進行鎮壓,否則的話···我的計劃怕是要破產了。”柯孝良心中掠過微微的慶幸。
此時打岔的功夫,已經有數台宛如機甲一般的符文傀儡,飛行著朝著柯孝良圍攏過來。
這玩意與之前旅行社的負責人使用的法器類似。
隻是要更加的結實、強大,脫離了那種東拚西湊的貧窮感,生冷的鋼鐵氣質中,夾雜著幾分彪悍的味道。
麵對柯孝良,這些符文傀儡,已經抽出了背上巨大的金屬戰刀,緋紅的能量,在戰刀上流動,渲染如同血色。
在這些符文傀儡的內部,是由修士真體操控的。
修士,就是這些符文傀儡的能量核心。
而符文傀儡本身,卻又會增幅修士的力量,甚至施展出許多修士本體難以施展的法術、體術、招式。
寶通界對外開放,當然不是白來的。
再怎麼內卷嚴重,該有的水準,也不會拉胯太多。
噌!
巨大的紅光當頭照來,一架符文傀儡,已經一刀朝著柯孝良劈砍而來。
他們顯然知道了柯孝良這名‘劍修’的難纏。
故而直接凶悍的以近身纏鬥的方式,牽絆住柯孝良逃離的腳步,然後再組織起陣勢,由擅長遠程攻擊的符咒術士,進行遠程乾涉,逐漸編織大網,將柯孝良這條漏網之魚給網住。
符文傀儡的背後,閃爍起了猩紅的光芒。
數十道扭動如蛇的花紋,在這些傀儡的身上閃爍。
巨大的推動力下,一刀劈下,帶著斬斷山嶽,摧毀江河的威力。
更奇妙的是,看似機械感十足的進攻,卻夾雜著一股沛然的刀意。
人與機體合一後,隻要忽略了器物本身的‘矛盾感’,實際上駕馭符文傀儡···或者說符文戰甲,又與使用刀劍,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彆呢?
柯孝良的腳步停頓,確實是被阻攔住了路線。
他對這些符文戰甲很感興趣,所以打算交手一番,親身體會。
周圍又是三台符文戰甲撲來。
紫白金青四色的符文戰甲,站定了方位,然後布下了四靈法陣。
陣法加持之下,層層疊疊的刀光,卻細膩非常,像是要將柯孝良當場活剮。
柯孝良不得不再動用一點真本事。
不可查的元磁之力,被牽動開來。
失去了天道屏障的世界,元磁之力反而更為充沛。
那種星辰與星辰之間的隱晦聯係,亦能囊括入元磁牽引之列。
柯孝良在這種充塞於大宇宙間的偉力內,輕鬆的跳躍,就像是在翻動的書頁中,輕鬆的從一頁跳入了另一頁。
打破了平麵空間的束縛,短暫的進入了另一個宇宙的視角。
輕鬆跳躍之中,柯孝良同樣又揮動了手中的劍。
劍氣所過,一架符文戰甲的動力氣缸直接被擊穿。
龐大且粉碎的劍氣掠過,大量的內部零件被絞碎,發生了故障。
原本威武的符文戰甲,瞬間失去了活動的能力,就像是一顆隕石一般朝著地麵落去。
“可惜了,材質一般,如果材質再好些,不那麼容易捅穿,倒也···算是個不錯的路子。”
“不過,再想想其實意義不大。大量的高級材料堆疊,本質上···無論是傳統煉器方式,還是這種符文戰甲,都可以大幅度的拉升戰力。不過如果是用在通用普及性能上的話,反而是眼前這種符文戰甲,更具備普遍實用性。”柯孝良腦海中的念頭一閃而過。
心中念頭驟然起落,手中的劍光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柯孝良知道,他的每一劍都會被直播出去。
將來不久後,會被人反複觀看。
所以,他會想方設法的,將某些東西,潛藏在這一劍一劍的招式之中。
留待日後,後續爆發。
人們再結合今日之景觀看,便又能得出許許多多他們以為的結論。
一劍便將另一台符文戰甲攔腰截斷,腳下用力一踢,符文戰甲手中掉落的戰刀,正好被柯孝良踢中了刀柄。
巨大的戰刀就筆直的朝著尾隨追尋而來,正要對柯孝良發起偷襲的數十台無人戰傀掃去。
大量的轟鳴與爆炸聲中。
這些隻能算是湊熱鬨用的無人戰傀,紛紛在半空中,爆炸成巨大的火團。
此時,圍攻柯孝良的符文戰甲,隻剩下兩台。
而其中一台,顯然被柯孝良的凶性給震懾住了,竟然沒有後續接連圍攻,而是有了微微撤退的意思。
果然···寶通界還是太缺乏‘血’的洗禮了。
玄青界雖封閉,各門各派,正魔之間,卻常有交手,等同於練兵。
而寶通界,內部的整體大局麵層次上的完整,以及外部的缺乏擴張,都讓它常年處於和平之中。
這種和平,已經消磨了修士們應該有的某種悍勇。
修行的初衷,當然是長生久視,是自由逍遙,是解讀世間的各種隱秘,看見無窮的風景。
但是,若無霹靂手段,談何坐觀風雲?
柯孝良沒有去管兩台符文戰甲的後續,加速推動劍氣的迸發。
略顯狼狽的,進一步穿過陣勢阻礙,就要衝破雲霄,逃離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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