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明知道上當,但日本人卻根本不敢聲張的事情。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一千五百萬日元,這根本就是一場驚天騙局。
一旦宣揚出去,那些鐵了心要當日本人走狗的漢奸,在損失了那麼一大筆錢之後,一定會認為這是日本人故意設計下的騙局,從而心生不滿。
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會平添許多波瀾。
五雷轟頂,如喪考妣的鬆平哲宏,迅速第一時間向國內做了彙報。
引來的,當然是國內的嚴厲訓斥,並要求他立即回國,就此事作出詳細解釋。
這位“鬆平家的未來”,在上海接連出事,算是徹底毀了。
他個人名義上的受損,倒也可以承受。
問題是,鬆平家怎麼辦?
要知道,他的父親可是鬆平恒雄,軍部的人眼中所謂“皇道派”的餘孽啊。
之前因為父親在國內的聲望,以及外交界的地位,讓軍部的人一直有所忌憚,再加上鬆平恒雄自己本身的四處周旋,以及貴族地位的加持,這才讓鬆平家在日本內部變亂中安然無恙。
可現在,不等於把一次絕好的機會放到了父親政敵的麵前嗎?
鬆平哲宏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但他一點辦法沒有。
“親善債券”是真的,可日本人沒有收到那一千五百萬日元。
那這債券到底有效還是無效?
這是一筆糊塗賬了。
日本人的不聲張,卻造成了另外一種意外後果。
那些漢奸一直都被蒙在了鼓裡。
一直到了1939年年底,一個購買了所謂“親善債券”的商人,才發現根本沒有所謂的“岩都株式會社”。
知道受騙的他,也沒有聲張,而是悄悄的把自己持有的“親善債券”,以一個相對低廉的價格轉手給了彆人,讓自己的損失減少到了最小化。
最後,知道這是一場騙局的人越來越多,以至於,東北、華北等地淪陷區購買了“親善債券”的漢奸們,也都紛紛開始懷疑自己手裡的債券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親善債券”其實是真的,但大家可並不這麼想了。
日本債券和政府的公信力,在中國受到了極其嚴重的打擊!
這以後,日本再想在中國國內發行債券,已經變得非常困難了。
但事情到這裡還沒有結束。
甚至,這隻是一個開始而已。
孟紹原的性格,可不是僅僅騙到錢那麼簡單。
一千五百萬日元,放在這個時代絕對是一筆巨款了。
孟紹原安排許成波把這麼一筆天文數字的巨款,分批分批逐漸兌換成美元。
“九·一八”國恥紀念日即將到來,他以匿名的方式,捐獻了一百萬給上海救國募捐會。
又捐了一百萬給傷兵救濟會。
上海難民救濟會他是真的不敢捐。
這個組織從頭到腳沒一個好東西,打著救濟難民的牌子,在那大肆撈錢。
等到將來騰出手來,早晚把這個狗屁組織一鍋端了。
再拿出一百萬來,當做自己下屬各特工們的福利。
吳靜怡一直到了後來,才算知道自己的這個頂頭上司,原來唱了這麼一出好戲,哭笑不得的她,建議孟紹原也給原來程義明的那些下屬發錢,用來收買人心。
但這建議卻被孟紹原拒絕了:“人有一種饑渴心理。幾天沒有吃到東西了,看到有豐盛食物的人,會羨慕、妒忌,當餓得受不了了,隻要用你手中的食物擺動一下,他就會乖乖過來的。”
吳靜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反正跟了這個領導那麼久,孟少爺腦子裡到底在轉什麼心思,沒人弄得清楚。
孟紹原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用純正的帶著京都口味的日語說道:“我找鬆平先生,請轉告他,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電話……鬆平先生?不要問我是誰,我知道你現在遇到了極大的困難,能夠幫你解決這個困難的人隻有我,下午3點,在你曾經想要和呂曉媚約會的那家餐廳裡我們見麵……
你為什麼要相信我?你當然可以不相信我,你也完全可以不來,可是,你以為你就這麼回國,你能夠獨善其身?你的父親不會受到牽連?鬆平家的未來呢?啊,你是鬆平家的未來,但你代表不了鬆平家。傷害你?請相信我,我如果真的想要傷害你,全上海誰都保護不了你,我是你最後的希望了。”
掛斷電話,吳靜怡有些詫異:“你真的要和鬆平哲宏見麵?”
