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掙開金鎖
石鏡高懸,荀少彧指尖之下,留下一小堆一小堆的細沙。
看著案幾上,幾小堆細沙,荀少彧蹙眉:“……二十一道麼?”
眉心祖竅,那一麵神妙石鏡,閃爍神曦,一十二九千六百道裂痕,密密麻麻,似細密蛛網一般,數不清,看不明。
心神威武略過,荀少彧豁然感應,石鏡吞噬了這四件頂尖法器的精華,其上儼然有二十一道裂痕悄然彌合。
“路漫漫其修遠兮,”
荀少彧在這一方世界,費儘心思,各方謀算,也才修複了三十三道裂痕。
如此看來,想要完全修複這一麵石鏡,個中所需要的心力,何其可怖可畏。
也許,就是他證道天人不死,也要用無數載歲月,去修複石鏡。
荀少彧幽幽歎息:“也不知,這一方世界掌握手中,任我取奪,能否讓石鏡,再上一個品階?”
現在的石鏡,看似有諸多妙用,溝通未來道身,錨定諸天萬界,印證過去未來。
但是,由於石鏡受損過重,實際品階,隻是剛剛觸碰到主世界,寶兵一階的邊緣,勉強能位列第九品。
一口第九品寶兵,雖也極為難得,但想要在主世界,這般險惡的環境下,嶄露頭角,進退自如,就有些不夠用了。
“看來上元禮,吾是勢在必得。唯有上元禮上,獲得一方封邑,合情合理的遠走燁庭,才是吾一線生機所在。”
在燁庭之內,勢力交雜,荀少彧隻是個沒跟腳的庶子,隨便一個波浪,就能讓他疲於招架。
如此,還不如主動爭取,獲得一方偏遠封邑,自己當家做主,來得自在一些。
…………
莊帝,三十三年,
廬江府,治舒縣。
戰陣翻騰,騎兵席卷!
經過兩載休養生息,荀少彧兵鋒已銳。於是悍然揮軍,直指廬江府,連破其舒縣、臨湖、襄安、居巢、皖縣。兵臨廬江首縣,治舒縣之下。
荀少彧一身甲胄,胯下乘著一匹棕黃馬駒。
身側一名名騎兵,騎乘戰馬,戰馬渾身,覆蓋著一層密密麻麻的鐵甲。
軍心一體,百戰百勝的戰意,凝聚一股,沛然難當,衝破霄漢。
“諸位,”
荀少彧手握馬鞭,指著不遠處的治舒縣城,喝道。
“治舒縣,就在眼前,破治舒者,官三級;得趙磐首級者,賞千金,田千畝!”
封建時代,無論士農工商,對土地的渴望,都是壓過一切的。
千金不算稀奇,但千畝良田。這等賞格,就是鄉中大地主,一輩子積蓄,都未必能有如此之多。
“好!”
“好!!”
趙文遠、魯明達等一眾大將,在荀少彧身畔,馬駒嘶鳴,軍心振奮。
立時,有飛騎出列,一名名飛騎,拍打馬腹。在數萬大軍之前,旌旗招展之下,聲嘶力竭的,傳達著荀少彧的話。
“官三級,賞千金,田千畝!!”
“官三級,賞千金,田千畝!!”
飛騎奔走,激蕩起一片片沙塵,撲打在眾多甲士的衣甲之上。
“風!風!大風!!”
“風!風!大風!”
數萬兵甲,紅著眼睛,麵皮漲紅,高抬戰矛,一聲聲呐喊,彙聚一股,猶如驚雷一般炸響。
“哈哈哈……軍心可用,軍心可用!!”
荀少彧揮鞭,道:“破城!”
“破城!”
“破城!”
數萬大軍,邁著整齊的步伐,一架架投石車,雲梯,衝車,重捶等攻城器械,自有工兵們抬著。
荀少彧道:“這一戰,先定趙磐,後定楊琨。三府之地,連成一片,大業可期。”
眾將拱手抱拳,道:“大業可期!”
此時的丹陽,經過兩載休養,平定山民,儘納山民萬戶,不但在民力上大大提升。就是在財力上,也有了很大幅度的飛躍。
地小民貧的丹陽,想要發展,想要壯大,隻有不斷擴張,再擴張。
咕!咕!咕!
一輛輛重捶車,在甲士們的推動下,向著城牆衝鋒。十數甲士,抬著一架架雲梯,麵帶猙獰,向著城牆衝去。
“殺!!”
城牆之上,一名名兵卒,向城下倒著金湯,燒得騰沸的糞水,傾倒在甲士們身上。
滾燙的糞湯,一身的皮甲,也不能抵擋這股熱度,身軀登時皮開肉綻,一個個慘叫哀嚎著,墮下雲梯。
大軍列陣,荀少彧麵色低沉,無數大軍衝鋒,十數丈高的城牆,宛如血肉磨盤,吞噬著一個個生命。
絲絲縷縷的血煞之氣,凝聚一股。虛空之上,彙聚成一頭黑虎,張牙舞爪,躍躍欲試。而治舒縣上的守軍們,不知不覺,凝聚出一股強烈的淒厲氣機,仿佛一頭蒼鷹,展翅欲飛。
兩軍交戰,戰況慘烈。虛空之中,由軍氣所化的黑虎、蒼鷹,也在彼此膠著。
蒼鷹一根根毛羽掉落,黑虎虎爪壓在蒼鷹背脊上,虎口不斷撕咬。
“長策都,退下;鷹揚都,進兵!”荀少彧咬牙,斷然揮手。
如今的丹陽軍,幾度擴編,長策、熊渠、鷹揚、豹韜、狼牙,都由‘衛’製,擴編至‘鎮’
一衛八百甲士,一鎮則有三衛,兩千五百甲士。
“駕!”
