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生於憂患(1 / 1)

元始諸天 棄還真 2134 字 24天前

第389章生於憂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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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日,華陽宮,早朝!

一名名灰袍內侍,躬身立於殿中廊柱旁,一位位嬌俏宮婢各托孔雀屏扇、金盆玉缽、寶珠翡翠,矗立於君位一側侍候。

荀少彧著一身冠冕袞袍,正襟危坐於君位之上,俯瞰著銅陛下的眾臣,略顯清秀的麵龐上,帶著一抹君威難測的意味。

“眾臣見禮!!!”

重杵默默站在荀少彧身旁,在群臣皆至,時辰已到之後,徐徐開口呼喝,聲音中透著一股雄渾剛烈。這是先天大宗師的雄渾氣魄,舉止剛烈渾然難測,氣血剛陽之氣沛然難當。

主世界中高手如雲似雨,真正的絕強人物不是身處諸侯左右,就是立身於名山大川之間。隻要不入天人之道,先天脫胎換骨方才算是高手之流,隻有超凡入聖才能坐鎮一方。

荀少彧淡淡看著下方群臣,眾臣僚黑壓壓一片跪伏在地上,聲浪震動著整座華陽宮,華陽宮內外一片沸然喧喝。

“臣等,參見君侯,君侯萬年,呂國萬年!!”

“臣等,參見君侯,君侯萬年!呂國萬年!!”以聞淵明為首輔,上陽朝、諸逾行二人為左輔、右輔,率群臣一並伏身叩首。

荀少彧沉聲回道:“諸卿,毋需多禮,免禮!”

呂國國製,得入早朝者,具為下大夫之爵,非大夫之貴爵者,不得輕入早朝參議政事,違製之人殺無赦。

因此,此刻殿中諸臣,至少亦為下大夫名爵,其立於殿重前列之重臣,更是不乏一國上卿之位,乃至宰輔一方之人。

華陽宮群臣再度叩首,道:“臣等,拜謝君侯恩典,君侯萬年!”

見著眾臣禮畢,持著黃金勿板,一一站定原位,荀少彧不緊不慢道:“諸卿,可有事務稟奏?”

清冷的聲音,回蕩在沉寂一片的華陽宮中,群臣神容微有整肅,儘然垂頭不語。

這時,一站於群臣末位者,豁然出得臣列,進言道:“下臣,中府駟車元憲之,稟奏君侯!”

荀少彧深深看了一眼元憲之,輕輕拂了拂袖,神色一片漠然,開口道:“準,”

群臣目光不動,依舊注視腳下,隻有耳廓不覺微動了少許,方才顯出這些臣僚,對於元憲之進言的重視。

所謂呂國中府,可是一權柄極重的衙邸,整個機構龐大之極,不歸入六位上卿統屬,而是直接聽命與荀氏國君,地位極其特殊。

須知,荀少彧昔年起於湯邑時,曾以上陽朝、常雲光、諸逾行三人為中府上官,由中府三車執掌南蔡,奠定了一統四蔡,進窺呂國國君之位的契機。

中府宰執雖名為上大夫爵,卻幾乎等若第七位上卿一般,連聞淵明這位五朝太師也不能輕視其權職。

“諾!”元憲之躬身一拜,語氣沉重緩然,道:“臣,中府駟車元憲之奏報。”

“詢月之前,汾水驟生水患,為三百載不遇之災,汾水沿岸十數萬百姓,一朝流離失所,災禍綿延下苦不堪言。君侯責遣臣僚,為救災濟民之事,調撥二十萬石內庫錢糧,予汾水沿岸災民。”

荀少彧思量了片刻,道:“汾水水患之事,寡人已與六卿合議。調撥這二十萬石內庫錢糧,足以十數萬災民之用。”

他眉頭一皺,語氣稍稍加重了一些,道:“怎麼?莫非,此事出了紕漏?”

荀少彧亦是當過幾十年開國皇帝的人物,雖然開國皇帝生殺予奪,沒有守成之君一般守業的舉步維艱。二者在權威不可同日而語,感受上亦是有所不同。

但是,荀少彧對於救災濟災的一些潛在勾當,也是知道清清楚楚的,更是明白其中有著蛀蟲是任何人都無所避免的。

這當中的陰私出入,就是荀少彧作為開國皇帝時,不惜以嚴苛刑法整治,剝皮充草震懾,都難以抵擋蛀蟲的貪欲。

如今荀少彧隻是一嗣業之君,全無開國時的威風煞氣,逼之過甚反而會適得其反。隻得寄期望這些蛀蟲的胃口小一些,給災民留下的湯水多一些,讓十幾萬災民足以度過水災。

隻是一想到這些蛀蟲的肆無忌憚,以及蛀蟲們越來越大的胃口,荀少彧麵上略微陰沉,輕聲道:“可是那二十萬石錢糧,又出了什麼差錯?”

