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亂象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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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交加,電蛇搖拽,山路間血色泥濘,陳思樂麵露猙獰,水霧湧動如蛟似龍,一具具支離破碎的屍體,散落在周匝。
一道道法術綻放光彩,在水氣彌漫開來,化作水霧茫茫一片,絲絲電光遊弋自如,一聲聲炸響在水霧中激蕩波瀾。
水霧奔湧之間,絲絲血氣夾雜在水氣中,透著一股鹹腥氣,與水土腥氣混合,難以形容的殺機在當中起伏莫名。
“誰,誰,究竟是誰在害我!!”
周身地脈神力咆哮,陳思樂在一拳轟殺一位元嬰修士後,放生長嘯而起,長嘯聲如萬馬奔騰,盤桓在山路古道之間。
這一聲長嘯何其悠長,恍若大江長河倒灌天地,似乎千山萬水都在這一聲長嘯之下,隱約有一些震顫之感,強橫的力量一覽無餘。
“不管是誰害我,無論你躲在哪裡,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我一定要將你找出來,不把你抽筋剝皮,何以報我心頭之恨!!”
陳思樂麵色陰沉,看著屍山血海,四周狂亂無序的地脈神力,漸漸的平息了下去,雷雨衝刷著血紅色的山路。
“無論是誰,無論是哪個勢力,吾陳思樂立誓,就是踏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揪出那個幕後推手,讓你嘗嘗我現在是何等滋味。”
陳思樂披散著頭發,一縷縷雨水、血水沾連著發絲,讓此時的陳思樂猶如一頭孤狼,整個人都有一種狠戾之氣。
任何人有陳思樂的遭遇,都不會淡然處之,突入其來的殺機,家破人亡的悲憤,再加上有著上一世三百載的記憶,整個就是一‘主角’人設。
要知道,自長生道藏這麼個虛假消息傳播開後,陳思樂當時就覺得勢頭不對,敏銳嗅到了一絲危機,正在徐徐的逼近。
陳思樂在經過短暫的掙紮猶豫後,果斷的拋棄了一切,舍下了幾千口族人,將延續了幾千載的偌大家業棄如敝履,孤身逃出了長平府。
事實證明,陳思樂的決定是正確的,他前腳剛出長平府,後腳陳府就被人滅了滿門,隨後還有高手不斷追殺陳思樂。
固然,這些高手錯估了陳思樂的實力,以及《純陽九十九州山河圖》的可怕,導致被陳思樂滅了十幾批,但這些追殺的高手確是一批強於一批。
僅僅在這月旬之間,陳思樂經曆大大小小都有數十、上百戰,每一戰都是險死還生,元嬰級數的敵手絡繹不絕。
而在一次又一次的鬥法中,陳思樂也似乎打破了潛力極限,觸摸到《純陽九十九州山河圖》無上玄妙,有了一點煉就不滅元神的苗頭。
隻是,眼見著不滅元神在望,可是陳思樂卻愈發感到不安,隻要一日未成不滅元神,就代表著還有未知的變數。
元嬰級數的人物雖是修行界中堅力量,可是真正決定天下大勢的,還是返虛級數的老祖,乃至僅次於返虛的化神神君們。
沒有真正達到化神、返虛級數,陳思樂就是殺戮再多的元嬰真人,對於對方也是無傷大雅,根本觸及不到對方痛點。
一旦等到對方真正認真的時候,不用返虛老祖出手,就是化神強人都能將陳思樂碾死,對這一點陳思樂從來就沒有懷疑過。
長平府陳家的驟然覆滅,讓陳思樂沒有了絲毫的僥幸心理,驚嚇過度的陳思樂,感到了強烈的危機,正在不斷的逼近。
不經,陳家可是長平第一家,陳家在陳思樂的手中,儼然是走到了盛極的地步,有著五位以上的元嬰真人作底蘊,不比雍州的頂流大宗差。
可就是這樣一個堪比頂流大宗的勢力,說被滅就被滅了,連點風浪都沒掀起來,若不是陳思樂機警,險之又險的揀回了一條命,隻怕他早就與化為骨灰的幾千族人團聚去了。
轟!隆!隆!
驀的,一道驚雷乍然響徹雲霄,照亮了陳思樂蒼白的麵龐,雨水早已打濕了陳思樂的衣袍,一滴滴水滴順著袖口滴落。
啪!啪!啪!
