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主要靠單打獨鬥,現在雖然還是“獨來獨往”,但要負責全區的毒品案件偵辦,工作性質發生了變化,工作方法也要調整。
比如新手機的號碼要保密,但老手機的號碼沒法兒保密,連老手機的微信號都被拉進了兩個小群。
一個是昨晚的抓捕群,殺人犯已經落網,這個群沒什麼作用了,直接選擇退出群聊。
一個是楊千裡拉的小群,汪宗義在群裡說他們已經到了山城,正在請求山城同行協助。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等他們在山城同行的協助下,對涉嫌販賣毒品的林麗紅展開布控,楊千裡就去看守所讓既在社區戒毒期間吸毒又涉嫌盜竊的潘勁鬆,通過QQ給林麗紅轉錢。
如果林麗紅有存貨,直接去快遞收發點發貨,那就在她發貨時組織抓捕;如果林麗紅沒有存貨,收到錢之後去進貨,就在她與上家交易時來個人贓俱獲。
如果有選擇,韓昕更傾向於“經營”,或者說放長線釣大魚。
但隻要涉及到異地辦案,局領導都喜歡快偵快破。說是要講究效率,其實是考慮到經費。在這個大前提下,辦案民警去外地執行抓捕任務,往往是“一日遊”。
總之,城南派出所總共就申請了那麼點經費,汪宗義和王偉等人隻能有多少錢辦多大事。
韓昕對他們的計劃沒有異議,放下手機一邊等消息,一邊請交管中心的小姐姐幫著調長途汽車站及長途汽車站周邊,昨天下午五點四十分之後的交通監控。
一個高清攝像頭正對著新寧中街,當快進到五點四十六分二十七秒時,一個穿著黑色長款呢大衣,脖子裡係著紅色絲巾,腳穿一雙黑色長靴,肩上挎著一個小包,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拖著一個拉杆箱的年輕女子出現在顯示屏上。
“就是她,能不能放大點?”
“可以。”
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精心打扮過之後的傅麗蓉,跟昨天中午見著時簡直判若兩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她長得本來就挺好看,身材也不錯,隻是妝有點濃。
“韓隊,她好像在叫車。”警花小姐姐點點鼠標。
韓昕笑道:“快進。”
“好的……她叫的真是網約車,車牌照挺清晰,我先幫你截個圖。”
“謝謝。”
“不客氣。”
乾這個人家是專業的。
韓昕就這麼坐在邊上看了不到半個小時,根據警花小姐姐幫著查詢的車主信息打了幾個電話,傅麗蓉下午在城區的活動軌跡就搞清楚了。
她肯定有問題,表現的非常謹慎。
先是乘坐網約車去東洲公園,在東洲公園斜對麵的一家寵物店前,換乘另一輛網約車直奔西集,在西集的一家藥房門口下車,然後拖著行李箱沿老國道往西步行。
在交管中心能調看到的就這麼多,韓昕感謝了一番,馬不停蹄趕到城西派出所,先調看老國道沿線的治安監控,然後在社區民警老關的協助下,調看沿街商戶安裝的監控。
一直忙活到中午十一點,才在一家銷售石材的商家安裝的監控中找到了她的身影。
她在夜色中顯得有些無助,一看見出城方向的大巴就探頭張望,猶豫了好幾次才攔下一輛大巴,然後跟大巴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韓昕剛請人家幫著拷貝了一份,楊千裡就打來電話。
“小韓,我在看守所,你在什麼位置?老汪和老王已經鎖定了嫌疑人,她一個人在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覺,反正昨晚回去之後沒再出門。”
“她女兒呢,她女兒在不在她身邊?”
“老汪在山城同行協助下調看過小區監控,也詢問過保安,沒想到她真把孩子帶在身邊,孩子都五歲了,也不送孩子去上幼兒園。”
楊千裡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想想又說道:“現在顧不上那麼多,我這就讓潘勁鬆給她轉錢,看她什麼反應。”
韓昕走到車邊,拉開車門:“行,我這就去所裡。”
……
山城那邊的事急不來,何況林麗紅實在算不上有多狡猾。
韓昕不認為汪宗義和王偉搞不定,匆匆趕到城南派出所但沒急著下車,而是先給藍豆豆打電話。
沒想到剛對完暗號,藍豆豆就訴起苦。
“小韓,老娘被你害慘了!”
“藍指,你這話說的,我怎麼可能害你?”
藍豆豆扔下鼠標,氣呼呼地說:“你不讓我給治安大隊打電話,我能打那個電話嗎?現在倒好,他們個個說我吃裡扒外,隻知道說我,不說你!”
韓昕笑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是我乾的,跟你沒關係,彆搭理他們。”
“人家不這麼看,人家說你是新來的,什麼都不懂,犯點錯誤很正常。我就不一樣了,不但是老同誌,還是指導員,這個鍋我不背誰背?”
