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圖謀虎皮
因著氣運之妙,荀少彧能在短短時日,肉身軀殼突飛猛進,煉就二九之數的根基,其中氣運助益之大可想而知。
若是他一人自攬蔡地氣運,濃烈人道氣運在身,便是【脫胎換骨】之境,也猶自可得可見,不再遙不可及。
有著如斯誘惑當前,便是父子反目、夫妻倒弋、兄弟成仇,都隻若老生常談爾。
故而,在蠻人大舉進略南蔡之時,上陽朝雖向荀少傷等三人求援,但在荀少彧心中,這三人多有坐山觀虎鬥的心思。
或許,其間還不乏有著趁機吞並南蔡的心思。
畢竟以往,也不是沒出現過,因著蠻人勢大力強,而狼狽奔逃、丟舍自家封邑的大夫。若是能讓荀少彧不戰自退,也能省了他們不少的心機狡謀。
但是,如今的荀少傷悍然率兵襄助,打破了蔡地暗流的默契。當真讓荀少彧有了一些驚詫,荀少彧展現來的氣度,著實讓他刮目相看!
雖然荀少彧這一輩子,可能永遠都不會有著如此風度。甚至一度極為鄙夷如斯‘迂腐’,但作為最終受益者的荀少彧,也不得不領下這一分情份。
“少彧賢弟南陽彆離,沒想到今日如斯相見!”
荀少傷氣魄斐然,跨下戰馬披著片片龍鱗,低頭喘息間,點點黑芒迸射。其氣勢如虹,眸光開闔間,自具一股攝人心魄,讓人畏懼、驚怖的神姿。
荀少彧稽首,麵露動容,慨然道:“吾也沒想到,最終出兵襄助吾的,會是少傷兄啊!”
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麵對三大蠻人首領,哪怕荀少彧武力全開,一身底蘊齊出,也不見得能擋得住其聯手。
這是生死存亡之機,此刻荀少傷率兵而至,無疑雪中送炭,彌足珍貴爾。
“哈哈哈……”
荀少傷微微一愕,暢然大笑:“少彧兄言重矣……吾等皆是荀氏子孫,呂國公室一員。這蠻人踐踏蔡地,何不是犯吾荀氏,侵吾國土焉。”
“吾為荀氏子,豈會容卑賤諸蠻,竊吾疆土國運。”
錚——
荀少傷緩緩抽刀,斷刀摩擦刀鞘,清冷絕冽之音,自刀身震顫不休著。
錚——
這一口寶兵級數的斷刀,刀口似如冷月昭昭,嗆啷啷悲鳴之音,交織為一抹純純幽幽之光。
“區區蠻人小族,也敢窺伺吾呂國疆域,該殺!”
“該殺!!”
荀少傷刀意衝盈,直上九霄雲端,眸光似如水波,刹那漣漪泛起。
“大道指玄刀!”
這一門直指先天之妙的頂尖武學,既是這門武學成就了荀少傷的煌煌武道,也是荀少傷成就了這一驚世絕學的大道精要。
荀少傷仿佛生而為刀,刀心相合,更是得了蔡地一角氣運,武道突飛猛進,儼然有了些許先天宗師之相。
轟——隆隆——
刀光輝耀橫空,重重壓下波瀾三千。荀少傷以刀心,遨遊天地大道之機,一式指玄神刀劈出,登時撬動周匝靈機。
“小兒,大言不慚……”
江譎一步踏出,氣血磅礴湧動,一如一尊不滅熔爐,血焰灼灼似如翡翠明亮,周身熾烈剛猛無鑄。
五指緊捏拳印轟出,筋肉盤結凸起,近乎撐天柱石般的手臂,打出一道道音爆。
錚——
拳勢重若山嶽,落下之際,有粉碎空間之象。
荀少傷一身玄功精深,指玄刀芒在寶兵加持之下,更有了劈山分海大威能。
轟——
這一擊,固然彙聚江譎戰力巔峰的一拳。但荀少傷的武力,也在手中寶兵級數的斷刀加持下,達到了宗師級數的戰力。
風雷齊湧,拳勢、刀芒交相輝映。近乎於兩尊巨人較力,激蕩起無窮靈機碰撞,鏗鏘交鳴間,猶自殺機赫赫。
“哈哈哈……”
荀少傷仰天長嘯,刀光綻放無窮光輝,倒拽天地之機,迎合眾生戾氣之機。
一刹那間,天地渾圓似一點,複又炸裂風雷四散。
荀少傷不愧人雄之稱,武力悍然踏入【脫胎換骨】的門徑,立身於【伐毛洗髓】大圓滿之上,堪為半步宗師之業。有著一口寶兵級數的斷刀,更是豁然有了宗師級數的武力。
轟——
天地翻覆之間,一層層亂流崩塌。一片片血霧崩開,在重重亂流絮亂中,化作肉眼不可見的顆粒。
“好一口……寶刀!”
