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寡人不信命(1 / 1)

“叮鐺鐺!”

那鈴鐺聲音愈發劇烈起來,可那白衣少女隻是發呆的望著莫問天,那黯淡無神的雙眸凝視過來,一抹微不可查的光芒掠過,似乎是茫然迷離的神色。

“快,快殺死這小子!”

吳道元滿臉的瘋狂,他拚命的搖起鈴鐺來,可是這件招魂鈴就像壞掉一樣,根本沒有得到想象中的任何回應。

這讓吳道元絕望起來,他甚至已經開始覺得,當日在曲埠城萬寶樓,傾儘所有拍賣的這尊元嬰傀儡,隻不過是一件有嚴重缺陷的殘次品。

“吳道元,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在說話間,莫問天右拳閃電般的擊出,宛若一座金山壓下來,拳頭在虛空裡不斷震蕩起來,將四周的空氣全部抽空,一道恐怖的風暴立即生出,像烈日的光暈一般,朝著四周潮水般擴散。

烈日風暴拳!

這功法源自七星殿,是他當年斬殺十三太保之首仁日真君所得,此時已然祭煉成為本命神通,一拳打出烈日風暴來,浩浩蕩蕩的碾壓在虛空裡,封鎖住任何逃避的空間,誓要將吳道元一拳擊斃在當場。

“小子,寡人跟你拚了!”

吳道元神色猙獰起來,吐出腹內金丹要以命搏命,可卻就在這時候,一柄神識凝結的大錘,忽然重重砸在識海裡,就像是擎天巨石落在平靜湖麵裡,當即是水花四濺,漣漪潮水般朝著周圍震蕩起來。

“哎呀!”

吳道元發出痛苦的悶哼聲,這突如其來的熟悉感覺,讓他很快想起在數月以前,在大秦王城宴會上的情景,也就是被這神識攻擊導致吃虧的。

“啊!”

那柄神識凝結的大錘,繼續高高的揚起來,居然化作尖錐落下來,就好像刺破牛皮鼓麵一樣,識海出現不可彌補的裂痕,讓吳道元發出淒厲的慘叫。

刹那間,他神識變得恍惚起來,胸前便就洞門大開,再也沒有任何的防備。

“轟!”

沒有任何的阻礙,那烈日風暴拳落在吳道元胸前,頓時炸出血肉模糊的洞口,那枚金丹便從裡麵掠出來,那隱約可現的五官上,驚恐欲絕的神色清晰可見。

“吳道元,你的金丹,本座笑納了!”

莫問天哈哈大笑起來,他的左手長袖猛然甩出,袖口頓時間便迎風暴漲,憑空的形成巨大的吸力,那金丹好似掉落漩渦的浮萍,全然是不受控製般,被那長袖輕而易舉卷走。

袖裡乾坤大法,屬於空間係的神通法術,據傳修煉極致可以裝山納海,甚至可以裝下一座城池,莫問天隻不過修煉到小成,取走這枚金丹自然不在話下。

“小……子,速還……寡人金丹!”

失去金丹的聯係,吳道元連連噴吐鮮血,臉上蒼白若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蒼老起來,刹那間臉龐便溝壑縱橫,皺紋滿布,仿佛是行將土木的垂暮老者。

“早知今日,卻是何必當初?”

莫問天卻是滿臉的冷笑,他手掌在袖口裡翻轉出,一枚金丹落在掌心上,卻已然變得黯淡無光,那五官也似乎漸漸消失,生機在以肉眼可見速度流逝。

“落……龍坡,寡人不……不信命!”

吳道元抬頭仰望著天際,看到那黑雲遮掩下的殘月,清冷如雪般照耀而下,他仰天長歎道:“寡人,將死於此矣!”

話音一落,他便就轟然間倒地,漫天塵埃飄揚而起,灑落在屍體周身左右。

一代梟雄終隕落!

吳道元臨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當真死在落龍坡,成為第四位在此隕落的諸侯國君。

莫問天抹去金丹的神識,便就丟在自己納寶囊裡,同時他伸手憑空探出,也將吳道元的納寶囊收走,用神識隻是稍作的查看,便就隨手的放在懷裡。

這一切,那白衣女子都在旁觀,卻是完全無動於衷,隻是目光呆滯的注視著他,這讓莫問天頗為的不自在,隻覺得莫名其妙到極點。

“叮,叮鐺鐺!”

莫問天拾起掉落地上的鈴鐺,拿在手裡微微的搖晃,似乎是在冥冥當中,他感覺通過這件鈴鐺,跟那白衣少女建立某種聯係。

“殺掉髯須客!”

莫問天隻是隨意下達指令,那白衣少女立即拔空而起,朝著髯須客遙遙的劈空一斬。

怒海飛流斬!

同樣,似乎是有樣學樣般,白衣少女施展這一神通,威能似乎猶在莫問天以上。

頓時間,怒海化作洶湧激流,後浪似乎追趕前浪,一層一層浪花疊起,形成白色匹練掠過夜空,在半空中閃電般落下來。

“啊!”

髯須客發出淒厲慘叫聲,他本來跟赤發魔打得難解難分,此時有些措不及防,也根本就是抵擋不住的,當即被攔腰的斬成兩截,就此滾落在地上。

“厲害!”

莫問天卻是欣喜不已,這可是吳道元五百餘塊極品靈石購買的,沒想到非但沒有幫上他的忙,反而輕而易舉落在自己手裡。

“莫掌門,得到這尊元嬰傀儡,實在是可喜可賀!”