一下下掌聲驟然響起,顯得異常突兀,幾位神態各異的強人,漸漸顯露身形,踩著山路上的積水,打量著山路泥濘上的血色,麵上帶著幾分玩味。
這幾尊神態各異的恐怖強人,以某種獵奇的目光,看著陳思樂雨中狂嘯的場景,似乎對這一切隻若一場‘遊戲’對待。
正在鼓掌的青衫中年人,麵上帶著莫名笑意,笑聲極其雄渾,道:“不錯,不錯,真不錯,陳家主少年英傑,以不到三十之齡證入元嬰,一人橫掃群敵,真讓吾等老朽大開眼界啊!”
這幾位強人赫然就在一旁隱匿氣息,靜靜地觀看了一整場陳思樂與眾多敵手大戰,直到最後收尾這幾人才適然現身。
一位乾瘦老人語氣陰森,道:“萬千地脈大龍,儘歸一身一體之中,道體容納諸脈之力,確實是一道了不起的法門。”
“想必,這就是傳言中的先天道法《純陽九十九州山河圖》,果然是一門驚天動地的神通,難怪能造就出陳家主這樣的人物。”
這幾尊強人嘖嘖稱奇,仿佛與地上七零八落的屍體,與他們完全沒有乾係一般,對陳思樂的法門品頭論足一通。
“小子當不起幾位神君讚譽,讓受寵若驚了,幾位神君在此等候久矣,想必不隻是為了來送小子幾句讚譽那麼簡單。”
“隻是,小子與眾神君彆無仇怨,可眾神君卻針對小子狠下辣手,未免有以大欺小之嫌,不利於與各位神君的名聲。”
陳思樂強自冷靜的看著幾位強人,這幾位強人氣機糾纏,如旭日東升而起,不滅元神神光環繞道體,高懸於莫名天地虛空。
一尊尊化神級數的強人,猶如遠古走出的神魔,一言一行莫不與道同體,就連呼吸吐納都似與風雨雷霆相呼應。
“哈哈哈……你與老夫說,名聲?”
乾瘦老人狂笑不止,笑聲震碎山石,發出刺耳的鏗鏘之音,道:“小子,你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了,殺你一個小崽子,哪個敢有異議?”
“真要有異議,老子聽不聽還在兩可之間,但你小子絕對是沒命看到……小子,老夫看你可憐,教你個道理,聲音再大,嗓門再響,不如一對沙包大的拳頭好使。”
這一尊化神強人言語如刀,可謂是刀刀見血,讓陳思樂聽了麵色愈發難看,隻是在化神強人浩瀚氣機下,卻容不得陳思樂有任何的違逆。
“既然,那一篇所謂的先天道法,吾等已經看的看不多了,這小子最後的價值已經沒了。幾位道友……接下來,咱們可就各憑本事了。”
一位化神老怪搓著手,一臉的詭異笑容,一隻大手猛然下拉,‘呲啦’一聲蒼穹大幕被這位老怪一手扯碎,無窮的黑暗天幕,恍惚在刹那間將陳思樂整個吞噬。
因為純陽界修行第七大境合道,就是超拔命運長河之外的先天大羅金仙,故而純陽界修士將直指先天之妙的修行法,稱之為先天道法。
自長生道藏的消息傳遍雍州以來,那些封天鎖地的化神、返虛級數的大人物,原本不會太過重視,甚至隻會一笑而過。
以這些大人物們的人生閱曆,當然知道子虛烏有的謠言,究竟有多麼經不起推敲。可是經不住某一位魔道化神人物,因為一時的‘好奇’,出手將長平府陳家滿門誅絕,
如此一來,竟將陳思樂這位三十歲的元嬰巔峰炸了出來,有著陳思樂這個‘活廣告’在,關於長生道藏的傳言自然喧囂塵上。
甚至‘仙經’、‘魔典’、‘天書’、‘神藏’等一連串的稱呼,都在短短時間內加在了《純陽九十九州山河圖》之上,讓這一門地道大神通徹底揚名當世,亦被世人公認為先天道法。
“先天道法,吾倒是想見識一下,有何等不同凡響!”黑發如墨,眸中血色沉沉,這一位老魔低沉的嗓音,似曆經萬古不變。
血浮屠殺生大術臨世,老魔臉上帶著不正常的殷紅,衝入了黑色的天幕中,五爪微微屈伸,一絲絲殺機迸發。
隆!隆!隆!
