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舉薦一人
————
五品神兵!
石鏡踏入第五品之列的刹那,一股磅礴的氣息突然湧動,荀少彧衣衫在氣息鼓蕩間獵獵作響。
“天人道心!”
他清秀的麵龐上,帶著一抹冷峻剛毅,周身氣機壓得四周牆壁轟轟作響,作為肉身成聖之境的大高手,自身一道氣機就可壓塌虛空。
尤其是如今,在石鏡晉升第五品之時,溢散開來的天地道韻,讓荀少彧一顆道心沉浸其中。臻達圓滿大成之境的靈神,汲取著石境中的天地道韻,終於向前邁出了一步,真正踏入了天人之域的關鍵半步。
就這一半步,不知讓多少修行人困頓至死,多少天資絕世道豪傑英雄,化為一具具枯骨腐朽。
所謂天人之道,微妙精深,物之始終也!
如同一點種子生根發芽,一股生機勃勃自肉身中孕育,直到最後的瓜熟蒂落,得到最後的收獲。在荀少彧的眼中,看著整個天地都恍若靈動了起來,隻見萬物生長消亡,無一不是生機演變之象。
荀少彧低聲吟誦,道:“無天人之體,無天人之氣,無天人之神,卻得天人之心焉!”
此時的荀少彧,一身氣血精元肉身修行,並未有多少精進,但整個人卻有煥然一新之感。
以天人之心觀摩天地之道,得到的也是天人之理、天人之妙,具有種種不可思議之妙,是為天人自然妙法之道。
一朝勘破天人道心,荀少彧自身修為或許並無明顯變化,但螻蟻之身已然具備蒼龍之性矣!
鐺——
荀少彧一指倏然彈出,指尖迸發一縷力道,打在了靜室的鐵門上。千斤玄鐵門轟然炸響,在剛強指力彙聚如針芒,撞在了玄鐵大門上的一刹那。幾乎整座靜室都在這一指落下時,震成了無數的鐵粉,卷著散落的鐵屑呼嘯洶湧。
“修為肉身並無變化,但吾自身的戰力……或許已然超脫了武聖人之道的範疇!”
…………
青殺口,可謂三浦門戶,內外彙聚數十萬大軍,喊殺沸騰震天。
大司馬南公錯親自率著二十萬玄鐵精騎,與青殺口駐守大軍鏖戰,血氣剛陽照耀著這一三浦雄關。
二十萬玄鐵騎兵組成鋼鐵洪流,一名名身披黑甲的騎兵,胯下戰馬踏蹄錚錚,大軍殺伐銳氣滔天,震的四方亂顫悲鳴。
戰場上血肉四濺橫飛,恍若血肉磨盤一般吞噬著生命,致使哭叫哀嚎聲此起彼伏。一名名兵甲戰卒伏屍血泊。披著護甲的戰馬悲涼長嘶,一縷縷刀光浮現重重森冷,無數的戰靴踏著昔日袍澤的血水,迎著青殺口關隘奮勇衝殺在前。
常雲光身著甲胄,腰間配著一柄青鋼劍,矗立於青殺口上,目睹著下方慘烈的戰況。尤其望著一如鋼鐵洪流一般的騎兵,他的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司馬大人,司馬大人!”
一員先天大將大聲疾呼而來,其戰甲衣袍上滿是滲透著的血水。在左右兩名甲兵攙扶下,艱難的來到常雲光身前。
這一位先天大將一身衣甲,幾乎都讓血水浸泡了一遍。任他先天武道的修行,仍是免不得受傷,一大片殷紅血跡,在胸前極為的顯眼。
看著這位大將,常雲光驀然大怒,厲色道:“大膽,本將讓爾等駐守西門,無有軍中大令,爾便敢擅離職守?”
如今的常雲光今非昔比,自從荀少彧成為攝政君以來,麾下部屬皆是委以重職。常雲光作為荀少彧心腹重臣,更是直接接替了公愚昭的司馬之位,位列呂國六上卿之一,成為呂國權利核心中的一員。
現今又被委以重任駐守青殺口,掌握一地生殺大權,可謂是一方重臣,一舉一動莫不威嚴凜然,雙目炯炯猶如一尊雷神睜目,煌煌威勢攝人心魄。
然而,這一員先天大將毫不畏懼,直視著常雲光,神容悲戚之極,哀聲道:“大人,西門告急,西門告急啊!!”
