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心裡“咯噔”了一聲,腦中立馬轉著在想,父皇這麼問他,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知道了他派了東宮的頭部暗衛以及讓溫啟良派了人前往衡川郡殺蕭枕?那他知道不知道蕭枕也不是吃素的,他東宮的頭部暗衛折在了他手裡一半?他知道不知道淩畫扶持蕭枕?
“怎麼不說話?”皇帝盯著蕭枕,想從他細微的表情裡,看出點兒什麼來。
蕭澤穩住心神,“要不您將此案交給兒臣?堂堂二皇子,竟然被人如此追殺暗害,一定要好好地查,兒臣一定讓人查個水落石出。”
皇帝沒想到蕭澤竟然自薦,思量片刻,道,“你是儲君,諸事要忙,此事就不必您查了,你舉薦個人。”
蕭澤想著他能舉薦誰呢,誰能向著他,腦中靈機一動,“陛下,您看溫行之如何?”
皇帝“哦?”了一聲,“你說溫行之?”
蕭澤點頭,“父皇將溫行之帶在身邊,是否要重用?不如趁此機會,看看他真正的才華。”
皇帝琢磨片刻,頷首,“行,那就他吧!”
蕭澤沒想到他舉薦溫行之,皇帝竟然輕易就準了,他有些疑惑,也有些受寵若驚,這都多久了,父皇終於又聽進他的話了。
他試探地提醒,“父皇,二弟住在怡和殿,會不會不太妥當?”
畢竟是高祖曾經住過的地方。
皇帝擺手,“怡和殿有一處湯池,可以給他用來藥浴,是他的二皇子府所沒有的,他養傷期間,就暫且住在這裡吧!”
蕭澤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因為怡和殿有湯池,“父皇考慮的極是,二弟身體要緊,兒臣就怕朝中有人碎嘴。”
“既是你弟弟治傷養傷,有人碎嘴,你替他擋了就是了。”皇帝站起身,“走吧,朕回宮,您今夜也不必出宮了,去朕的偏殿歇一晚吧!”
蕭澤點頭,“是。”
父皇的偏殿,他小時候總住,蕭枕可從來沒住過。
君臣父子二人離開後,怡和殿安靜了下來。
蕭枕慢慢地睜開眼睛,冷笑了一聲,當他樂意住在這裡似的。若不是他派了大內侍衛出京去找,他也不必為了不暴露淩畫和嶺山的關係,將自己弄成這麼重的傷。
疼死個人。
他小時候雖然受過些挨凍挨餓受欺負被人無視的苦,但那是十歲之前,十歲之後,有了淩畫,動用了她外祖父暗地裡的人手幫他,他就再也沒受過苦,甚至一應吃穿用度,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比蕭澤的要好上一百倍。
天下有多少好東西,可不是全都進宮用做貢品的。淩畫外祖父手裡能淘弄到的好東西,稀缺之物,就是宮裡也沒有,但都會有人送到他手裡,他有。
後來,淩畫的外祖父故去,淩畫接手了她外祖父外祖母留下的產業,更是不必提了,隻要她有的好東西,他都有一份。
所以,他以前多盼著父皇多看他一眼,哪怕不像寵愛蕭澤一般地寵愛他,問候他一聲,他都知足,但是後來,他對父子親情,早已不屑一顧。
他對於那個位置,以前想要,如今……雖然也依舊想要,但已經不是最初的想要的理由。
當年,他話說出口,已這麼多年了,那個位置,他不可能不要,不可能不爭,否則,她多年隱忍,她多年心血,豈不是白白浪費?
所以,一個怡和殿而已,將來,帝寢殿也是他的,朝聖殿更是他的,後梁整個天下,都是他的。
曾大夫是認識蕭枕的,當年,淩畫敲登聞鼓受了廷仗,他出了棲雲山進淩家給她調理身體,蕭枕三不五時暗中造訪淩家,每回隻要一去,便纏著他問個不停,她會不會落下病根,以後刮風下雨陰天變天,她會不會渾身疼痛,以後她會不會有礙子嗣,會不會影響壽命等等。
曾大夫那時煩透他了。
如今看到他,也一樣挺煩。畢竟,身為大夫,最不喜歡的是人自己作踐自己的身體。
蕭枕下的這個狠手,他可以皺一百個眉頭,托生成皇子,有什麼好?
