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看著背對自己睡去的妻子,他總覺得眼前這位溫柔賢惠的女人發現了什麼。
妻子是被傅義傷的最深的人,她早就知道了傅義在外麵鬼混的事情,但她直到最後才從廚房取來了刀,她之前一直在給傅義機會,竭力想要維持這個家庭。
她不是沒有察覺,她隻是沒有說出來。
坐了好一會,韓非慢慢躺下,他和妻子之間隔著很大一塊空地,他半邊身體都露在被子外麵。
“還是感覺不太好。”
茫然的注視著天花板,困意漸漸襲來,韓非試著閉上了眼睛,可沒過多久他就又坐了起來。
“睡不著啊!一閉眼就感覺一圈血色紙人在圍著我跳舞!”
這哪裡是睡在褥子上,這簡直就像是睡在一排餐刀的刀刃上!
韓非緩緩起身,幫妻子把被子邊緣蓋好,他拿起一件外衣,走出了臥室。
在他離開之後,原本背對他的妻子慢慢蜷縮起身體,嘴裡輕輕的說了一句:“不是他……”
蓋著衣服,韓非躺在了外麵的沙發上:“這次的神龕隨機任務也算是教會了我很多事情,比如說結婚以後一定要買個大沙發,總有機會要用到。”
獨自一人躺在沙發上,韓非反而睡得很踏實,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做夢,直到鬨鐘響起,韓非才揉著眼睛醒來,他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薄被。
陽光照進了屋內,韓非從沙發上坐起,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他看向廚房,妻子正在做早餐。
疊好薄被,刷牙洗臉,韓非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事業有成,氣質卓絕,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擁有大師級演技、魔鬼般的歌喉,還懂得刑偵追凶、毀屍滅跡,這樣的全能好男人,也難怪會和瑰夫職業高度契合。
“可惜了,我韓非不是那種喜歡吃軟飯的人。”
擦去鏡子上的水珠,韓非來到餐桌旁邊,大口吃著妻子準備的早餐。
“好吃嗎?”
“香,真香。”
沒過多久,傅生也提著書包走下樓梯,他在經過韓非的時候,忽然愣了一下,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韓非身後:“那個一直跟在你後麵的無臉女人不見了。”
“大早上的,彆說這麼嚇人的事情。”妻子給傅生準備了餐盒。
聽到傅生這麼說,韓非倒是很開心:“也許她去找另外一個人玩了。”
吃完早上飯,韓非提著公文包走出家門,他在離開小區之後,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已經跟傅憶的媽媽商量好了,傅憶的媽媽應該也不會跑到公司鬨事,但杜姝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那個富家女人的掌控欲太強,不聽話的玩具,都會被她摔個粉碎。
乘坐公交車來到公司,韓非剛下車就察覺到不對。
公司大樓前麵的道路上站著很多行人,隱約能聽到嘈雜的議論聲。
“這是怎麼回事?”
“聽說有個公司的高管出軌了,等小三有了孩子後,又把小三給甩了。”
“我怎麼聽的是,高管的原配妻子生下了一個畸形兒,那位高管直接離婚拋棄了那對母子,然後又找了一個小的。”
“聽說那位高管和他上司也有一腿,他本身一點能力都沒有,就靠這樣上位的。”
韓非繃著一張臉走過圍觀的人群,他聽到了從擴音器裡傳出的聲音,那個聲音不斷重複著傅義拋棄傅憶母女的事情,帶著無比可憐的哭腔控訴傅義。
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韓非發現公司大樓門口的空地上,停著一輛改裝過的麵包車,車頂部安裝了好幾個擴音器,那刺耳的聲音就是從車頂發出的。
保安正在和麵包車的車主交涉,車裡麵坐著幾個男的,他們根本不搭理保安,也死活不願意挪開。
在距離麵包車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穿著破舊衣服的女人,她把自己打扮的十分可憐,將一張印有傅憶照片的巨大白布掛在公司門口。
穀/span白布上的內容大多都是在說傅憶有悲慘,小小年紀就遭受病痛的折磨。
不過那張照片應該是偷拍的,照片中的傅憶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拍攝她,也沒有看鏡頭,隻是低頭坐在輪椅上。
其他事情韓非都可以忍,但他看見傅憶的照片被人肆無忌憚的展覽之後,他眼神變得有些嚇人。
“傅義是個該死的畜牲,怎麼罵他都沒有問題,但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去曝光一個生了重病的孩子?”