越士謙的聲音在旁邊傳來,他的目光凝視在地上,望著吳道元死不瞑目的屍首,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兩隻眼睛凝聚出熊熊火焰。

在數百年以來,這座壓在自己頭頂的大山,在今朝被全然的摧毀,這讓他渾身都輕鬆起來,心中野望是再也壓製不住。

“越國公,按照事前約定,吳道元的命是你的,可他的東西卻全要歸於本座。”

莫問天的語氣很平靜,似乎是在述說一個事實,其實早在醉仙酒肆謀劃時,便就已經定下這一條規則,這也是他樂意出手的原因之一。

固然主要是為報仇,可是殺人分贓,也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這……”

越士謙不禁有些肉痛起來,在這上千的牛車上麵,都是滿載著霹靂車和千裡穿雲弩,那可都是威力極強的攻城器械,也是攻克吳國的神兵利器。

“越國公,你要明白!”

莫問天神色依舊平靜,淡然說道:“你將要得到的,可不止是吳道元的命,還有吳國七州的疆域。”

“好!”

越士謙到底也是梟雄人物,很快便就想明白其中道理,立即摘下腰間的儲物袋扔過來,朗聲笑道:“這裡麵的靈石,用來買這些戰爭器械,莫掌門可看夠也不夠?”

莫問天將那儲物袋抓在手裡,神識立即的查探過去,卻見裡麵整整齊齊,全部堆壘著極品靈石,不多不少共有三百塊,似乎是早就已經備好的。

“有些多!”

這些牛車運載的貨物,雖然說是價值不菲,可卻並沒有達到這個數目。

“莫掌門,那剩下來的,就當交一個朋友!”

越士謙朗聲放笑起來,他的目光投向前方,就在吳道元被斬殺以後,他的侍衛騎兵群龍失首,便就立即潰不成軍,在三千藤甲兵的碾壓下,已經是一麵倒的屠殺。

“啊!”

白眉叟的慘叫聲傳來,在越國神力侯和無影侯圍攻下,這位輔佐吳道元數百年的老侯爺,也終於陪同他的主公而去。

一陣清風徐徐而來,推動著黑雲飄然離去,皎潔明月重新籠罩大地,乳白色月色灑落在落龍坡,卻照耀出殷紅如血的顏色來。

“呱,嘎嘎!”

一群禿鷲從頭頂上空掠過,落在那血屍殘骸裡,這難得的饕餮夜宵,對於它們而言,實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落龍坡,沒能逃脫傳說中的厄運,吳國國君隕落在此地,這也注定要流傳於後世。

可是,下一個隕落於此的君主,將要會是誰呢?

可能,這是千百年以後的事,或許甚至於萬年以後。

十年可見春來秋去,百年可證生老病死,千年可歎王朝興替,萬年可曉鬥轉星移!

在曆史的長河裡,凡人的一生,可以見證的大事件,其實也並不多。

此時,在大秦國北地的濡水,巽州渡口旁的廢棄道觀裡,卻是傳來這樣的一段對話。

“純陽公,菌草日生夜落,終其一生,不知黑暗黎明;寒蟬春生夏死,終其一生,卻不知秋去冬來;相傳有一種神木叫做大椿,將八千年當作一個春季,八千年當作一個秋季,殊不知在天地之間,也不過是彈指一瞬,片刻光陰而已。”

中年道士伸手捋須,歎然說道:“人生在世,白駒過隙,國家存在於天地間,亦不過光年流轉,你卻是何故執著?”

“太玄公,此言差矣,若是沒有大秦國的震懾,何來上萬年的太平盛世?”

赤發老者端起酒盞仰頭痛飲,伸手抹掉胡須邊酒漬,蹙眉說道:“邊荒靈域東南八十一州,將會有幾人稱王?更會有幾人稱君?”

說到這裡,他的臉色通紅,怒聲說道:“到時候,天下分崩離析,百姓流離失所,千裡沃土化為赤地,芸芸眾生遍野餓殍,難道這是太玄公所要看到的?”

“純陽公,想必你也清楚,在這浩瀚的天地間,沒有任何一種秩序可以永久長存。”

中年道士滿臉的不然,端起酒盞輕抿一口,歎然道:“舊的秩序,總有一天會被打破,這是亙古不變的規律,經過戰火的洗禮,在廢墟上屹立的帝國,將會構建新的太平盛世。”

“荒謬,簡直可笑至極!”

赤發老者連連的搖頭,厲聲道:“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老夫喝的是大秦國的酒,身體裡留得是大秦國的血,即便就是身死道消,也將成為大秦國的鬼。”

“純陽公,你太過固執!”

中年道士滿臉苦笑,搖頭說道:“算了,還是勿談國事,否則七階醉仙釀,也是味同爵蠟的。”

“沒錯,不談那些糟心事。”

赤發老者抓起酒盞來,高高的朝前舉起來,哈哈大笑道:“太玄公,給老夫把酒滿上,今日我們不醉不休。”

“好!”

中年道士朗聲應是,提起酒壇斟起酒來,先給赤發老者斟上一杯,也給自己滿上一杯,兩人舉杯對酌起來,推觥把盞酒興漸濃。

莫思身外無窮事,且儘生前有限杯!

郎朗明月當空照耀,在浩瀚無垠的星空裡,有一顆巨大流星從東而落,在古老的傳說當中,這似乎代表一個君王的隕落,

然而,道觀裡卻隻是醉酒當歌,月色傾瀉在破敗的道觀裡,將兩道人影映在殘桓敗壁上,不時傳來把盞言歡的聲音,他們談風花雪月,談修真界軼事,談修煉上的心得……

可卻,閉口不談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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