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石鏡終動
就著幽暗漆黑,大約半炷香的時間,荀少彧才稍稍適應,地窖內的光弱強度。
稍稍的想了想,又將那厚木板,蓋在原處,徹底擋住了月光垂落。
雖然深夜中,不可能有村人,在六老家的門前經過。
但是‘不怕一萬’與‘就怕萬一’的差彆,讓他不敢賭,也賭不起。
這在刀尖上跳舞的事,凶險本就難測,能不多事,還是不要多事的好。
荀少彧緩緩向前,試探著身子,一點點摸索,在幽暗中前行。
不一會兒,眼睛已經徹底適應,沒有絲毫亮光的幽暗。
此時的他,已經悄然摸索到地窖深側,甚至五指摸到,牆壁上的沙礫。
側身一看,登時以荀少彧,半夜看鬼片的膽量,心裡也不住的突突。
隻見地窖的左側,安置著一方床榻,具體細節看不清晰。
但床榻上方,卻有著一道人影,模模糊糊間,安坐在榻上。
這可真是近在咫尺,他摸索許久,竟然隻是在床榻旁打轉。再側目一看,這就很有恐怖片的色彩了。
“咕嚕!”
以荀少彧的膽量,也深深咽下一口吐沫。
他微微顫抖的手,自懷中攥緊石匕,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在這草蛋世界上,人不狠,站不穩!
心裡念念有詞著,但荀少彧在動作上,可真稱不上果決。
隻是縱然如此,荀少彧的腳步,依舊穩穩的向床榻邁去。
就著幾步距離,對他來說,也是無比煎熬。
上至床榻前,眼睛不聽使喚的遊移,荀少彧努力的看向盤坐床榻的身影。
在幽暗中,這人影尚且看不出性彆差異,隻是微微的吐氣聲,才稍稍清楚其中細微差彆。
深深的呼吸幾次,他暫時平複了激蕩的心緒。
“這人不知是誰,想必是見不得光的,屬於‘見光死’,不然那位太叔爺,不用煞費苦心,遮掩這人行藏。”
“甚至……前幾日,上河、下河村,有突勒人出沒,莫不是也是為了他。”
聽著呼吸聲,不難聽出是男性,荀少彧愈發謹慎。
“突勒人……也為之驚動,看著動靜,定然不是小角色,就算不是大人物之流,也不是尋常二三流人物可比。”
“他的身上,必然有著氣運!”
這是荀少彧的第一念頭,甚至一度升起一絲殺念。
經過網絡各種糟粕,七八年的轟炸,起碼‘殺人奪運’這詞兒,還是知道的。
如果神秘石鏡需求,乃至渴求氣運。
那麼殺掉一位可能身懷大運的人,是不是就能滿足神秘石鏡的要求?
這一刻,心底的柔軟徹底被掩蓋,荀少彧握著石匕,眸中一絲凶戾劃過。
“咳咳咳……”
驀然間,一陣輕咳,那人影微微顫抖。
荀少彧原本握緊石匕的手,經此一嚇,倏然一鬆。
石匕滑落在衣袖,貼近臂骨的地方。隻要稍稍用力,尚且能感到一抹冷硬。
“你……要殺我麼?”
這人影,聲音悠揚,似遠似近,如大珠小珠落下玉盤。
聽著人影如此說,荀少彧的心,怦怦直跳,幾乎要跳出來一般。
他勉強的笑著:“伯伯……您在說什麼……您這是在乾什麼,是在玩捉迷藏嗎?”
“這裡好黑哦!”
然而,剛說出來,荀少彧的心,又驟然下沉。
若是尋常,他這麼說,有年齡上的優勢,還有著幾分可能,讓這神秘人,勉強相信,這真隻是誤闖誤入。
但這時,卻已經是子時,臨近夜半正中。
隻要智商正常的人,誰會相信,在這個時間段,會有誤闖誤入的?
荀少彧稍稍低下頭,不讓眸子寒光冷冽,衣袖中那一柄石匕微微下滑,心中殺意愈發充斥。
“嗯……”
這人影,輕輕應下,鼻音沉重。誰也不知道,這道身影在想著什麼。
“伯伯生病了,病的很重……咳咳咳,所以伯伯的家人,讓伯伯在這裡靜養……”
“唉……”
他輕聲歎息,似乎真的相信,荀少彧那錯漏百出的謊話一般。
幽暗中身影,輕聲說著:“兵荒馬亂……得了不該得的病,隻能躲著……等死嘍!”
倏然,荀少彧神色一變,嗅到一絲腐臭的味道,似乎爛肉、臭魚一般的腥臭。
心中驀然一動,這讓他,浮起一絲不太好的念頭。
“哦……”
荀少彧仿佛愣愣的應著,手指用力捏著,隱約泛白。
“必須要動手,不能猶豫!”
這是一種強烈的,讓他幾乎把持不住,將石匕刺入這人的胸腔內的念頭。
“伯伯……您的身體還好麼?”