韓非走在公司大廈前麵的空地上,那一扇扇窗戶後麵的同事都在看著他。
穿過空地,韓非來到那塊巨大的白布麵前,他還想要往前,卻被旁邊的女人攔住。
那個穿著破舊的女人,聲音十分尖銳:“你想乾什麼!”
“你又不是孩子的母親,你們這群人也不是孩子的親人,你們有什麼資格把她的照片放在這裡!”
韓非伸手扯下白布,那女人瘋了一樣拚命阻攔,麵包車裡坐著的幾個男人也紛紛走下車來。
“這不是傅義嗎?拋棄妻子的正主來了!人長得確實有些氣質,怪不得你女兒也那麼漂亮。”那幾個男人魁梧壯碩,他們肆無忌憚開著黃腔,不斷刺激著韓非的神經。
“不要放他走!就是他拋棄了孩子!”穿著破舊衣服的女人死死抓著韓非的西裝,她說話很有技巧,給人的感覺仿佛她就是孩子的母親一樣。
周圍的人不知道真相,看著西裝革履的韓非,對他惡語相向,罵他是衣冠禽獸,甚至還想要過來揍他一頓。
“我再說一遍,你們怎麼罵我都沒問題,不要把孩子的照片和信息掛出來,所有的過錯都是傅義犯下的。”韓非撕掉白布,將女人甩開。
他根本沒有用力,但是那女人卻自己撞向了玻璃,雖然沒把玻璃撞碎,但她還是哇哇大鬨了起來。
“好猖狂啊!大庭廣眾之下你都敢這麼打人家,我都不敢想象你回到家裡會如何對待自己的家人?”那幾個從麵包車裡下來的男打手把韓非堵在公司門口,他們就是要把整個事情徹底鬨大。
韓非臉色陰沉,擴音器裡重複著傅義拋棄家人的事情,圍觀者發出各種汙穢的言語,一陣陣聲浪湧入他的耳中,不管他朝哪個方向去看,都能看見厭惡他的眼神。
四麵八方全是怒罵與嗬斥,曾經的同事們也滿臉鄙夷。
韓非感覺自己好像被一隻巨手攥住,喘不上氣來。
鼻腔突然感到一陣脹痛,大腦暈沉,他差點就摔倒在地。
握緊了五指,韓非支撐著身體朝麵包車走去,那輛車上也懸掛著傅憶的照片,那是他女兒的照片。
“還想要走嗎?”幾個男人圍住了韓非,他們笑著欣賞韓非此時的表情。
“讓開。”陰冷的聲音從韓非嘴裡發出,同一時間他腦海最深處響起了一個歇斯底裡的笑聲,不受控製的殺意悄然在韓非眼底出現。
“我們要是不讓開,你能怎麼樣?你能把我們怎麼樣啊!”那幾個男人堵住了韓非的路,穿著破衣服的女人在大聲哭喊,她明明一滴淚都沒掉,卻捂著頭,一副活不了多久的樣子。
圍觀者的怒火也被點燃,他們朝著公司大廈前麵的空地走去,似乎是要把韓非堵住。
就在大量圍觀者準備進入公司門前的空地時,一聲轎車鳴笛聲突然壓過了所有嘈雜的聲浪,緊接著遠處就傳來驚呼!
“小心!”
“快讓開!”
幾乎就在眨眼之間,一輛轎車飛馳到眼前,狠狠撞向了那輛麵包車!
撞擊的巨大聲響把所有人都嚇壞了,轎車將麵包車直接撞進了公司大門!
車載擴音器掉落在地,沒有了聲音,圍觀者也被嚇到了,現場突然鴉雀無聲。
變形的車門被踹開,一個長相可愛甜美的女人捂著流血的手臂從中走出,她踩在滿地的玻璃碎片上,看了韓非一眼。
“組長,早上好。”
發生事故的車輛,滿地的玻璃碎片,韓非仿佛又回到了幾天之前,他不顧一切救下李果兒的那個傍晚。
“你先上樓吧,我眼鏡找不到了,我要找找自己的眼鏡。”李果兒看著韓非,笑的很甜:“我可是等他們全部下車後,才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