元憲之聞言,再度叩首道:“君侯明斷萬裡,以臣下所得察查,這二十萬石救濟之糧,無一粒米落入災民之手。儘數讓主事治災之人,以高價而出,散落於呂國各處。”

嗡!!

“該殺!確實該殺!”荀少彧眸光厲芒一閃,一身恍若實質的氣機,轟然在周身掀起一道道氣浪,震得腳下銅陛亂顫不已。

要知道,自荀少彧嗣業以來,呂國內修兵戈,外理諸國乾係,著重於修複昔時文侯之時的國力。隻是這三載以來,呂國內外交困,雖與許國等諸侯締結聯姻,但有鄭、宋兩大強鄰虎視眈眈,讓呂國幾乎是步履維艱。

如今汾水又生水患,十數萬百姓嗷嗷待哺,二十萬石內庫錢糧已是荀少彧從呂國上下的口中,省下的一點救命糧。

為了這一份救命糧,全國上下勒緊褲腰帶積攢。也正是因著內患猶在,荀少彧才對宋國的咄咄逼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著實受了不少的氣。

如今荀少彧積壓了一肚子火氣,誰要是敢打這一份救命糧的心思,荀少彧自己就能生吞活剝了他。

荀少彧神色冷峻,道:“此事的始末,可是查清楚了?”

元憲之沉聲諫言道:“臣下,自得此駭人聽聞之事,一刻也不敢耽誤,以中府僚屬幾度勘查,確實就是如此。其主治水災之人,自高位至低位數十僚屬,對治災錢糧上下其手,致使十數萬災民得不到安置,餓死無數百姓,民怨沸騰啊!”

上陽朝麵色鐵青,指著元憲之喝問:“大膽元憲之,你如此危言聳聽,個中居心何在?君侯調撥下的二十萬石救濟之糧,乃是經老夫之手,再由得老夫批示而下。”

“你在君前言及百姓餓死無數,難道是老夫貪墨了那二十萬石錢糧?老夫身為上卿,蒙受君恩久矣,豈能做此禽獸不如,毒害吾呂國根基之事?”

作為老臣的上陽朝,極得荀少彧的信重,是赫赫有名的擁立之臣,被荀少彧視為心腹,有著如此地位的上陽朝,豈會做此不智之事。

隻是,對於上陽朝的話語,元憲之充耳不聞,高呼道:“臣下,有萬民書一卷,得一萬三千二百一十七人血手印,呈君侯閱覽真偽。”

“萬民書?”華陽宮中群臣一片嘩然,就連一直閉目假寐的聞淵明,也詫異的睜開雙目,輕輕的撇了元憲之一眼。

主世界的萬民書,含金量與非同尋常,其偽造難度極大。個中的每一道血手印,都包含著一個人的生命氣息,一萬多人的生命氣息,其偽造難度可想而知。

何況,更有元神高人采集氣息,以大法力追朔之下,想要核實這一份萬民書,鑒彆真偽並非難事。

“呈上來!”荀少彧若有深意的看了上陽朝一眼,心頭暗自的歎息了一聲,抬手道。

上陽朝是多年的老臣,一直儘心竭力輔佐君侯,在朝內外都是有目共睹,是僅有的幾位值得他托付大任的心腹重臣,地位自是非同一般。

如今出了此事,荀少彧雖萬分不信上陽朝會如此作為,卻也不能不明辯詳情。

元憲之道:“臣下,已將此物置於紫元殿前,由值守內侍看護,需君侯召之禦覽。”

“恩……小心無錯謬,此事關乎重大,理當嚴查懲辦!”說罷,荀少彧一擺手,重杵微微躬身,緩步走下銅陛,向著紫元殿而去。

二十萬石賑災錢糧被國之蛀蟲瓜分,讓荀少彧動了真怒。雖然國若大必生窺伺,但呂國如今的國力,正是百廢待興之際,一隻碩鼠就能毀去荀少彧所有的辛苦。

少時,重杵手捧著一卷布帛,小心翼翼的呈上,放在君案之上,再度退立在一旁。

“膽大包天啊!!”荀少彧麵上雖帶著笑意,輕輕翻動著布帛,看著布帛上一個個血手印,麵上笑意愈發明顯,隻是笑中那一抹森冷著實是讓人心寒,最後更是在氣急之下,一把將萬民書扔在銅陛之下。

碰!!

