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治大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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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等,可是在議論本尊?”幾千丈法身偉岸如斯,玄都道人心念照定,看著小有清虛天內諸仙,聲若天地洪鐘一般,洗滌心靈雜念。
此刻的玄都道人,一身道行臻達前所未有之境,幾千丈法身何其偉岸,恍若這一方天地化身,呼吸吐納皆是雨露雷霆,震的群仙瑟瑟發抖。
他見著清虛宮內眾多古仙人齊聚,眸子中閃過一絲淡漠,仰頭看向蒼穹,淡淡道:“吾玄門大道大成,不日將在玄都紫霄宮講道,爾等可來玄都金頂聽講玄門大道!”
明愚道人苦笑一聲,俯首叩拜道:“小仙,謹遵教主法旨!”
“小仙,謹遵教主法旨!!”這幾尊古仙人在玄都道人氣機之下,著實沒有多少逆反的心氣,隻得紛紛俯首叩拜,不敢有著絲毫失儀。
天仙教主之威不可測,這些古仙人都是精明通透之輩,豈會與玄都道人為難。
與此同時,仙道世界佛道魔三教洞天,都響起玄都道人之言。無論是佛門阿羅漢、魔道大魔頭,道門羅天之數,在這響徹天地的平淡聲音下,都隻得恭恭敬敬的俯首帖耳。
這一位玄都道人幾若代天執道,一舉一動一方青敕世界呼應,磅礴難以想象的力量,任由玄都道人所用,可以稱其為仙道世界意誌代言人。
堪稱天道代言人的玄都道人,隻要這一方世界不毀,失去了天地眷顧。隻要此身立足於這方天地,便是那幾尊天仙大能複生,也不夠玄都道人一指鎮壓的,這已是太乙道果的威能了。
“代天執道,怕是隻有青紫之數的世界,才能有這般人物出世。若是在主世界這等強大世界,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當然,玄都道人心中尚餘幾分警醒,或許他在仙道世界之中,是高高在上的天仙之尊,玄門太上祖師,執掌天地大道的人物,可以乾涉一方天地生滅造化。
但在主世界這般位格超然的天地,一尊不死天人級數的人物,而且還是沒有證得道果的天人,在主世界雖入了強者之流,卻絕然沒有著青敕世界一般的至高業位。
三寶如意日月星星河璀璨,玄都道人輕聲自語:“此方世界,能夠給吾提供的資糧,也就隻有如此了。”
這一方天地意誌,無時無刻不在為玄都道人救世之功,而歡呼雀躍著。彌漫於天地之間的元磁精氣,正在緩緩的散去,為這一方天地存下了一點元氣,遺澤千代萬代。作為始作俑者的玄都道人,自然得到了這一方天地的眷顧。
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如今玄都道人就是這一方仙道世界中,當之無愧的‘天命’、‘主角’。
一身得此方世界傾儘所有,玄都道人才有著窺見太乙道果一角的契機,但也僅僅隻是得窺一角。想要縱覽太乙道果全貌,隻有等著紫敕世界晉升,借著世界升格之機,玄都道人方能證得太乙道果。
“此身境地之高,前所未有啊!”玄都道人感受著自身磅礴的法力,一念星辰墜,一念日月轉。如若此身能踏入主世界,憑著近乎天人道果的神通法力,苦境大地必有他一席之地。
“可惜,石鏡隻得以真靈轉世,不能借助肉身橫渡宇宙虛空。”玄都道人心頭兀自有些遺憾:“呂國若是有一尊近乎天人道果者坐鎮,豫州霸主舍我其誰,就是殷天子不請出天子神兵、鎮國大軍,也休想壓過呂國一頭。”
畢竟,荀少彧煉就先天五太化身,這先天五大化身雖不都似玄都一般,成就天人不死真身,卻也都是極端強橫的存在,有著先天五大化身若能在主世界出手,無疑是多了五尊幫手。
“隻期望石鏡再修複一些,晉升第四品之列時,能讓吾多一些驚喜!”