“為什麼不呢?”孟紹原笑了下:“這個人身上還有潛力,還可以被我挖掘。他現在是一個溺水的人,而我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我立刻多安排些人手去。
“不必太多。”孟紹原一點都不在意:“他的心態,是這件事的內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讓甘寧帶幾個人跟著我就行了。說起來,甘寧也要單獨帶隊了,我身邊少了他還真的覺得不太自在。”
孟紹原貼身的人,不一定要多麼有能力,但一定要忠誠,而且嘴一定要緊。
這樣的人,還未必就好找了……
……
朱喜忠的腳,生平第一次踏上了上海的土地。
那次在重慶,孟長官本來是要帶他來上海的,可他惦記著夫人尹佩雅就快要生了,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思慮再三,還是暫時留在了重慶。
夫人一生下孩子,立刻迫不及待的讓小忠去上海找孟長官。
小忠就是自己的親弟弟,她答應過小忠,要給他謀一個大好前程的。
自己的丈夫馬歸途生死不明,沒有小忠一路忠心耿耿的護送,她根本沒有辦法到重慶,沒有辦法見到孟紹原,也許早就死在了半路,更加不用提為馬家留後,為自己的男人報仇了!
到了上海,孟紹原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忠的……
……
孟紹原看到餐廳的門被推開,兩個保鏢率先走了進來,警惕的觀察著周圍。
餐廳裡除了經理和服務員,隻有他一個客人。
保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走了出去。
不多一會,餐廳的門再次打開,鬆平哲宏在四個保鏢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是你!”
一走到孟紹原的麵前,儘管今天的孟紹原沒有戴眼鏡沾小胡子,可鬆平哲宏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就是“三井壽”!
那個騙了自己的人!
鬆平哲宏一揮手。
可他的保鏢還沒有來得及掏槍,那些餐廳的經理和服務員已經迅速掏出槍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鬆平先生,何必那麼緊張?”孟紹原淡淡說道:“整個餐廳都被我包下來了,這裡全都是我的人,我要殺你,不費吹灰之力,但我今天是來和你交朋友的。鬆平先生,我讓我的人離開,你也讓你的人出去,我們單獨好好談談。”
鬆平哲宏遲疑了一會,還是讓手下的人先行出去。
孟紹原一擺手,他的人立刻離開:“鬆平先生,請坐。”
“騙子,你這個騙子!”鬆平哲宏眼睛血紅:“大日本帝國的錢你也敢騙?一千五百萬,你整整騙了我們一千五百萬!”
“一千五百萬?”孟紹原反問道:“首先,沒誰的錢我是不敢騙的,你日本在我中國發行債券?我為什麼不能騙?其次,請問你們損失錢了嗎?”
鬆平哲宏怔住。
理論上來說,這一千五百萬全部都是那些漢奸的錢!日本損失的,應該是印刷債券的費用,以及……信譽!
“至少,我給了你十五萬。啊,不對,是十五萬八千。”孟紹原特彆強調了這個數字:“這也不是一個小數字了。鬆平先生,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在上海,你們向發行債券,沒有征得我的同意,是寸步難行的。現在你們後悔已經晚了。當務之急,是解決你的問題。”
鬆平哲宏冷哼一聲:“我有什麼問題?”
“準確的說,不是你的問題,而是整個鬆平家的問題。”孟紹原一語就說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日本國內發生的兵變,讓你父親一派遭受到了嚴重打擊,現在又發生了這樣的事,你認為你父親的處境會好過嗎?我很為鬆平家的未來擔心。”
“這和你沒有關係。”宋平哄著咬牙切齒地說道。
“是和我沒有關係,但我今天是來和你交朋友的。”孟紹原特彆強調了“朋友”這兩個字:“鬆平先生,我有辦法幫你解決這個麻煩。”
鬆平哲宏最擔心的就是麻煩,孟紹原這麼一說,他開始留意起來。
他可不會知道,民國以來,最厚顏無恥之徒就是麵前的這個人,為了達到目的,此人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他一旦要和自己的敵人做“朋友”,不把這個“朋友”坑的短褲都當掉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鬆平哲宏果然不由自主地說道:“你想怎麼幫我解決麻煩?”
上鉤了!
孟紹原胸有成竹:“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在你看來無計可施,可是在我眼裡,不過是屁大的一點事情,關鍵是,看你願不願意交我這個朋友了。”
鬆平哲宏一步步踏入了孟紹原的圈套,他有些艱難地說道:“那麼,看你是如何幫我解決這個麻煩的了。”
孟紹原笑了起來,而且笑的非常開心:
“很簡單,我們需要尋找到一個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