江譎麵色鐵青,強橫的蠻體處於亂流中,渾身雖血肉模糊,卻仍然穩穩的鎮壓著,周圍紛紛亂亂之勢。
但見,荀少傷寶刀懸空,微微輕吟間,似如蛟龍一般悵吟。
明鏡似光的刀麵,尚有水波粼粼,映襯著荀少傷淡漠的麵龐。無聲無息的煞氣,足以折掉蠻人一半的心氣。
一口寶兵的重要,在此刻此時一覽無餘。
寶兵,亦為宗師之兵、真人之器,個中威能神妙不可思議,超脫於凡俗之上,非是一切十煉兵、百煉兵、利器級數的兵刃能及。
見著二人之戰,荀少彧眉心一跳。他雖有一麵石鏡,但石鏡的輔助作用,多過正麵征伐。
而荀少傷一口寶兵級數的斷刀,可謂究竟殺伐之道,僅僅第九品之列,就能逆伐宗師。若是一朝第八品,豈不是有了大宗師之業。
畢竟窮究殺伐之數,舍棄一切奇妙之能。雖然失之以柔,但強橫於剛,有了不容置疑的強橫殺戾。
呼延明、樓介兩大蠻人首領,雖然並未摻於交鋒,但斷刀的冷冷氣機,依舊讓他們腿如灌鉛,邁不得一步。
看著穀口數千甲士,一麵麵旌旗獵獵作響,一名名著黑色甲胄的甲士,挽強弓、架勁弩,一麵麵盾牌高舉,一杆杆銅弋自虎頭盾牌間露出。
一頭莽荒巨象之形,幾乎是先前守軍數十、上百倍數,高據眾軍上空,象鼻徐徐蜷縮,強烈的莽荒凶神氣機,令人毛骨悚然。
江譎身軀驟然一震,脊椎似龍盤恒,龍尾橫掃略過,周匝亂流一一炸響。
“走,”
江譎的目光,狠狠注視著穀口之外,那一片廣闊天地,貪婪而又殘忍的眸光,猶如狼豺一般無二。
那裡,就是蔡地之土,就是九州之地,人道氣運最為濃烈之處。
隻要得到一塊立足之地,就能讓江譎脫胎換骨,蠻體臻達大成之境。
但是,顧忌荀少傷的強勢,以及荀少彧突然暴發的戰力。這些變數,都讓江譎不得不,暫且的拾起野望。
呼延明、樓介聞言,皆然目露陰霾,默默的後退著。
蠻人固然性情彪悍如虎狼,善養三分凶惡氣,卻不代表著他們就不識進退、不知懼怕。
這荀少彧一人,就已是極為棘手,非三大首領不可擋之。若是再添一荀少傷,一人一刀暫且阻著三人中任意一人,其他二人單獨麵對戰力一路暴漲的荀少彧,都絕無生理可言。
能作為蠻人一部之首,骨子裡就有著拿得起、放得下的果斷。
不然,早就在彼此廝殺、內耗中,項上頭顱化為敵人的斟酒器皿了。
“走!”
“退!”
三人目光冷戾,看著荀少彧、荀少傷二人,擺出一股困獸猶鬥之態,步伐徐徐後退。
困獸猶鬥,大有兩敗俱傷之勢。這兩方的平衡極為脆弱,一朝傾斜下來,荀少彧、荀少傷二人皆無全身而退的自信。
故此,荀少彧、荀少傷二人很有默契的,注視著蠻人戰兵緩緩退出穀道。
誰也不願動彈,誰也不願打破這一脆弱的平衡。
直到眼前千數蠻人大軍,完全退去的那一刻,荀少彧方才暗自的鬆了口氣。
這一些蠻人對外團結,內部雖多征伐,但一朝有威脅,就會立時一致對外。
而且荀少彧本身的南蔡兵甲,根本不足以絞殺蠻人,若想強留這些蠻人,不吝於自取其辱。
既然如此,荀少彧還不如放蠻人退去。畢竟有了這一次的教訓,蠻人若無十足的把握,必然不敢再來侵犯蔡地。
而等蠻人們,有了這一份把握,荀少彧自己都周遊了不知多少世界,一身修為定然超凡脫俗於世。
…………
湯邑,
荀少彧、荀少傷二人把臂,踏入官邸正堂。
而荀少傷帶來的三千兵甲,駐紮於湯邑西城之外。
“……少傷兄,一刀橫斷,指玄刀罡無物不破,小弟心服口服,當坐首位耶!”
