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不管如何,必須逃離此地,即便是舍棄修煉不易的血肉。
就在骨魔真君下定決心時,在沙塔九層的入口,有一道殘骸虛影滾落而進,那位枯骨峰的二長老,無骨真君驚駭欲絕的聲音傳來。
“峰主,不好,是鬼煞窟的……”
然而,話尚且沒有說完,坐在那白骨寶座的黃金盔甲撲上前來,將他全身骨骸完全的套住。
“峰主,你……”
無骨真君被盔甲裹住全身,好似人偶般被束縛住,他發出不甘的嘶吼聲,瘋狂的掙紮起來。
“骨魔真君,你要輸了!”
可就在這時,虛空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伴隨著那道聲音而來的,便是一道光芒耀眼的目光,好似一輪烈日升空,照耀在那副金色盔甲上,裡麵傳來痛苦的慘叫聲,似是被烈火灼傷般的痛苦。
在白骨寶座上有冷哼聲傳來,有一具血肉模糊的軀體站起身來,他從頭到腳都是鮮血淋漓,隻有血肉卻沒有皮膜,就好像剝皮人一樣,說不出的醜陋可怖。
白骨生肉,顯然是假嬰巔峰,這也正是骨魔真君的本體,他若是再修煉出皮膜,那便就破丹成嬰,誕生出一尊元嬰,成為名副其實的元嬰真王。
“無骨長老,等到回到門派,本座會好生祭奠你的。”
骨魔真君的聲音有些惋惜,畢竟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死在這裡未免有些可惜,但是卻也無可奈何。
“骨魔真君,你逃不掉的?”
卻也就在這時,便就在那沙塔入口,有一道影子從地麵撲空而來,在半空凝化成一隻黑色巨掌,挾有漫天陰風鬼氣,劈空朝著白骨王座劈來。
“鬼影大手印,果然是鬼煞窟修士。”
骨魔真君卻是並不慌張,他縱身破開沙塔的天窗,仿佛是移形換位一般,在那白骨寶座上,金色盔甲掠身坐在上麵,從裡麵傳出無骨真君不甘的慘叫聲。
“砰!”
好像打破一個骨灰盒,藏在金色盔甲裡的殘骸碎裂如潮,化為齏粉從盔甲縫隙流出。
可是那金色的盔甲,好似有靈性的一般,卻突然的掠空而起,朝著骨魔真君離去的方向追去。
“骨魔真君,城外戰事不利,煩請出手……”
在沙塔外,一道孤煙滾滾而來,發出驚慌失措的聲音。
然而,沒有等到他話說完,那金色盔甲便全然套上去,似是附骨之髓一般,完全的長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是難以擺脫掉。
“孤煙侯,你來得正好,替本座在此斷後!”
在遠處,隱約傳來骨魔真君的聲音,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似是要消失在天際儘頭。
“你……”
頓時間,孤煙侯魂飛魄散,可是沒等他反應過來,有一道目光破開虛空而來,化為無形的枷鎖鎖定住他,一道恐怖神識化為無形利劍,立即貫穿他的識海。
“啊!”
孤煙侯發出淒厲慘叫,隻覺得是頭疼欲裂,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一般,立即從半空當中墜落而下。
這時候,一道黑色手掌破空而來,打在那金色盔甲上麵,恐怖力量震蕩在全身,漫天的煙霧從盔甲裡溢出來,但很快在狂風中煙消雲散。
落日孤煙,合則生,分則死!
這是在孤煙侯臨死前,在他腦海裡僅存的意念。
孤煙隨風而去,那金色盔甲毫發無損,竟然朝著骨魔真君離去的方向追去,速度可謂是快到極點,連夜無影都有些望而興歎。
但是,此時斬殺骨魔真君,可謂天賜良機,當然是不可錯過的,當下他便掠身而起,化為天空中一道黑影,銜尾追向那金色盔甲。
然而,在虛空當中,有一道目光的速度更快,可是卻不再理會那金色盔甲,宛若烈日凝聚成一線光芒,朝著骨魔真君那血肉模糊的軀體追去。
“啊!”
骨魔真君被那道目光掃中,血肉頓時間灼燒出大洞,似如湯沃雪一般,居然快速消融起來,騰騰白霧冒起來,隱約可見森然白骨,疼得他發出憤怒的嘶吼。
“道友,適可而止,以後也好見麵。”
然而,卻在虛空當中,卻有一道冷笑聲破空而來。
“骨魔真君,想要逃走,可沒那麼容易。”
棋差一招,步步落敗,倘若是再有遲疑,當真是走不成的,骨魔真君當即下定決心。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道友不要後悔。”
一聲淒厲的嘶吼傳出,一具森然白骨破開那具血肉軀體,那金色盔甲疏忽而至,閃電般套在那具白骨上,便就轉瞬逃向天際儘頭。
“轟!”
同時,那具血肉轟然炸裂,化為遮天蔽日的黑霧,猶若墨汁一般漆黑,遮擋住半邊的天幕,即便那道目光猶勝電芒,似乎也難以透射而過。
壯士斷腕,壁虎斷尾!