“醒了?”曾大夫板著臉,“就差鬼門關前一腳,你是怎麼對自己下得去手?”
蕭枕清楚曾大夫的脾氣,對他齜牙咧嘴,“曾老,疼死了,疼死了,你動作輕點兒,有沒有止疼的藥?給我吃點兒。”
曾大夫罵,“活該!”
蕭枕連連點頭,“我是活該,這不是迫不得已嗎?您老行行好,給我一顆止疼的藥。”
若不是為了淩畫,他哪裡舍得對自己下這麼狠的手,為了那個位置嗎?他才不至於。
曾大夫哼了一聲,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瓶子,倒出一顆藥給他扔進嘴裡。
蕭枕吞下藥,對他問,“淩畫呢?她是不是劫了大內侍衛,把我弄進宮的?”
剛剛蕭澤來的時候,他才醒來,不過一直在裝睡,自然沒有看到淩畫。
“可不是她?”曾大夫沒好氣,“她總是給我找事兒,一天天的煩死個人,酒沒喝到多少,事兒倒是給她辦了不少,虧死了。”
蕭枕不關心他虧不虧,隻對他問,“她大婚順利?”
“順利極了。”曾大夫故意氣他,“還以為你會攔著她不讓她大婚,沒想到這麼沒出息,沒攔住她嫁人。”
蕭枕真是氣著了,“我怎麼攔著她?她壓根就沒想過嫁給我。”
他鬱悶不已,“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怕惹急了她,與我絕交,不再管我了,我至於什麼也不敢做嗎?”
曾大夫嘖嘖,“所以啊,你還關心她大婚做什麼?她啊,不止大婚順利,大婚後也過的好著呢!”
蕭澤氣不順,“宴輕對她好?”
“好。怎麼不好?”曾大夫嘖嘖,“她每年秋冬,都要染一兩回風寒,病一兩場,這不剛進門便病倒了,對我說,不用猛藥了,要溫和的藥,以備將來要孩子。這隻是她,宴小侯爺就更彆提了,特意問我,就不能給她弄不苦的藥,我說做的麻煩,他就不給我酒喝,逼著我改了藥方子,讓藥不苦。”
蕭枕:“……”
這是宴輕能做出來的事兒?他不是被什麼鬼魂給上身了吧?
曾大夫又道,“你聽著都不相信吧?但就是事實,這不算完,還有呢,小畫發高熱,起不來床,他給她擦臉,給他擦手,給她弄了漱口水漱口,抱著她吃飯,她吃不下,他喂她,大白天的,忍著頭疼,給她讀《史記》,陪著她躺在床上,被她熱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晚上還哄著人睡覺……”
蕭枕:“……”
他覺得自己要被萬箭穿心了!
他看著曾大夫,完全的不能相信,“這是宴輕?”
彆欺負他不認識宴輕。
宴輕是誰?他從小到大,就跟個小爺似的,端敬候府兩位侯爺雖然不寵慣他,但是皇祖母寵啊,父皇寵啊,他含著金湯匙出生,就算沒人寵,他金貴的身份也能把他給慣壞。
又長了一副聰明的腦袋,年少時,多少人偏愛他,後來果然他長歪了走偏了,好好的人不做,去做紈絝了。
做了紈絝後,什麼謙和有禮,君子端方,德修善養,以前藏著的沒顯露的隻有親近少數人知道他背地裡的那些任性和脾性,都顯露了出來。以至於人人都知道,那就是個爺,碰見了,不得他順眼,或者礙了他的眼,都不行,見了都得他繞道走。
可是如今呢,居然告訴他,他竟然會伺候一個小祖宗?
曾大夫也很新鮮,他雖認識宴輕時間短,但也摸清了他的脾氣,他就不是個會伺候的人的人,“你不信吧?琉璃跟我說的時候,我也不信,後來問了雲落,雲落可不是個會說胡話的,他很肯定地點頭,說就是這樣。”
蕭枕:“……”
他不可思議,“宴輕瘋了嗎?”
以前,淩畫的四哥淩雲揚,疼寵慣著妹妹是出了名的,也沒這樣伺候過吧?這何止是伺候小祖宗了?
曾大夫搖頭,“沒瘋,嫌棄著呢。”
蕭枕:“……”
他就不懂了?有這樣嫌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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