隻是,玄都道人對此也不過多期待,所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在執掌一方青敕世界之後,玄都道人的收獲已然足夠驚人的了。
其間好處之大,足以讓其窺見太乙道果之上,那超拔命運長河的先天大神通者之道,成為虛空宇宙中的一方巨擎。
“救世之功在身,天地大道至理予取予求,該是吾玄門大興天下,證得半步太乙之時矣!”玄都道人輕輕一笑,驀然一步邁出,紫氣生成華蓋,三千裡天音回蕩,紫霞升騰不休。
一階一階天梯,自玄都道人腳下升起,天梯如金似玉一般,雲氣翻騰滾滾,直指玄都紫霄宮所在。
玄都道人法相莊嚴,幾千丈法身俯瞰這一方天地,五色雲霞翻滾間,身影逐漸消逝在雲霞之間。
…………
玄都仙山,金頂紫霄宮!
一位位神仙中人落座宮內,佛道魔三教高人齊聚,氣機交演衝破霄漢。更有一尊尊羅天之數位列此間,三花聚頂五氣朝元,演化一道道異象。
作為這一方天地的救世教主,這一尊玄都道人宣講修行之妙,闡述玄門大道之機。對眾多修行人而言,簡直就是千載不遇大機緣,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遏製的誘惑。
不求能得玄門大道真傳,隻要能得一二分神髓,就足以讓許多大修行人受益終生了。
尤其幾大天仙教主至今無蹤,玄都道人作為此世唯一一尊現世的天仙,能得其真傳大道,某種意義上就是一張護身符。
鐺!鐺!鐺!
紫霄宮金鐘無風自鳴,一聲聲悠揚的鐘聲,回響在空曠的這一座宮殿之內,鐘聲沉沉敲響,大有著晨鐘暮鼓,醍醐灌頂之感。
一尊浩渺身影不知何時,落座於雲台之上,絲絲縷縷的天仙氣機,恍若置身一方無窮高遠之處,為一方治世之尊。
“弟子,參見玄都老師!”眾多大修行人當即起身,向著雲台高坐的那一尊浩渺身影,遙遙一拜。
這一尊浩渺身影懷抱三寶如意,近乎天意高懸一般,淡淡道:“爾等,毋需多禮……”
“三教教主倒行逆施,擾亂天地秩序,已得天譴之罰。因著眾生受此乾係,吾以法身救濟世人,有大功果與世,不日當與道合真而去。”
“而在與道合真之前,吾將宣講百二十載玄門大道,闡述大道經意,為眾生指明大道修行方向。”
三教門人聽得自家教主消息,雖隻是一語帶過,心頭仍是留了些念頭。
隻是,在這一座紫霄宮中,三教門人隻得旁門中人一般,強自壓下心思,俯首道:“老師慈悲,功德無量,度世濟人!!”
對於這些大修行人朝拜,玄都道人坦然受之,俯瞰著眾多大修行人,輕輕的頷首點頭。
要知道,在這一方天地,玄都道人功德之大、道業之高、道行之深,都已達前所未有之境地,足以承受三教、旁門眾多大修行人朝拜。
何況,玄都道人開辟修行新體係,若是完全代替舊有體係,就是稱上一聲‘道祖‘也是不無不可。
仙光沉浮不定,玄都道人直接講述性命要害,在一字一語間,莫不是玄門大道之精華。其養精氣、攢神氣、煉元氣之法,將天、神、地、人、鬼五仙道業,闡述的分明透徹。
“如此,玄門大道正朔之位,定矣!“玄都道人口吐大道玄音,見著紫霄宮中眾多大能們沉浸其間,心頭不由得暗喜,
這些大能有的是三教中人,有的是旁門散修,也有的是玄門中人,可謂仙道世界的中堅人物。讓這些大能人物修行玄門大道,成為玄門中的一員,這一方世界才是真正落入玄都道人之手。
哪怕這些大修行人中,還有著心懷三教之人,對玄門心有怨憤。但玄都道人大勢不可逆,這些修行萬載的大修行人,如何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就是不知,所謂與道合真,仙道元神合道,或與神道規則合道,當中又有幾分微妙變化。”
這元神合道與規則合道,固然都是合道,但二者不可等同視之。
元神合道是元神與大道相合,成為天地大道的一部分,介時無處不在無所不在,一念遍觀古往今來,道行之精進駭人聽聞。
而規則合道,則是將法身煉為大道化身,為天地大道本源具現化,執掌著天地間至高至貴之權柄,與一方天地同生滅。
二者各有優劣,其中深層次的玄妙,卻是一言難以概括,隻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而已。
…………
主世界,呂武侯三年,泉浦掖庭!