“吾西門五千守軍,血戰五日五夜不眠不休,如今隻剩八百老卒駐守,隨時都可能被攻破啊!末將請大人三思,再行調撥一千兵甲駐守,隻用吾西門八百老卒,著實難擋宋國大軍。”
“一千兵甲?”幾乎是聲聲啼血,看著神容悲戚頹廢的大將,常雲光眉頭倏然一挑,神色自若的念叨著。
這些時日以來,不乏有大將負傷前來討要兵甲輜重,便是比眼前大將更淒慘的,常雲光也不是沒有見過,但常雲光從未鬆過一次口。
但是常雲光自身並非是全無心肝,他也曾動了一些惻隱之心。隻是青殺口外的二十萬宋軍,帶給常雲光的壓力,甚至是帶給呂國的壓力。都讓常雲光不能為了所謂的惻隱之念,將呂國大局置之不顧。
現今的時勢,已讓常雲光竭力支撐,若非青殺口險要之極,是一方易守難攻之地,具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任憑宋國大軍晝夜攻堅之下,在短期內難以真正破關而入。
正所謂慈不掌兵,呂國戰略方向是以’攘外必先安內‘為主,常雲光當前駐守青殺口的目的,就是為了掣肘二十萬宋軍,讓宋國大軍無法南下。
值此關鍵時刻,為了維持整個呂國的戰略部署,區區千八百甲兵的生死,已然是微不足為道。
常雲光沉聲道:“攝政君一共就給了吾兩萬兵甲,讓吾駐守青殺口,嚴備宋國大軍侵入。足足兩萬兵甲,爾等三門就分去了一萬五千甲,還有五千甲兵留作後備。”
“這後備的五千甲兵,非危及時刻不得輕用,西門此時尚有八百老卒,還不到危急存亡的時候,用不上後備兵甲。”
常雲光不留絲毫情麵,讓這一員先天大將麵色愈發慘淡。
這一位先天大將字字啼血,哭道:“大人,不能啊,您不能啊……八百老卒已是油儘燈枯,西門將士幾近折損殆儘,再無兵甲支援,西門難守啊!!”
常雲光麵露怒色,道:“難守?難守也要守。東、西、北三門,就你西門難?其它二門是怎麼撐的,你就給吾怎麼撐下來。”
青殺口有著三門,分彆是東、西、北三座門戶,每一座門戶都有著五千兵甲駐守,足足一萬五千大軍。
二十萬宋軍攻伐青殺口,青殺口區區一萬五千兵甲,隻能勉強強守各自門戶。便是再加上五千後備之士,在二十萬大軍的衝殺攻勢下,仍是螳臂當車一般。
因此,如何用好兩萬甲兵,守住搖搖欲墜的青殺口,就是常雲光當前最大的難題。
常雲光麵色冰冷,道:“擅離職守,本該取爾項上首級,以此警示三軍。隻是如今正值用人之際,吾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給吾把他拉回去。”
兩名甲兵默不作聲,立即上前數步,拉著這位大將就要退去。
這一員大將掙紮著,悲呼道:“司馬大人,司馬大人,兄弟們確實扛不住了,確實扛不住了啊!!”
“就是扛不住,吾常雲光寧可殉國於此,也不會後退一步。”
常雲光麵色冰冷,重重的一揮衣甲,看著關隘下湧動的宋甲,手掌按在腰間佩劍劍柄上,眸光流動著絲絲冷意。
…………
掖庭,淩煙閣!
荀少彧一身錦袍,穩穩端坐在君位上,似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膚上,隱約透露著玉質光澤。
自他道心一舉踏入天人之後,雖然真正的修為依然隻是肉身成聖,但舉止氣度簡直就似脫胎換骨了一般,神態當中透露著一絲絲超然之態。
天人之道中的體、氣、身、心四關,荀少彧隻完滿了心關,距離天人四關完滿之境,實現生命本質的最終一躍,還有著不小的差距。
“攝政君,如今西北亂局未定,公子則、公子央二人聯手,致使吾十萬大軍,在此牽製之下動彈不得。而鄭國、宋國趁此間隙,以大軍叩吾青殺口、天南兩大關隘。”
身為六卿重臣之一,司寇孟子非沉聲諫言,道:“青殺口、天南兩大關隘,固然易守難攻,占據地勢地利,但兩國近乎四十萬大軍,吾呂國又要如何能擋?”
