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味衝天,飛鳥聞香化鳳;
糟粕落地,遊魚得味成龍。
這是一副楹聯,在魯國的曲埠城裡,也同樣掛在醉仙酒肆的門匾旁。
然而,不同於其餘諸侯國,在曲埠的醉仙酒肆規模遠勝尋常,不但是占地麵積更廣,樓高足有五層,坐落在城內最繁華熱鬨的街道,那生意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此時,也快到用午膳的時候,酒肆裡便就高朋滿座,特彆是在一樓的大堂裡,那低階修士在此推觥把盞的,三五成堆的低聲私語,訴說著最發生的幾件大事。
“道友可知,韓國居然滅國,三州疆域儘數歸於趙,這可是繼衛國以來,被滅掉的第二個諸侯國?”
“豈能不知?更加稀奇的是,那魏國新繼位的國君,居然是一位沒有靈根的七八歲小孩,而且腦子也有些不正常,你說可笑不可笑?”
“這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趙國扶持的傀儡而已,大秦以南的十三州,都已經是趙國的天下,而且這也算不得什麼,那雁門關的失守,對於大秦國來說,才算得上是驚天噩耗。”
“燕國居然起兵造反,這的確是千百年未有的大事,不過聽說秦王世子傳詔,想必魯國公已經接到招領,正在打算起兵攻燕,怕是要有一場大戰要打。”
“群雄並起,天下紛爭,這可是亂世的征兆,諸位道友可做好準備?”
“不說這些,說說明日萬寶樓的拍賣會,聽說壓軸的寶貝是元嬰傀儡,卻不知可有道友見過那寶物,聽說是一位女性元嬰真王。”
“沒錯,那元嬰傀儡,聽說是世上罕見的美女,卻不知是誰這般的狠心,居然將她煉製成傀儡?”
“誰說不是呢?”
“……”
在酒肆五層的雅間裡,莫問天的耳廓微動,將所有的消息彙聚而來,其實不管是趙國吞並魏韓,亦或是燕國奪取雁門關,在他前日剛下洙泗山時,王嫪已經通過沙蛇將消息儘數傳過來。
實在沒有想到,在他登上洙泗山的四五天,這天下好像突然間大變,趙國在秦南突然的崛起,燕國在秦北攻城掠地,這似乎就跟商量好的一樣,儼然對大秦南北夾擊的態勢。
群雄並起,天下大亂,大秦國處於風雨飄零中,似乎是有江河日下的形式。
雁門關失守,大秦國若要想伐燕,魯國便就成為關鍵,相信以魯公卿的秉性,應當正在做起兵攻燕的準備。
不過這些,都跟莫問天沒有關係,雖然說他暗中掌控三國,但卻沒有自大的想要去中原逐鹿,無極門尚且沒有這樣的實力,鄭宋兩國剛剛曆經大戰,需要休養生息一段時日。
目前來說,坐山觀虎鬥,並且想辦法伺機漁利,將是他最好的選擇。
此時,倒讓莫問天所關心的,卻是那一尊元嬰傀儡,聽樓下這些散修議論聲可知,歐治子得到的那尊元嬰傀儡,居然是一位有絕世容顏的美女?
若非是深仇大恨,誰會將美女煉製成傀儡,這的確未免有些過分?
刹那間,讓莫問天生出好起來,並非是他憐香惜玉,而是確實想要去見識一下,這美女元嬰傀儡到底是長什麼樣子?
“君上,那廝已經進城,何時準備動手?”
忽然間,莫問天耳廓微微一動,就在他樓下的雅間裡,忽然傳來低沉恭敬的聲音。
“不急,城裡麵不便動手,等到明日拍賣以後,在城外偏僻處設好埋伏。”
另外一道聲音傳來,似乎透著與生俱來的威嚴,說話的語氣似乎不容置疑。
“此獠雖然囂張跋扈,可實力的確不容小覷,不但有假嬰境界的修為,而且身邊的高手無數,有著三位侯爺貼身守衛,還請紫霧管家出手,務必要想辦法一擊必殺。”
那威嚴的聲音剛剛落下,便有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傳來,似乎便就是話中所說的那位紫霧管家。
“請越國公放心,老朽……”
話尚且沒有說完,那聲音倏然間警覺,忽然厲聲嗬斥道:“什麼人?”
這三個字,宛若是三枝利箭,閃電般刺破空氣,穿在莫問天的耳膜裡,震得他腦袋嗡嗡作響,忍不住喉口微微一顫,將喝在嘴裡的靈酒吐出來。
“莫長老,這是……”
莊慧子頓時便驚詫起來,隻有這醉仙酒肆的五樓,才可能供應那七階的靈酒,也隻有以他魯國儲君身份,方可有資格在此設宴招待客人。
七階靈酒,即便一尊元嬰真王,都是未必舍得喝的,其中珍貴那是可想而知,好不容易讓醉仙酒肆取出珍藏美酒,可莫長老隻是淺嘗輒飲一口,怎麼就忍不住給吐出來?