他似乎怯怯的說著,微不可查的上前一步。
就這一步,讓荀少彧稍微看清楚些,這人影的些許樣貌。
這是一位道人模樣,木簪斜插,癱坐在床榻上,相貌輪廓依舊看甚清楚,但似乎疲憊不堪,兩手捏法印,垂放在膝蓋上。
“果然!”
這就是荀少彧,此時唯一的一絲念頭。
果然,是那畫像上的人物!
須臾間這念頭掐滅,他臉色如常,或許微微顫抖的手,能稍微顯示出,他的一絲心緒。
“好孩子啊……”道人恍若未覺不妥,倏然說道:“快,走前幾步,讓伯伯看看……”
“伯伯……以前也是上河村人啊……”
“恩,伯伯……”
荀少彧不動聲色,默默計算著步數,稚嫩童音,乖巧回應道。
“三、二、一……”
錚!!石匕落在他的手上,用力狠狠刺入道人的肚臍下三寸。
荀少彧的身高,也隻勉強到達,這道人盤膝時的肚臍位置。
不是他不想直接捅入心臟,或者咽喉之類,直接可以斃命的要害位置。
隻是身高在那裡,荀少彧也不可能直接跳起來,去捅這一刀。
不說準度問題,要是一尊武學大高手,在荀少彧跳起的刹那,就可以讓他屍首分離。
隻是若是捅入肚臍,不一定一擊斃命。
若是臨死掙紮,驚擾鄰裡,也是麻煩。
故而荀少彧身軀壓上,以身軀體重,帶動力道,將石匕全沒在道人肚臍下三寸的位置上。
噗呲!!石匕割裂道人的肌膚,發出生裂的聲音。
“嗚……”道人悶哼一聲,手卻迅如疾影,按在荀少彧胸膛。
撲通!荀少彧重重的橫飛出去,撞在地窖牆麵上。
“好狠……”
這道人呢喃一句,艱難的伸手,握住齊根沒入肚臍的石匕。
然而,在剛剛觸摸石匕的時候,氣息一鬆,生息驟無,手徹底疲軟的落下。
荀少彧腦海一陣渾噩,嘴中腥鹹:“噗……”
一口黑血,吐出之後,讓他氣息通順了許多。
“嗬嗬嗬……人不狠,站不穩呐!”荀少彧再一次感慨。
這道人明顯也是練家子,若不是荀少彧夠卑鄙無恥,事先用土製迷香熏染。讓這道人就算堅持著清醒,但卻肉身百骸乏力,一身武力,去了十之八九。
就是一百個荀少彧上去,也不夠這道人,一手吊打的。
可能道人有甚麼緩兵之計,但都隨著荀少彧的雷霆一擊,而宣告破碎。
就是瀕死時的一掌,看似將荀少彧重創。但實際上,這脫力的一掌,力道乏陳,最多讓荀少彧吐上一口瘀血罷了。但筋骨臟腑,卻毫無損傷。
荀少彧堅持的站起身子,嘴中腥鹹再也抑製不住。
看著身上的血跡,他臉色蒼白,隱約中透漏著暢快。
這世上,無不可殺之輩!
荀少彧從骨子裡,就帶著瘋狂的氣息。
有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戾!
要不然,也不會為‘殺人奪運’,這一虛無縹緲的猜測。就對一無冤無仇之人,狠下殺手。
“嘿嘿……”
他冷笑著,眸間開闔,似乎有著非同一般的蛻變。
隨後荀少彧,低著身子,緩緩爬到道人屍身旁。伸出小手,在這道人的衣袍上,細致的摸索著。
剛才,眼見殺了這道人,那一麵石鏡也不見分毫動靜。
他就知道,這‘殺人奪運’的不靠譜。
在一股挫敗感,漸進升起之際,心中卻念叨著善後事宜。
畢竟這位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能讓突勒人大舉搜查,能讓六老這般經曆風雨的老人,舍了身家性命去藏匿。
這身份,如何能簡單的起來?
嘿……如果讓六老,發現是死在他手上……
想著想著,他剛剛殺過一人的血氣,還沒有平複,最容易再開殺機。所以荀少彧,眼瞼深處,一絲血色,漸漸浮現。
寧可我負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我!
正在他心中殺機湧動,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六老,也給殺掉的時候。
嗡!!他的腦海中驟然轟鳴,似乎雷霆一般,千萬道碰撞。
把他剛剛浮出的殺機,給攪得粉碎。
他那一隻手,正因為在想著善後事宜,而不覺間觸碰到道人屍身胸膛上。
那裡,有著一絲冷硬的觸覺。
然而石鏡……那讓他,在這幾月間,咬牙切齒,痛恨不已的神秘石鏡。
卻是,終於……動了!
荀少彧徹底崩持不住,癱坐在地上,那一種突入其來的興奮狀態。恐怕隻有‘彩票’一等獎,中獎五百萬,那般的喜悅驟臨,才能比擬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