要知道,這時候的兩大關隘,一共隻有不到五萬兵卒,呂國的大部分兵甲都囤積在西北,用來剿滅公子則、公子央的勢力。
幾位上卿一級的重臣,麵色俱然凝重,心頭不住轉動著,沉思著破局之法。
隨著荀少彧的登位,公子則、公子央看似大勢已去,但二人背後站著的鄭國、宋國,反而愈發的咄咄逼人,一度讓呂國大軍兵鋒受挫。
如今呂國大部分的軍隊,都集中在了西北戰場上,荀少彧鏟除公子則、公子央之心甚為堅定。奈何當今局勢下,十幾萬大軍中沒有一位真正值得信重的統帥之才。
荀少彧雖不缺一兩個衝鋒大將之才,卻著實缺少一位能起到一錘定音之效的帥才。
“這青殺口、天南的邸報是一份接著一份,戰況之緊急、激烈,也是一份更勝一份。”
隻是看著其間的軍情邸報,荀少彧就知道這一戰會是如何的激烈殘酷,內中簡直混雜著無數血淚。
以五萬不到的兵甲,生生扛住四十萬大軍的攻擊力度,足以說明戰場珊瑚的慘烈程度,又會是怎樣的觸目驚心。
“攝政君,青殺口、天南兩地軍情吃緊,倒是不妨調用新兵補充。隻是西北羈絆了吾呂國太多的力量,否則鄭國、宋國焉敢如此咄咄相逼?”司徒荀太庸沉聲說道。
“西北亂局必須儘快平定,不然呂國國力受損嚴重,日後豫州還有呂國立足之地乎?”
在荀少彧強力統合眾臣之心後,麾下臣僚大夫們已經放棄了求和的念頭。然而鄭、宋二國趁著呂國內亂之際,可是在呂國身上割了不少的肉。
呂國如今沒有實力反攻鄭、宋國土,但對於攻打青殺口、天南的四十萬大軍。呂國未必沒有胃口一並吃下去,狠狠的出上一口惡氣。
隻可惜豫州與冀州相距甚遠,就是有臣僚奉命帝丘請封,來回一趟也要半年有餘。而在這段時日內,沒有天子帝批的威懾,宋國、鄭國的野心空前亦膨脹起來。
“青殺口、天南兩地必須儘力維持,不讓鄭國、宋國大軍侵入三浦之地。而西北亂局必須有一得力之人,有能力平定西北亂象,再回師三浦與鄭、宋的幾十萬大軍計較。”
聞言,荀少彧淡淡道:“以司寇之見,曆數舉朝上下,可有如此得力之人?”
滿朝文武大臣中能擔當大任的,可謂是屈指可數,能有二三人就是多的了。隻是這二三人中,荀少彧又都有忌憚之處,隻能說是能用其才,卻不能儘用。
孟子非毫不猶豫道:“攝政君,滿朝文武大臣中,能有此能力者隻有一人爾!”
“隻要有此人出山,公子則、公子央必敗無疑,西北局勢穩定在望,憑此人的威望,
看著孟子非說的斬釘截鐵,荀少彧目光中露出奇異之色,緩緩道:“司寇就如此看重此人,這可不像司寇的性情。”
“臣隻是照實而言,胸懷坦坦蕩蕩,問心無愧自可。”孟子非肅聲說道,目光澄淨明亮。
荀少彧道:“好一個坦坦蕩蕩,這話……吾信!”
司寇孟子非其人,自身並無多麼高深的法力修行,武道隻是稀鬆平常而已,能躋身一國司寇之職,靠的就是自己的剛正耿直。
這一份耿直,在大臣之中極為的難得,麵對其它朝臣,荀少彧或許會計較一番利弊。然而孟子非親自出口的話,荀少彧就不能不重視幾分了。
所以說第一印象的重要性,至少決定了一個人說話時的五分可信度。
孟子非垂頭道:“老臣,謝攝政君讚譽,老臣愧不敢當。”
幾位重臣的目光同時投注在孟子非的身上,孟子非沉聲:“攝政君,想必您不會忘記,那一位名重四朝的耆老……太師聞淵明!”
仿佛這個名字帶著一股威懾,在孟子非說出這個名字後,荀少彧的臉色驟然一變,幾位重臣也紛紛低頭,看著腳下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