甘泉宮中,荀少彧一身諸侯袞袍,佩戴二十四節玉帶,著珠玉冠冕,正襟端坐君案之前,一對眉宇似兩道劍鋒般,帶著一絲絲銳利之氣,顧盼舉止似有一股與生俱來的尊貴。
這是荀少彧經年養就的勢,無論仙道世界傳道眾生的玄都道祖,亦或是主世界傲視群雄的呂國君侯,二者處境固然天差地彆,但都自有一股淩駕一切的氣勢,有朝一日必定驚動這一方天下。
左右內侍躬身立著,重杵在一旁靜靜候著,等著這位君侯的君命。
呼!呼!呼!
荀少彧呼吸凝煉,猶如一粒粒汞珠碰撞一般,每一呼吸都擲地有聲一般。氣血涓涓流動,絲絲縷縷的氣流形成氣箭,在甘泉宮中遊弋,不經意間展露的武道根底極端強橫。
仙道世界玄都道人傳道紫霄宮,借著眾生大運,救世之功果,一舉元神合道。臻達主世界無數煉氣士,可望不可及的玄妙境地,一步證得半步太乙之果。
荀少彧雖不修行道法,但一法通萬法明,太極化身半步道果的經驗,還是讓他一連踏破三關,成就天人四關圓滿,隻差一線契機就能證道天人。
“可惜,寡人不欲挑起戰端,有些人卻不同意,近來的鄭、宋二國,又要開始不安分了!”他呼吸一片沉凝,不緊不慢翻閱著君案前的奏章,一份份奏章批改,身旁朱批玉筆上的墨跡,尤未真正的瀝乾,其上的墨香氣息醇正悠遠。
這一份奏章,乃是青殺口駐守大將急報,宋兵十萬陳兵青殺口,似有窺伺、不軌之意,讓荀少彧不得不感慨國事多艱,真是讓人一刻不得喘息。
須知,隻要青殺口邊境一起戰事,休養生息了三載的呂國,又要卷入連綿的戰事之中。如今舉國上下還未準備戰事的到來,一旦卷入戰事之中,對呂國的劣勢還是極大的。
豫州七大諸侯明爭暗鬥,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都對豫州霸主之位垂涎三尺。荀少彧繼位三載以來,與許國等四國修好,勤修兵戈武械,瀕臨耗竭的國力有所好轉,自然不願與列國再起戰端。
當時的呂國經曆連年大戰,國力損耗極為嚴重,已然動搖了呂國的根基,至少需要十載生息修養。
隻是,豫州那幾大諸侯國君,可不會冷眼旁觀著呂國一點點恢複實力,而沒有絲毫的舉措,這當中就需要適當的權衡了。
對於宋國做出的小動作,荀少彧隻是思量了片刻,淡淡一笑,道:“宋國真是癡心妄想而不自知,區區十萬大軍就想破吾青殺口,若是五十萬大軍還能讓吾警惕一二,隻是十萬勁卒而已,還想翻江倒海不成?”
看著君案前的奏章,他輕聲念叨:“可惜,寡人的呂國,還沒有做好開戰的準備,否則寡人正好趁勢出兵,出一口惡氣,搏得一名正言順。”
“治大國者,若烹小鮮啊……”荀少彧皺眉沉思,看著呈上的奏章,手指不疾不徐的敲著君案,權衡許久之後,幽幽歎道:“寡人今時方得,這其三分真味矣!”
彼方仙道世界,已是百載匆匆,而主世界中卻是隻過了三載光陰。雖然不同世界間的光陰流速不一,所謂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之說,便是由此而始。
而且,世界與世界間的時間流逝速度,不是永遠也不變的。有時會陡然加快,有時又會慢上幾許,這就給荀少彧在觀感上,造成了一絲影響。
荀少彧橫行幾方世界,不說予取予求,也是肆意飛揚,如今卻要暫且隱忍,這處境變化之大,還是讓荀少彧有一種悵然若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