雖說迫不得已,可也是保命的唯一法門。
白骨生肉,已經是假嬰的巔峰,然而舍棄掉渾身血肉,相當數年修為儘毀一旦,若是想要再修煉這境界,怕是要苦修一段時間。
“可惜……”
一道悠悠歎息聲傳出,在沙城百裡開外的荒漠當中,似乎有著一座看不見的寶塔,周邊布滿無形的屏障,全然阻擋住風沙侵擾,雖說天地間狂沙肆虐,但在裡麵卻隻有死寂般的靜謐。
莫問天便就端坐在裡麵,他微微的閉上雙眼,神色頗為的疲倦,似乎剛剛強行的施法,也讓他多少都有些損傷。
“金蟬魔甲,骨魔真君居然有這樣的寶貝,應當是一件下品靈器,采用七階金蟬甲煉製而成,賦予金蟬脫殼決神通,的確是一件難得的逃生法寶。”
此時聽他說話的,隻有一隻蝴蝶和一隻蟾蜍,紫色蝴蝶駐足在莫問天的肩頭上,青黑色蟾蜍卻趴在他的腳底,都似乎有些疲倦,全然有氣無力的模樣。
那紫色蝴蝶銀鈴般聲音傳來,語氣裡同樣是透著惋惜。
“掌門,都怪屬下無能,沒有能困住那枯骨聖子,他的神識已經被魔蟾所創,原本是不可能逃離心魔幻境的……”
話還沒有說完,那青黑色蟾蜍抬起眼皮,立即在旁勸慰起來。
“幻霜蝶,倒也不必自責,若不是花骨真君橫插一手,突然的闖進幻鏡禁製,那枯骨聖子絕對是難逃一死。”
沒錯,先有鬼蜃魔蟾的蜃城,再有幻霜蝶的花海,枯骨聖子原本難逃一劫,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那花骨真君並沒用去追食髓獸,不知道是有意追來還是誤闖誤撞,居然將枯骨聖子從幻境裡救出來。
這是天意,也沒有辦法,隻能說枯骨聖子命好。
此時,快要到傍晚時分,落日餘暉灑儘,夜幕潮水般的降臨。
狂風平息,黃沙停歇!
似乎鬨騰一天,打算養精蓄銳,等待明日的瘋狂。
喊殺聲,也隨之消失!
沙城之戰,以枯骨峰大敗為結局,終於落下帷幕。
夜色降臨,一輪圓月升上夜空,乳白月色傾瀉而下,茫茫大漠銀白如雪。
白晝黃雲昏,夜幕沙如雪。
夜晚的沙城,如同往昔般的靜謐,那城牆下的屍骨,早已被漫天黃沙掩埋,濃鬱的血腥味,也早在夜風裡消散掉,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是,對於沙城百姓而言,卻是惴惴不安的,白天風沙實在太大,雖說沙城戰鬥頗為慘烈,但他們卻是無從得知。
也隻有在夜晚時,等待風平浪靜時,他們才有人登上城牆,想要打探白日大戰的情況。
其實,不論狄國公,亦或是凶戾公子,誰掌權都是一個樣,對於他們老百姓而言,也沒有什麼實質性影響。
但是,朝廷貴胄卻不一樣,有些人會人頭落地,有些人會飛黃騰達,若是那掌權者不同,他們的未來便就不同,自然是誠惶誠恐的。
忽然間,在沙城的城牆上,傳來一陣呼喊聲。
“狄國公?”
“那是……凶戾公子?”
“怎麼回事?難道是議和?”
……
城牆下,在那月色的照亮下,一位錦袍青年神色漠然的緩步走來,他雙手輕輕的推著一輛輪椅,上麵坐著一位披著蟒袍的老者。
錦衣青年,正是凶戾公子!
蟒袍老者,卻可不正是狄國公!
沒有想到,沙城外廝殺一天,狄國公和凶戾公子卻摒棄前嫌,居然同時的出現在眼前,難道他們是要打算議和?
百姓們有些想不明白,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卻是不容得他們不信,凶戾公子推著狄國公出現,這種畫麵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但是,那些朝堂胄貴卻不這麼想,狄國公雖然在眼前,可是他的擁躉者卻一個都不在,沒有落日孤煙兩位侯爺,也沒有狄國五大金丹門派的弟子,更不要說枯骨峰的魔修,這就足以說明問題。
在城下,那堆積而來的黃沙下,恐怕都是累累的白骨,昨日尚且在城裡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此刻都被掩埋在漫天黃沙裡。
“轟隆!”
在沙城下,厚重的城門打開,吊橋被緩緩放下去,文武百官慌亂的擁擠而出,誠惶誠恐的跪拜左右,恭迎凶戾公子班師回朝。
似乎一切,都要回到原點,當年狄國公昏迷不醒時。
甚至,可能要猶有過之,再有不到數載,便就是凶戾公子稱公之時。
狄國,又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