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陸北岩下午的時候就醒了,本來也是皮外傷,就是一股火上來,才暈倒的,現在是好多了,畢竟他過兩天就新官上任,這個職位是他們陸家遠離北城政治中心17年換來的。
陸顏年紀還小,23歲剛剛大學畢業,趁著這次家裡調回北城,準備在這邊找工作,陸北岩正訓斥自己的妻子:“讓醫院搞這麼大動靜乾嘛!”
“你受傷了,送你來醫院自然就寫上了你的職業,再說這樣怎麼了,起碼你的安全得到了保障。”
“婦人之見,我剛調回來,就被刺殺,北城這裡肯定很多人不滿意我突然的調令,指不定多少人等著看我笑話,你呢,讓人搞這麼大動靜,生怕我沒有把柄在人家手裡,讓人家彈劾我?”
“可是你當時昏過去了啊。”
“爸爸,你不要說媽媽了,媽也是關心則亂啊,你當時昏迷了,馬上就送你去了醫院,當時那麼多人跟著,猜也能猜出來爸爸你的身份不簡單。”
“不說這些了,你哥那邊有沒有什麼進展,那個人是誰。”
“哥哥還沒有發傳呼給我,應該還在審。”
“算了,把報紙給我,我看看,你隨時關注你的傳呼機,你哥傳來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病房裡異常的安靜,靜到陸顏都昏昏欲睡了,傳呼機的聲音驚醒了她,是陸然發來的:“嫌疑人自殺。”隻有這幾個字,陸顏有些於心不忍,因為縫合之後她第一時間就去電話亭那裡告訴了陸然爸爸沒事了,隻是皮外傷,為的就是能夠稍微減輕一下他的刑罰。
“是不是你哥發來的。”陸北岩問道。
“啊,是。”
“說了什麼。”
“哥哥說,那個人自殺了。”
“什麼,真是可惡,還發彆的了嗎?”
“沒有。”
“那就是說,那個人什麼都沒招,這樣誰下的手就難查了,這幫人真是陰險。”
“爸爸,你還有傷,彆想這麼多了。”
“我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告訴你哥正經事要緊,必須查出來是什麼人指使的。”
“你就彆管這些了,把傷養好再說吧。”陸北岩的妻子快被自己老公氣死了。
“你不懂其中利益就少摻和。”陸北岩訓斥妻子。
晚上的時候,梁晨照例巡視病房,本來想直接無視陸北岩,但是腦子裡突然想起來主任的話:“你是醫生,不要把私人感情放在工作中。”
深吸一口氣,進門發現病房的氣氛說不上尷尬,就是靜悄悄的,讓人不舒服,梁晨拿著病曆詢問陸北岩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陸北岩這個人最會裝了,他會在一般人麵前裝的很平易近人的樣子,讓所有人都對他讚不絕口,稱讚他是好人。
“就是簡單的傷,勞煩你們了,謝謝醫生。”
梁晨都快吐了,要是脫下這衣服他準會撕爛陸北岩的嘴,還有這讓人作嘔的臉,他強扯笑容說:“沒事就好,今天好好休息。”說完就走了。
陸北岩覺得奇怪:“現在醫生說話都這麼奇怪?我看著他怎麼感覺這麼眼熟。”
陸顏也覺得不對勁,下午開始,她就覺得這個醫生對她還有她家人都怪怪的,好像對她們有很深的敵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便追了出去:“梁醫生,梁醫生等等。”
梁晨不願意搭理她,想加快腳步,卻沒想到被陸顏追上了,他心裡腹誹:“這丫頭飛毛腿嗎?”
“有事嗎。陸小姐。”
陸顏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陸小姐三個字他說的咬牙切齒:“那個,梁醫生,我隻是想問問,我爸爸他。”
“下午不是說了,隻是皮外傷,不用太擔心。”梁晨準備越過她直接回辦公室。
“那個。”
“還有事嗎?”
“梁醫生你是不是對我們家有什麼誤會,或者對我有什麼誤會。”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對我和我父親說話雖然很客氣,但是我總感覺你好像在裝著很客氣的樣子,語氣就好像咬著後槽牙硬說出來的。”
梁晨尷尬,心裡暗道:“我的演技居然這麼差,被一個小姑娘看出來了?”
“你可能感覺錯了吧。”
“不會錯的,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那你說,我有什麼理由恨你們,陸小姐,你真的想多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梁醫生,謝謝你。”陸顏突然很真摯的說。
“謝什麼。”梁晨低頭,麵前的人看不清他的樣子,如果看見就能發現他眼裡不是被感謝的驚訝也不是歡喜而是厭惡。
“謝謝你救我爸爸。”
“我說了,陸先生隻是皮外傷,本身就沒什麼大事,我很忙,陸小姐沒彆的事我就先走了。”梁晨並不想從陸家人嘴裡聽到謝謝兩個字,他覺得虛偽。
轉身的時候聽見陸顏小聲嘟囔:“你長得好像我哥哥。”
梁晨聽見之後,腳步一頓,攥緊了拳頭,強壓怒意走進辦公室,身上散發的生人勿近的氣息,嚇得護士台值夜班的護士都沒敢搭話。
他走進辦公室,倚在椅子上,抬頭看著天花板,這是他一輩子最糾結的時候,想到高銘付出生命的代價就是不想讓他和寧柒期卷進來,想到寧柒期寧願自己去送險也不想讓他去報仇,想讓他一生平平安安的,想到自己的師父臨死之前,百般告誡自己,仇恨會蒙蔽雙眼看不到前方的路,看不到這世界存在的愛和善良。
可是梁晨不甘心,他永遠忘不了自己被送去研究所的那天,母親哭泣的樣子,忘不了小時候自己被嘲笑是私生子,父不詳,母親未婚先孕被人唾棄的樣子,更加忘不了,母親是怎麼找陸北岩評理,卻被他的人殘忍打死的樣子,梁晨想起就是滿腹的仇恨,這個仇不報,他會一輩子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