真是浪費,暴殄天物,太不免太過可惜?
青靈子搖頭惋惜不已,他小心翼翼端起美酒,隻是輕輕的嗅上一下,便就飄飄然宛若升仙般,半晌都是舍不得喝到嘴裡。
今日,莊慧子不惜破費,在此地隆重設宴,便就是要感謝莫問天,畢竟讓他們可以兄妹相認,全憑借這位莫長老的出手相助,所以連七階靈酒都給安排上。
此時,可以擺在席麵上的,那卻是更不用說,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裡遊的,那簡直是應有儘有,就好比其中的一道菜,乃是取材東吳的深海妖魚,以其魚唇製作這一道菜,不過要殺上百條這樣的妖魚,才能有足夠份量魚唇製作成菜肴,可見其是何等彌足珍貴?
可以說,秦王的禦宴都是不過如此,可見莊慧子的確是誠心感激,否則以他謙和簡樸的秉性而言,當然不可能為此鋪張浪費。
“沒什麼,樓下商量殺人的事情,說話的聲音有些大。”
莫問天滿臉含笑的微微搖頭,伸出筷箸大快朵頤起來,在旁的沙蛇連忙起身,知時宜的替他再斟一杯酒。
莊慧子和青靈子對視一眼,都不明白莫長老在說什麼,當下卻是頻頻的舉杯,特彆是那莊慧子,再三的敬酒以示感謝。
酒過三巡以後,莫問題端起酒盞來,哈哈笑道:“兩位教習,樓下有一位本座的老朋友,下去跟他們打一聲招呼,你們在此慢慢的享用。”
當下,他便轉身的離席,卻朝著沙蛇吩咐道:“紅蓮,你跟兄長好好的聊一聊,可能再過一些時日,就很少再有這樣的機會。”
“是,掌門!”
沙蛇立即恭聲應是,她知道掌門忽然去樓下,定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可是不想讓聖儒宗牽扯到裡麵,自己當然也不便跟上前去。
莫問天把盞離開雅間,便就下樓來到四層,當然能在這裡用膳的,也都是非富即貴的,即便是金丹真君,沒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也彆想在這裡設宴招待。
然而,在他剛走到那雅間門前,裡麵卻‘吱呀’的開一道縫,似乎是早已在等待似的。
莫問天伸手的推門而進,忽然有兩道強大氣息左右撲來,一道是雄厚如山般,似是擁有拔山倒海的神力,一道掠光浮影般,如影隨形般難以擺脫。
“住手!”
然而,卻也就在這時候,從在雅間的上席,忽然傳來一道厲喝聲。
頓時間,那座大山不再壓過來,那掠影也隨風消散,頃刻而至的狂風暴雨,似乎是在瞬間風平浪靜,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莫掌門,數月不見,卻是彆來無恙!”
在那上席,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一位麵貌清臒的中年人長身而起,摘下頭上的黑色鬥篷,滿臉含笑的迎上前來,可不正越國國君越士謙。
“越國公,難得在此遇到你,當真是他鄉遇故知,當浮一大白。”
莫問天同樣是滿麵春風,但卻並沒有迎上前去,隻是伸手把盞道:“還有一位朋友,也不出來喝上一杯?”
便在他說話的功夫,房間裡紫霧彌漫而起,一道披著紫袍的老者憑空出現,坐在那越國公的身旁,冷笑說道:“閣下不但耳朵機敏過人,連眼睛都是這般厲害,倒是讓老朽是敬佩不已。”
“紫霧總管,莫非是天權府管家。”
莫問天神色驚疑起來,立即便抱拳說道:“紫霧前輩,可是號稱元嬰以下第一人,倒是讓在下失敬不已。”
“這位莫掌門,老朽在此談話,你都可以偷聽到。”
那紫霧微微的搖頭,歎然說道:“長江前浪推後浪,當真是後生可畏,那什麼元嬰以下第一人,這稱號怕是要拱手讓於你。”
“不敢當,不敢當!”
莫問天連忙的搖頭,旁若無人的坐在席間,笑聲說道:“越國公,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在此明目張膽商量殺人,都不防著隔牆有耳?”
“莫掌門,聽說你晉升假嬰修為,看來傳言非虛,倒是可喜可賀。”
說到這裡,越士謙神色真誠起來,沉聲說道:“寡人想要殺的人,相信你也有興趣,說不得也得請莫掌門出手相助。”
“哦?”
莫問天望向身旁的紫霧,心中似有所悟,沒想到羸弱的越國身後,居然站著天權府這樣的龐然大物,此時已然猜到要殺的那人是誰?
不過,正如越士謙所言,對於獵殺此人,他的確有著濃厚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