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劍主(祖師）所言，吾等皆信。劍主儘管施為，無須顧及我等！”正道修士們紛紛打了雞血似的喊道。

雖然此時他們又困又餓又累，卻莫名的感覺自己又行了。

手腳酥酥麻麻的，仿佛踩在雲端一樣。

此刻快速在體內流淌的鮮血，以及加速分泌的腎上腺素，都讓他們暫時甩開了那些肉體凡胎帶來的負擔。

倒是也氣勢如虹了！

看著這些相信自己的正道同道以及門下弟子，殷飛揚反而內心稍稍有了那麼一絲愧疚與不堅定。

當眾多的人對你翹首以盼，相信你說的每一個字。

那麼隻要不是騙子，內心多多少少都會承受壓力，陷入一種自我的懷疑中。

看到這些正道修士們的氣勢，再次被擰成一股繩，大多數的魔宗弟子，都麵有憂慮之色。

反而是宋清文和慕容雲聽，眼神中帶著喜色。

尋常魔修的思維境界，還隻在第一層，他們認為正道修士們此時因為殷飛揚的鼓勵，而氣勢凝於一處，雖然看起來都很‘孱弱’，實則遲早會成為心腹大患。

而慕容雲聽卻在第五層，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因為殷飛揚的一番操作，現在正道修士們的氣勢、信念維係，都在殷飛揚一人之身。

隻要瓦解了殷飛揚的信念，真正的打破了他的金身，那這一批正道修士，就都會陷入低穀，任由擺布。

從原本需要各個擊破，到能夠畢其功於一役，這是好事。

至於宋清文···他可能在第十層。

他的想法，早已經脫離了魔宗修士的思維藩籬，進入了全新的，更高的境界。

當一個人的思維，不再受固有的框架約束，他未必會更強，卻一定比尋常人，看的更遠一些，能有一些遠遠超出常人的真知灼見。

宋清文不在意魔宗修士，是否能始終掌控全局，也不在乎正道修士，是否會抓住機會，趁勢崛起。

這些都是小節！

都是遮住雙眼的浮雲。

真正值得重視的，是這個世界所隱藏的知識，所代表的潛力，所蘊含的那些道理。

修行者終究是講究偉力歸於自身，拉幫結派的目的，隻是為了占據修行資源，怎可為了爭權奪利，而遺忘本質，本末倒置？

隻要有助於獲知那些東西，怎麼樣宋清文都無所謂。

殷飛揚伸手，盯著薛無量，一點點的從他的手裡，抽走了那條十字架。

薛無量突然覺得很屈辱。

明明他才是施暴者，然而此刻···他卻莫名的感覺，被踩在腳底下的是自己。

薛無量想要反口，不管不顧再施展暴力。

但是，當宋清文清冷的目光，從一旁斜斜刺來，薛無量卻渾身僵住了，不敢真再有任何不當舉動。

“有意思，殷飛揚也是老江湖了，雖然此刻被暫困於淺水，卻畢竟是遨遊九霄，騰龍四海的真龍。這個時候，選擇將正道之勢一肩挑，除了獲知了某種訊息之外，應該還有其它底氣。它的底氣···來源於什麼？”宋清文心中想著。

柯孝良卻知道，殷飛揚在想什麼。

馬修的那一眼，應該是給了殷飛揚靈感。

他要賭的，應該是那個···！

在柯孝良製造的這個末日廢土的世界裡。

超凡途徑明麵上僅有一種。

那就是封魔人這條道路。

但是超凡之力，卻不僅有一種。

那些被輻射感染的怪物，它們何嘗不是掌握了超凡之力？

隻是，為了獲得力量，而喪失理智，成為怪物···就不是什麼好選擇了。

殷飛揚打的不是這個主意。

他打主意的是馬修所得到的那份力量。

世界可以是一麵鏡子。

既然有封魔人，那麼應運而生的，便還有引魔入體，化魔為己用的魔化人。

它並不是單純的接受輻射，變成怪物。

而是，將墮落的力量，引入原本堅定的信仰和信念中，讓這股‘信念’黑化。

掌握力量的人，固然還擁有理智，思維方式卻會發生扭轉。

當然，這一點是現在的殷飛揚，還不知曉的。

從封魔人入手超凡，對於正道修士而言，實在太難了。

由柯孝良一人把控的入場資格，成為了正道修士們無法跨越的障礙。

這種情況下，殷飛揚想要為正道修士們尋一條新的出路，另辟蹊徑也就不足為奇了。

“他竟然是這麼想的，倒是···也行！”

“我原本是在偷偷敲詐這些正道修士一筆，暗中為他們開啟超凡，與喚回菲尼克斯也為正道修士弄出一個二代封魔人，這兩個選擇之中搖擺。前者雖然可以獲得好處，但是有些風險，這一次我出的風頭已經足夠了，對得起宋清文給的一張血符，也對得起我那‘特殊’的身份，再過的話反而不美。而後者···則是會顯得刻意，就像是在有意調控平衡。”

“當然世界是我的，我說了算。有人質疑，這並不能真正意義上改變什麼。隻是會讓我個人覺得有點可惜，沒有借由超凡途徑之事，從正道修士身上，多薅走更多羊毛。”

“現在，在世界的自發演變下，殷飛揚有了新的選擇···這倒是很不錯。一切變得更自然了，並且···那條路可不同於‘封魔人’。如果說封魔人這條路是親兒子，是世界的選擇，是我這個道祖的選擇。那麼馬修作為源頭，所存在的那條路，就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是作為‘封魔人’這條路的磨刀石。”

“世界變幻，正魔顛倒···為魔者，所行之道，卻是拯救世界。而為正者，所行之道，卻是毀滅世界，為世界帶來更深層的黑暗···！”

柯孝良低著頭，眼睛卻越來越亮。

“魔性值是什麼？不就是讓魔道從良，讓正道入魔？違背常理，違背人心。讓人們的心靈，在悔恨、遲疑中掙紮與糾結麼？”柯孝良默默在心中做出了選擇。

隨後調動權柄，於世界之上，悄然推動。

再次手握十字架的殷飛揚，又看了一眼信任自己的同道。

隨後直接看向宋清文道：“我要再去另一個時空重新聽一遍我所獲知的消息，確定一些推論。如果我回來之後，發現我的這些同道、弟子們有任何差池，那我與爾等所做之任何承諾、協商，都會作廢。我等便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手中暫時沒有籌碼的時候，隻能表現的愈發硬氣。

就像光腳的人和穿鞋的比，就隻能比硬氣，比拚命。

隻要稍有軟弱和害怕，就會被輕易甩開，踩在腳下變成奴仆。

宋清文大度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慕容雲聽稍有遲疑，卻還是沒有阻止。

或許慕容雲聽以為，握有了超凡晉升的核心鑰匙，任由這些正道修士如何折騰，也鬨不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