荀少彧言辭懇切,堂內一眾僚屬紛紛頷首應聲。
“大夫少傷之能,通地徹天,吾等臣僚拜之……”
一眾呼聲中,臣僚們紛紛頓首,麵帶崇敬之色。
荀少彧、上陽朝等一眾臣僚,都默契的把荀少傷擺在一個極高的位置。
荀少傷見著,不住的搖頭,也不自居功高,神思極為清明,道:“少傷非地主,如何能高居這首位?”
“少彧賢弟為南蔡大夫,愚兄雖癡長一些,也不敢逾越士大夫之序。”
荀少傷的一番話中坦蕩直抒,如沐春風一般,令人不自覺的心生好感。
隻是,荀少彧心思陰暗,從來都不憚以最黑暗的心思,去揣測人心叵測的。
兩世為人的他,在前世染缸淤泥裡混了數載,想要再成為白蓮花般的人物,是不再可能了。心一旦黑了,想要洗白是白不得了。
隻是,看看他人遨遊諸天萬界,不是大開後宮,鎮壓一切敵,個個霸氣凜然。於諸多世界中稱宗道祖,金口玉言,言出法隨,。
而荀少彧卻謹守‘苟’性,張揚霸氣是萬萬學不到的,謹小慎微到了極點。一肚子陰謀詭計,倒是讓他為帝為皇,學出個青出於藍。
當然,為帝為皇者的心思,自然不再是‘陰譎’可比,該是猜忌多疑、狼顧鷹視之相。
雖然荀少傷的雪中送炭,著實是讓荀少彧動容。但心性涼薄似他一般,不能以常理度之。
在回轉湯邑的一路上,看似荀少彧誠懇待人。實際上以他,深沉的不見邊底的心思。怎麼會如此輕易的,相信荀少傷。
這荀少傷為荀氏人雄,才智過人之極,本就不可等閒視之。
荀少彧若想一統蔡地,彙聚蔡地氣數,證就先天宗師之道。荀少傷此人,就是一塊不得不正視的絆腳石。
懷著這般糾結的心思,但荀少彧麵上仍是赤誠一片,一路上也甘為伏小作低。
臉厚心黑者,得梟雄之道三味,奸雄之術七分也!
荀少彧一臉詫然,‘懵懂’道:“少傷兄是吾族兄,吾事少傷兄如嫡親一般。長兄如父,吾請兄長居於首位,正是小弟的一片片拳拳之心。”
“莫非,就連兄長也看不起小弟,認為小弟位卑,不可深交嗎?”
荀少彧演藝技巧妙到毫顛,舉止神情乃至一顰一笑,都自有真摯情感包容。
荀少傷神情一頓,沉吟一會,語氣鬆動道:“如此,愚兄受之有愧啊!”
荀少彧更是近了一步,慨然直爽,道:“自今日始,南蔡上下,唯少傷兄馬首是瞻,還望兄長勿要嫌棄。”
既然荀少傷有意應承了下來,荀少彧就果斷跟進一步,意向赤裸裸的向荀少傷靠攏。
須知,這荀少傷可是一根粗大腿,作為三老之一荀太微的嫡孫,潛在勢力極為龐大。而且其自身,也是蔡地一方大夫,又有著‘雪中送炭’的情分在。荀少彧要是能穩穩抱住這根大粗腿,或是有著這一張虎皮,也能震懾蔡地的其他人。
這‘雪中送炭’之情,也不僅僅是‘受恩’之人的情分。就是‘給予’之人,同樣也會因為這份情分為紐帶,而下意識的‘另眼相看’。
而且名義上,自此以後就以荀少傷為首。荀少彧讓荀少傷擔當靶子,承擔一些惡意。但荀少傷也是賺足了眼球,以天驕之讓自家的資源稍稍傾斜,也就什麼都有了。
就是漢昭烈劉備,未發跡的時候,也是見一個抱一個大腿,抱一個則死一個大腿的。
這一次蠻人來襲,雖然暫且過去了,但南蔡的嬴弱,還是讓所有對其有想法的人,愈發的垂涎三尺。
既然如此,荀少彧還不如就賭上一把,拚儘南蔡的全部家當,抱上一根金大腿,借此謀一張虎皮讓其他有想法的人忌憚一些,自身獲得些許喘息之機。
而且,荀少彧固然意向依附,但最多也就是個聽調不聽宣。
一旦荀少傷想要反客為主,借著機會染指南蔡。那還要看看,二人各自的手段權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