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治愈係遊戲!
真正坐在駕駛位上,韓非才知道張明禮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麵前的夜路沒有儘頭,濃濃的黑暗仿佛無邊的海洋,車燈隻能照亮幾米遠的地方,張明禮根本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他能依靠的隻有那個破舊的導航。
孤獨、壓抑,巨浪般的負麵情緒一直衝擊著他,可他不僅堅持了下來,中間甚至還幾次下車去幫助彆人。
他堅定的追逐著自己的愛情,同時也沒有被這漆黑的噩夢世界改變,可能這也是他的妻子會愛上他的原因。
車身破損,前路愈發顛簸,韓非也不知道自己能開多遠,他沒有去思考如何離開這個噩夢,現在的他隻想著完成張明禮最後的心願。
“我也要看看這噩夢儘頭是什麼,我也想要把你送到那個終點。”
治愈人格被觸動,幫助韓非抵禦著無窮儘的誘惑和負麵情緒:“張老師,你可千萬彆睡著了,我們很快就能到終點了!”
夜色之中,各類鬼怪盯著公路上的轎車,韓非集中注意力,提前躲避各種危險。
張明禮已經受傷,他和黃贏無法下車,要想不被攔下,隻能避讓噩夢中的麻煩。
“不能停下,停下就會被永遠留在這裡。”
內心的危機感讓韓非無比認真,前幾個噩夢都沒有帶給他這麼大的壓力。
憑借著遠超常人的五感,還有對危險近乎直覺的恐怖判斷能力,韓非硬是避開了數次襲擊。
掌心滿是汗水,後背衣服也被冷汗浸濕,韓非的車速越來越慢,不是他不想開快,而是這車子本身出現了問題。
張明禮意識越模湖,車速就越慢,車身還不斷發出種種怪響,好像隨時都會散架。
韓非和黃贏沒有任何辦法,這噩夢大的驚人,導航的終點似乎永遠都不會到達。
轉了一個彎,終點依舊在很遠的地方;又開過了一座橋,和終點之間似乎並未縮短太多。
這最後一段距離,就好像生死一般,永遠也無法跨過。
“為什麼還沒到?這條夜路到底有多長?”
拚儘了全力,韓非又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直到車輛徹底停止。
無論他如何操控,車輛都沒有反應,它已經熄火,停在了泥濘陰森的廢棄公路上。
腐爛的落葉埋住了道路,或許除了張明禮外,根本就沒人知道這裡還有一條路,更沒人知道他在這裡,他停在了這條路上。
“要下車了嗎?”韓非之前看見了大孽的慘狀,下車就會被夢攻擊,無數夢塵鑽進血管,痛不欲生,但現在沒有其他的辦法。
張明禮的車子無法再繼續向前,導航也好像壞了一樣,他們距離終點還有三分之一的路要走。
“黃哥,你留在車上,我背張老師繼續往前。”
“不行!”黃贏想都沒想直接拒絕:“我和你一起。”
“我身上有另外一位不可言說的祝福,就算出去也不會死,所以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吧。”韓非看向張明禮:“我對你沒有太深的了解,但這一路上你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裡,像你這樣的人,不應生活在噩夢裡,應該去擁抱自己的幸福。”
張明禮這個素質極差的家夥,看向韓非的目光中竟帶著一絲歉意,他的手費力抬起,想要表達什麼。
“其實我之前騙了你,我並沒有十一個女朋友,我也很羨慕你所說的那種愛情。”韓非推開了車門,在嗅到活人氣息的刹那間,兩邊樹叢中冒出了無數鬼臉和陰魂,噩夢中所有的邪惡都在等待韓非下車。
隻要他脫離噩夢主人的庇護,迎接他的將是蘊藏有不可言說力量的殺招。
夜幕播撒下夢塵,那些肉眼很難看到的夢塵,好像殺人於無形的毒蟲,隨時準備向韓非身上彙聚。
“韓非,要不我們再等一等?”坐在後排的黃贏突然開口,他指著車載導航:“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這個終點……好像正在慢慢朝我們這邊靠近。”
“終點在移動?”