“駕!!”
傳令官策馬宣令,兵陣立刻轉動。
楊不已摩拳擦掌,長弋按在馬首,一聲大喝:“鷹揚鎮大軍,隨本將來……”
轟——
一塊塊碎石,轟擊在城牆上,發著陣陣沉悶的響聲。
這幾年,荀少彧在丹陽,休養生息,卻也不是真正放下兵戈。隻是小股衝突,就是數十、上百起之多。要不然,他也練不出,這等強兵勁卒。
隻有真正經曆過,血與火的洗禮,才可稱得上是百戰精卒。
看著前方鏖戰,荀少彧眸光沉著。
趙文遠低沉道:“大帥,治舒縣城高河深,是揚州有名的堅城。想要拿下此城,我軍付出的傷亡……”
荀少彧冷聲道:“此時我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要拿下廬江,九江府就是我囊中之物。廬江、九江二府互相牽製,楊琨陳兵丹陽,牽製我大軍。”
“這就是一把鎖,鎖住了丹陽的命脈。”
荀少彧呢喃道:“為掙開這一道鎖,些許的傷亡,何足惜之。薛定鱷率一鎮大軍,想必也能牽製楊琨一些時日。”
“現在看的,就是敵我兩方,誰能堅持下來……”
現在這情形,就看誰先崩潰。兩方連日血戰,對兵卒士氣的消耗,也是十分致命的。
一旦一方崩潰,必然是一場連鎖反應下的大潰敗。
…………
城牆之上,經過數次拚殺,血跡斑斑,旌旗斜放。
趙磐麵色煞白,看著城下,一個個麵目猙獰的丹陽兵,心頭寒意上湧。
“瘋子,瘋子,方國端這個瘋子!”
“你他麼的,想要老子的命,老子死也要拉著你陪葬。”
趙磐顯然被丹陽兵,悍不畏死的表現,給嚇得有些語無倫次。
荀少彧用兵,四麵出擊,窮追猛打。雖然自身傷亡慘重,但給守軍帶來的壓力,也是十分沉重的。
而丹陽兵的凶猛悍勇,也大大出乎趙磐的預料之外。
“傳令,四門守軍,嚴防死守,不可讓敵軍,在城頭站穩腳跟。就是用老弱婦孺,也要給他們推下去。”
趙磐麵色蒼白,須發之中,夾雜著一些血絲。
趙磐能從一介私鹽販子,幫派頭目,抓住天下大亂的機會,奪取一府之地,也自然有著他的果決。
不狠,不毒,不辣!
如何能在這人吃人的亂世,活的如此滋潤。
可以說,在亂世中能生存下來的草莽英雄,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傳奇。
能從一無所有,走到今時今日。運道、心性、手腕,三者缺一不可。
亂世梟雄,個個都輸吃人不吐骨頭的狠人。
轟——
正當趙磐,想要再度召集兵卒的時候。城牆下方,一道震耳欲聾塌陷聲,讓趙磐的麵色,陡然扭曲。
“這是……”趙磐臉色鐵青,嘴角抽搐,不可置信的呢喃。
“牆塌了!”
“牆塌了!”
城牆下的喧囂聲,徹底打破了趙磐的一絲僥幸。
虛空上方,黑虎一爪抓在蒼鷹頸部,虎口惡狠狠的,撕扯下一大塊血肉。蒼鷹悲鳴,不斷蒲扇羽翼,勉強招架。
荀少彧抬手,大呼:“進兵,進兵!!”
“風!風!大風!大風!!”
上萬兵甲的呐喊聲,如同一片片驚雷,翻動著雲霄,震散重重霄漢。
城牆上,廝殺慘烈,一個個丹陽兵,似如虎狼,湧入城中。
趙磐身子搖搖欲墜,淒厲一笑:“好個方國端,好個方國端啊,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屬於我趙磐的時代,過去了……”
“老子,恨啊!!”
趙磐看了看周匝,四處奔逃的衛士們。
“啊!!”
趙磐仰天長嘯,手腕一抖,佩劍割斷喉管,一道血霧直接噴出,身子不由自主的搖晃了幾下,隨即無力前傾,跌落城下。
“殺啊!!”
無數丹陽兵,通紅著眼睛,刀口卷刃,衣甲染血。
“大勢成矣!!”
荀少彧坐鎮軍中,大軍徐徐推進。頂門之上,赤鯉搖拽雲光,一絲絲低吟,逐漸由輕漸重。
魚鰓輕晃,恍如龍吟一般,遊風戲雨,遨遊雲氣,一片片龍鱗漸生,閃爍沉重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