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衍亦不例外。
直到晌午偏,床帳內才歇了動靜。
安華錦氣的捶人,拳頭掄出去,軟綿綿的,沒什麼威懾力,顧輕衍任她好一番又捶又打,好脾氣地哄了又哄,才把人哄好,由他抱著,伺候了沐浴,又伺候了梳洗,再伺候了吃飯,飯後,衣服首飾也不必穿戴,安華錦又累的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時,看著安華錦蒼白的沉睡過去的疲憊的小臉,顧輕衍才良心地愧疚了。
其實。好不容易忍到她睡醒,自然忍不了了。
如今,得了饜足,不過,他也不敢再陪著她睡了。
他穿戴妥當,走出房門,青墨立在屋簷下,恭敬地道喜,“恭喜公子。”
顧輕衍笑笑,春風拂麵,眉眼風流,“昨日我們離開後,宮裡是個什麼動靜?”
青墨立即道,“昨日您與安小郡主離開後,屬下便帶著人撤出了皇宮,埋藏在宮裡的暗樁,昨日已全部調用,除了那埋藏的極深的,哪怕是陛下派人深挖,也挖不出來的,其餘暴露明顯的人,都已撤出了皇宮。在您與小郡主離開後不久,王六公子、宸小王爺、蘇世子第一批去了冷宮,之後,得知您和小郡主出宮了,王六公子也離宮了,然後,陛下便得了消息去了,陛下見了花似玉的屍體,暈厥昏迷了,至今還未醒來。陛下暈厥昏迷後,七殿下派人封鎖了冷宮,善後了禁衛軍等諸事。”
“嗯。”顧輕衍看了一眼天色,收了笑,語氣清清淡淡,“陛下是急怒攻心,醒不過來,還是不想承認花似玉已被殺了的事實不想醒來?”
“太醫說,陛下早則昨晚就能醒,遲則今日一早。”
“那就是有一半心裡不願意醒來的原因了。”顧輕衍撚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我爺爺呢?可做了安排?”
“老爺子昨日在收到公子的消息後,已做了安排,讓您方便了之後,回家裡一趟。”
顧輕衍走下台階,“我這便回去,你守在這裡。”
“是。”
顧輕衍出了深巷,換乘幾輛馬車,周轉之下,進了顧家。
顧老爺子已等了一夜又半日,終於等回來了顧輕衍,伸手指著他,“你、你可真是好樣的!”
顧輕衍心情很好,勾唇淺笑,“多謝爺爺誇獎。”
顧老爺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放下手,“安家小丫頭,可還好?”
“好。”
顧老爺子打量他臉色,見他一臉春風,他有點兒沒眼看,但還是腆著老臉問的詳細些,“她與七殿下……你趕去冷宮時,可及時?”
“小郡主含了半顆百殺香,足足硬挨了一個多時辰,七殿下是君子,我趕去的時辰,不早不晚。”顧輕衍坐下身,喝了一口茶,“爺爺還想問什麼?”
“你們呢?那百殺香,沒有解藥,但你手裡,有醫術卓絕的董老,可解了她的百殺香?”顧老爺子也不想問孫兒此事,但奈何此事已出,二人雖有婚約,但未曾大婚,總之是於禮不合,他自然要問。
“沒有,百殺香已侵入五臟六腑,非我不能解。”顧輕衍心滿意足地說,“不是孫兒想趁人之危,但,是我的人,既然早晚都是,也沒什麼分彆。”
顧老爺子胡子翹了翹,狠狠地抖了抖,過了好一會兒,轉移了話題,“陛下如今還沒醒來,醒來後,以陛下的性子,一定會找你們算賬。你準備怎麼應付陛下?”
“讓小郡主回南陽。”
“嗯?”顧老爺子一愣,“就讓她這麼走?”