“你們剛才熱火朝天聊愛情的時候,我一邊抽煙,一邊無聊的查看,發現導航終點有很細微的變化。”黃贏很肯定的說道:“我知道張老師很想去終點,我也很好奇,但現在車子已經壞了,不如我們稍等片刻。”
“張老師的人生終點在移動,那這說明終點有可能指代的不是一個具體的地方,還有可能指代的是一個人!”韓非在深層世界做過無數任務,腦子轉的飛快。
重新關上車門,那些隱藏的惡鬼大失所望,它們從躲藏的地方走出,渾身惡意慢慢靠近轎車。
夜幕遮住了所有光亮,鬼怪悄無聲息走來,爬上了張明禮的車子。電路被切斷,轎車的故障越來越嚴重,所有設備都慢慢停止運轉。
涼氣從縫隙滲透進車內,音樂被瘮人的啃咬聲取代,最終被張明禮視為唯一希望的導航也黑屏了。
車內一片漆黑,他們好像被遺忘在了這條路上。
失去了導航,失去了方向,失去了目標。
絕望的情緒在車內滋生,可讓韓非感到意外的是,張明禮作為噩夢的主人,就算被絕望侵蝕,依舊沒有異化,他心裡好像有一種東西,無法被夢異化,永遠不會改變。
車裡越來越冷,玻璃上散發惡意的鬼臉越來越近,黑暗、絕望、孤獨、恐懼,這無邊的第九層噩夢好像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要把幾人碾碎。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張明禮的體溫也在不斷下降。
不知道在黑暗中等待了多久,可能是十幾分鐘,也可能是一個小時,張明禮眼中的光亮在慢慢熄滅:“我好像到不了終點了……如果你們兩個能活著離開,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你說。”
“我感覺自己在很早以前就死了,但不知道為什麼還能在這裡見到她。如果你們能夠活著離開,一定要告訴她,不要再來這裡找我了,就說我搬家了。”張明禮的身體已經沒有了力氣,說話聲音越來越低:“她叫做宣曉曉,支教時和我一起帶學生,她讓我教思想品德和體育,然後老占我的課,還給學生們說我被豬拱傷了腳。過年的時候她請我吃了紅燒肉,她還給村子裡見人就咬的看家狗起名叫明禮,我給自己養的貓叫曉曉,明禮誰都不怕,就害怕曉曉……”
夜幕低垂,心緒飄遠。
張明禮嘴唇發紫,脖頸上的血已經凝固,他發不出太多聲音,但手卻想要往前伸。
我夢到你向我招手,我不再留戀泥濘中的過往,我第一次想要靠近你。
快要渙散的童孔,忽然感知到了一縷微弱的光。
韓非和黃贏同時扭頭,朝著車輛正前方看去,在這條從未有人走過的荒廢道路上、在這被黑暗絕望籠罩的夜路上,有一輛車正朝著他們開來!
車燈驅散了黑暗中的鬼,兩輛從不同起點出發的車,相向而行,再次遇到了彼此。
開車的是一位中年女人,她已經不再年輕,她無比焦急,臉上滿是淚痕。
曾經樂觀開朗的她,精神狀態極差,深陷在絕望痛苦當中,根本無法走出。
車燈照到了張明禮,他在看見那個開車的女人時,臉上露出了一個表情。
這個表情韓非從未見過,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但他感覺那好像就是愛情。
“明禮!”
兩輛車停在了廢棄的公路上,從他們相遇的那一刻起,噩夢中所有惡意和孤獨都開始退散。
女人跌跌撞撞的跑下車,來到了張明禮車邊,她一下拉開了車門,看見張明禮後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你怎麼那麼不聽話,我都說了不要來找我,這裡很危險的……”張明禮板著臉,絲毫沒提自己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可他還未說完,女人便撲到了他的懷中,抱住了他。
一輩子的顛沛流離,不過是一條夜路。
你在路的儘頭,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去見你。
因為我知道你想要見我,因為我知道我愛你。
星光驅散了夢塵,龐大的噩夢邊緣在緩緩崩塌。
在擁抱妻子的時候,張明禮想起了很多事情,作為第九層噩夢的主人,他知道的東西遠比韓非認為的多。
其實在他看見韓非和黃贏的時候,便有預感自己的噩夢會結束,但他仍舊沒有傷害韓非和黃贏。
“愛無比珍貴,無比稀少,這是那怪物最想要獲得的東西,所以我不能讓它得手,更不能讓你成為它的下個目標。”張明禮沒有鬆開妻子,他抱的無比用力:“曉曉,以後你不會再做噩夢了。”
第九層噩夢消散,噩夢主人也會消失,宣曉曉不會再進入有他的夢境,張明禮溫柔的囑托是最後的告彆。
夢或許也是因為這點,才覺得張明禮會不惜一切代價坑殺韓非,保證自己以後還可以在噩夢中見到最愛的妻子。
“雖然我現在說話感覺不太合適,但我覺得你們沒必要生離死彆。”韓非舉起手,希望兩位老師能夠讓他發言:“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張老師應該是出現了意外,其實已經不在了,所以你們每次都是在生死中間的噩夢相見。但我現在有一個方法,可以將張老師給帶出噩夢,讓你們在《完美人生》裡重逢。”
聽了韓非的話,張老師和宣老師同時看向了韓非,那眼神韓非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忘記。
“我的人格比較特彆,可以把噩夢中的鬼帶走。”韓非眼中的貪欲火焰瘋狂燃燒,無底的貪欲深淵在他背後顯現:“我來給你們一個新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