藍豆豆沒想到一件小事竟引起了軒然大波,又嘟噥道:“本來以為你提副隊就沒我什麼事了,結果你都已經做上了副中隊長,我還要給你背鍋。黃大不高興,餘教也很生氣,剛把我和劉隊喊過去上了一個小時政治課。”
韓昕小心翼翼問:“餘教怎麼說?”
“說我們首先是刑警大隊的民警,然後才是四中隊的禁毒民警,要有集體榮譽感。劉隊比我更慘,餘教不好跟我一個女的把話說太重,隻能說劉隊,不但問劉隊以前的思想工作是怎麼做的,還說劉隊自己的思想都有問題。”
“然後呢?”
“承認錯誤,深刻檢討唄,還能有什麼然後。”
“豆豆姐,你說我要不要給劉隊打個電話,跟劉隊道個歉?”
“暫時彆打了,劉隊沒生你的氣,他剛才私下裡跟我說,這件事不是餘教說的什麼暴露出了問題,而是我們中隊隨著你的加入在業務上發生了一點變化,可以說是在轉型中出現的問題。”
“劉隊分析的太對了!”
“你彆高興的太早。”
“什麼意思。”
藍豆豆輕歎了口氣,苦著臉道:“餘教說我們中隊的線索很多,不然有線索也不會移交給治安大隊。既然線索很多,那從今天開始,每個月給大隊上報十條線索,刑事的、治安的都行。”
韓昕意識到麻煩大了,苦笑著問:“劉隊怎麼說?”
“餘教還說如果覺得上報線索有困難,那就參照情報中隊按人數比例給我們布置點打擊任務。我們不是怕辦案,是沒時間辦案。劉隊沒辦法,隻能答應上報線索。”
“可我們去哪兒找線索?”
“我跟劉隊商量了下,決定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你。”
“交給我!”
“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你要對自己所做的事負責。”
韓昕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道:“行,我想想辦法。”
“這就對了嘛。”
藍豆豆雖然很鬱悶,但想到這個任務對新同事而言真的很難完成,接著道:“你也彆著急,我回頭跟我老公說一聲,讓他幫著想想辦法,一個月湊十條應該不是很難。”
韓昕樂了:“謝謝豆豆姐,你是我親姐!”
“沒彆的事我先掛了。”
“等等,豆豆姐,蔡玉有沒有給你打電話,她那邊有沒有傅麗蓉的消息?”
“打過,早上給我打了一個,剛才給我打了一個,說傅麗蓉到現在都沒給她回微信。”
韓昕沉吟道:“沒回複,有點意思。”
提到那個神秘的傅麗蓉,藍豆豆好奇地問:“你跑了一上午,有沒有查到什麼?”
“傅麗蓉昨天下午從蔡玉那兒出來後,換乘兩輛網約車在城區兜了半圈,然後在距城西交警中隊不遠的地方,上了一輛去江城方向的過路大巴。”
“有沒有車牌照,能不能聯係上大巴車司機?”
“我調看的是民用監控,而且那會兒天已經黑了,隻能依稀看清車型,看不到車牌照。”
“去交警隊調交通監控,時間段明確,那輛車應該不難查。”
“汪隊和王警長他們已經到了山城,楊所正在讓潘勁鬆給林麗紅轉錢,我剛到城南派出所,查車的事現在顧不上。”
“對對對,先辦毒案,先乾正事,有什麼進展記得打電話。”
下午要去城南中學講課。
藍豆豆掛斷電話,正準備把做好的PPT拷貝到U盤裡,範子瑜興衝衝地跑了進來。
“恭喜豆豆姐,賀喜豆豆姐,你們真是太厲害了!”
“滾!”
藍豆豆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彆人看我笑話,你居然跟著起哄。以後不要叫我姐,我沒你這個沒良心的弟弟。”
範子瑜帶上門,咧嘴笑道:“豆豆姐,我怎麼可能笑話你,我是跟你說正事。”
“什麼正事,你能有什麼正事?”
“數字證書呢,不用上內網,用警務通也行,再查查你們讓我幫著查的那個傅麗蓉。”
“我們查詢過,她沒前科。”
“你查查呀,昨天沒有,不等於今天沒有!”
“真的假的……”
藍豆豆將信將疑,拿起警務通,輸入傅麗蓉的名字和身份證號。
不查詢不知道,一查詢大吃一驚。
赫然發現昨天還沒前科的傅麗蓉,今天居然成了通緝犯!
並且這張通緝令跟之前見過的不一樣,雖然同樣是公安機關發布的,但抬頭居然是“長公(刑)緝字(2019)1號”。
緊接著是“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監察法》第二十九條之規定,現對涉案人員傅麗蓉進行通緝”。
下麵是傅麗蓉的姓名、性彆、民族,出生年月,身份證號碼,口音,戶籍地址和在東海的住址,然後是兩個辦案民警的聯係方式和傅麗蓉的照片,落款是長州市公安局。
藍豆豆緊盯著通緝令,喃喃自語:“就知道她不對勁,原來真有問題。”
範子瑜笑道:“何止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長州市公安局隻是幫著抓人,真正要抓她的是長州市監察委,她是長州市監察委的一號通緝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