“對,就讓她這麼走,否則,又能如何?陛下哪怕是做錯了,也不會承認自己做錯了,一定會給花似玉報仇的,陛下要瘋,她卻沒必要在京城陪著陛下瘋。畢竟,安家的根基,不在京城。陛下總不能追去南陽。除非,陛下真是失了心智了,敢跑去拿南陽百萬兵馬開刀,那麼,他也就失了臣心了。”
顧老爺子尋思片刻,點點頭,“這倒是個法子,三年前,她揍了楚宸,走的就很好,如今殺了花似玉,既然已報了委屈,的確沒必要讓她再留在京城,陛下畢竟是君,她一個小姑娘,再留下去,總會吃虧,哪怕有你護著,但咱們顧家,也不能因此折進去。”
“她離開京城,顧家也不會折進去。”顧輕衍眉目清冷,“我既然敢在皇宮動手,就不怕陛下,陛下若是對付顧家,她走後,我倒也能一心地與陛下過幾招。”
顧老爺子頷首,“顧家既然交給了你,自然是你說了算。衍兒啊,顧家幾百年的基業,你可不能給我毀於一旦,否則不止我饒不了你,九泉之下列祖列宗都饒不了你。”
“爺爺放心。”顧輕衍淡淡地笑,“王家是個什麼章程,爺爺不妨今日走一趟,問個清楚。昨日在皇宮,六表兄可不止帶了身邊的暗衛進宮,可是也動用了王家的暗樁呢。王家是想乾什麼?徹底與顧家作對了?”
“你們兩個孩子,可真是,讓我怎麼說你們什麼好?尤其是六郎。”顧老爺子提起這個,也十分生氣,“你不說,我也想去問問,我們兩家的姻親加世交,是不是就這麼不算了。”
“外祖父離開後,王家便沒個人能鉗製他了。”顧輕衍冷笑,“可是,他行事越發邪肆,爺爺不妨告訴他,以後再動小郡主一根頭發,我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顧老爺子點點頭,但還是說,“你外祖父教導你一場,看在他的麵子上,你們怎麼打,也最好彆讓王家傷了根基。”
顧輕衍沉默了一會兒,“那就看王家,有沒有明白的人了。外祖父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他一死百了,也就不操心了。”
顧老爺子聞言歎了口氣,“也罷。”
祖孫二人說完正事兒,又閒聊了幾句,顧輕衍站起身。
顧老爺子問,“你又要出府?”
顧輕衍點頭,理了理衣擺,“我不放心小郡主一個人待在宅子裡。”
是不放心,還是想的很,顧老爺子是過來人,哼了一聲,對他擺擺手,“在小郡主走之前,你們最好談談大婚之事。”
顧輕衍微笑,“爺爺您想什麼呢?小郡主和我如今都得罪了陛下,不等陛下百年之後,我們大婚的事兒,怕是難說。”
顧老爺子:“……”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無力地擺了擺手。
也就是說,他的重孫子,怕是也要有的等嘍!
顧輕衍出了顧家,先去了一趟安家老宅。
昨日,安華錦沒回府,孫伯左等右等,沒等回安華錦,本來著急的要派人去宮裡打聽,天黑之後,顧輕衍想起安家老宅,派人給孫伯傳了平安信,說小郡主在他這裡,讓孫伯不必掛心。
孫伯這才放下了心。
宮裡的消息,說能瞞住,也能瞞住,說瞞不住,也瞞不住。
今日一早,孫伯隱隱約約聽聞皇帝昏厥至今昏迷不醒的消息,有隱隱聽說,花似玉暴斃,與自家小郡主有關,驚了個夠嗆。
他本想等著安華錦回來,好好問問,不想沒等到安華錦,等來了顧輕衍。
孫伯見到顧輕衍,立即問,“顧大人,小郡主可還好?”
顧輕衍點頭,也不多說,吩咐道,“昨日陛下算計小郡主和七殿下,小郡主一怒之下,殺了花似玉,陛下急怒攻心,昏迷不醒。小郡主得離京回南陽。免得陛下醒來後算賬,安家老宅的人,得趕緊撤出京城。”
孫伯睜大眼睛,驚駭不已。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震驚了。
“你現在就召集所有人,收拾一番,輕裝簡行,我派人送你們離京去南陽。”顧輕衍吩咐,“陛下並不仁慈,所以,我怕小郡主離京後,陛下抓不到她的人,拿安家老宅的人撒氣,那麼,老宅的人,就都得死。若是回了南陽,陛下沒公然的理由發作小郡主,南陽有老王爺,有百萬南陽軍,保安家老宅的這些人,足夠。”
孫伯臉色發白,不是糊塗人,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小郡主自然得走,他們也得走,他立即拱手,“老奴聽顧大人的,可是那些參加了武試會,被小郡主收在府中的人呢?”
“也一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