這一刻,幾尊化神老怪默契之極,紛紛放開了顧及,不滅元神發揮極致,力量轟鳴天地間。隻在須臾間,就將這一片黑幕打得粉碎,陳思樂千錘百煉的肉殼,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就被餘波打成了一灘血
一尊尊化神老怪駕馭無窮法理,撕扯著陳思樂的神魂念頭,每一彈指之間,都有一塊塊神魂碎片,落在了化神老怪們的手中。
化神神君與元嬰真人的差距,亦或者說是超凡入聖者與天人之道的距離,就是如此的驚人,隻是一場氣機交鋒,就能造成恐怖莫測的天災。
就在幾大化神神君的碰撞餘波,將陳思樂碾為血霧之後,幾大神君間的爭鬥才真正拉開序幕,不滅元神神光浩浩蕩蕩,綻放著極致的璀璨光輝。
幾大化神神君之間本就算不上和睦,隻是因為在陳思樂身上,看到有利可圖,這才勉為其難的‘默契’了一回。
然而,在陳思樂最後價值耗儘之後,幾大化神神君沒了合作的基礎,自要力爭屬於自己的利益,這在純陽界已是常態。
如今,在這些化神神君的眼裡,陳思樂被打碎的神魂碎片,就是他們需要爭取的利益,他們還需要用這些神魂碎片,一窺那一門先天道法之妙。
一門超脫合道的無上法門,莫要說化神級數的強人,就是返虛中的無敵存在,都不敢小覷分毫,不入先天皆為螻蟻,就是另類成道也不得長久。
…………
就在陳思樂的神魂念頭,被化神大修士爭搶不休時,長平府中的一間茶舍內,玄都道人給拎起茶壺,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
“好茶,好茶,”
茶香四溢,勾人心弦,玄都道人看著墨綠色的茶葉,一片片猶如翡翠雕琢,每一絲紋路都清晰可見,不由嘖嘖讚歎。
這間茶舍算得上雍州有名的名館之一,雍州不產茶葉,能有如此清香悠長的茶葉,也是耗費了大心力,才能有如此景況。
“嗯?是吾留在那小子身上的印記,陳思樂那個假‘龍傲天’,終於去領盒飯了,不枉吾費了一番心思,那小子也是死得其所。”
玄都道人眸光明滅不定,一如群星燦爛,呼吸間身與雍州地脈相合,整個人仿佛身臨其境,對陳思樂的種種遭遇了然於心。
“隻待天發殺機,龍蛇起路,天人二道皆亂,就是吾地道撥亂反正之機!!”
對於陳思樂的落幕,玄都道人全無一點憐憫,左右隻是一介棋子,被玄都用來攪渾雍州這灘水,攪亂旁人的視線,讓其他人的目光聚焦在彆的地方。
可是,在現在域外天魔橫空出世的大形勢下,陳思樂這個棋子就成了一招廢棋,玄都道人不便親自出手將其銷毀,隻得因勢利導,讓其自取滅亡。
“這些,所謂的域外天魔!”
玄都道人玩味一笑:“怕是沒有這麼簡單,能讓純陽界天意如臨大敵,蒙蔽天外那八個老家夥,進入純陽界的存在,可不像是天人神魔的手段。”
“總覺得這些域外天魔的來曆,就是吾在純陽界最大的收獲,或許會是一場莫大的機緣也說不定。”
對於降落純陽界的域外天魔,玄都道人的好奇心前所未有的旺盛,為了鎮壓這些域外天魔,純陽界九十九州的震動可是不小。
讓一座瀕臨晉升半先天位格的世界,以近乎如來大敵的姿態來應對來犯存在,這在玄都的眼裡,已然能說明許多問題了。
當然,隻要有些明眼人,看到域外天魔闖入純陽界時,橫衝直撞的勁頭,就不難想到其背後,又該是何等存在。
玄都道人之所以不懼,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先天大羅金仙,站在‘與世同存’最頂點的人物,誰也拿他沒有辦法。
既然無懼得失,當然也就無懼其他一切,先天不朽者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心態,就是如此的不講道理,乃至讓人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