荀少彧拍案震怒,幽幽道:“真是膽大包天……膽大包天,什麼都敢拿,什麼都敢碰,不知死活至此,寡人都無言以對。”

銅陛之下的上陽朝,躬身拾起萬民書,看著布帛上一枚枚血手印,麵色蒼白的看了許久,鐵證在前久久無法開口。

荀少彧強自平複了心緒,道:“上陽卿家,你可有何話對寡人交代?你是寡人起於微末之時的老臣,寡人信之重之,難道這就是你對寡人的回報?”

“老臣,死罪!!”上陽朝手帳撫著萬民書,一雙老眼盯著上麵的血手印,顫顫巍巍的跪伏在地上,重重的叩首謝罪。

荀少彧閉目沉思了一會兒,這才不疾不徐道:“上陽朝不勤國事,疏忽怠慢政務,致使二十萬石錢糧被人吞沒。此事始末究竟如何,或有待察查,但其處事懈怠卻是其過,著其閉門思過百日。”

看了一眼麵上猶自忿忿的元憲之,荀少彧緩緩加了一句,道:“在此百日期限內,若發現其罪者,當數罪並罰。”

上陽朝恍若精力全無,整個人蒼老了十幾歲一般,道:“君侯明斷!!”

“君侯明斷!!”

群臣一一叩首,聲音震動華陽宮,以致於宮門前的數千甲兵,也全然伏地叩拜。

…………

淩煙閣!

一張輿圖懸掛正中,上有九州大地縱覽,一方方諸侯勢力犬牙交錯,山川險要一一詳儘,荀少彧負手看著眼前輿圖,隻是默然不語。

聞淵明站在荀少彧身旁,看著荀少彧沉肅的背影,麵上也有幾分凝重。

青殺口軍情緊急,而二十萬石救濟錢糧無蹤,更是如火上澆油。若非上陽朝貪瀆二十萬石救濟錢糧之事,如今尚未有所定論,上陽朝隻是自身有著嫌疑。

聞淵明深知這位君侯的無情,一旦上陽朝之事確鑿實證,怕是朝中上下必要經過一場血洗。

以荀少彧的冷硬心腸,或許看在上陽朝鞠躬儘瘁的份上,不會對上陽朝親眷趕儘殺絕,但其三族之內的血脈,必然是要被株連的。

隻是與荀少彧一般無二,聞淵明也不信上陽朝會如此不智,竟然會愚蠢到貪瀆救濟錢糧,致使落得如今這般處境。

荀少彧定定的看著豫州一角,輕輕道:“老太師可知,寡人為何懸掛九州輿圖在此淩煙閣中,日日來此駐足於此,久觀不厭?”

聞淵明沉吟了一下,勸諫道:“君侯胸有壯誌,強國之心昭然,老臣知君侯大誌,可事有急有緩,凡事不可操之過急,欲速則不達。”

聞淵明對於荀少彧看的很透,其胸中野心勃勃,呂國國君永遠不會是他的終點,隻是他向上一步的階梯罷了。

正是因為如此荀少彧的野心太大,怕會禍及呂國基業,聞淵明才寧可支持一位能力相較平庸的公子嗣業,而不願意選擇荀少彧這位有著雄主之姿者。

畢竟,對於諸侯而言,太過龐大的野心是禍非福,成則稱霸當世,敗則國破家亡,當中蘊含的危機太大。

然而,奈何世事無常,荀少彧以他決絕的毒辣無情,徹底斬斷了聞淵明的念想,讓聞淵明隻得支持荀少彧爭霸。

“寡人知道欲速則不達,寡人也明白張弛有度,可惜……”荀少彧輕輕一歎,道:“上陽朝乃是寡人微末之臣,值得寡人的信任,寡人不信他會有此貪瀆之行。”

“可是,三載的休養生息,消磨掉了太多了的壯誌,當初的大將功勳,現在不知還有幾人能保持往日的鬥誌。有心偏安一隅者不在少數,上陽朝是否貪圖安定,寡人也不從可知。”

聞淵明頷首點頭,輕聲道:“君侯寬心,老臣明白君侯的心思!”

作為一國國君,荀少彧固然信任上陽朝,但生性多疑的他,也不會全然相信上陽朝真的對此一無所知。想要查察上陽朝的底子,這位老太師聞淵明就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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