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零章 追擊(1 / 1)

日月風華 沙漠 1593 字 24天前

天灰蒙蒙的,遼陽南門甕城的景象,早已經是殘破不堪。

連續三天下來,龍銳軍沒有發起一次衝鋒,可是投石車卻是隔上一陣就會來一輪,城樓、闕樓、女牆都已經遭受了破壞。

甕城之內,乍一看去,就像是遭受了天災一樣,一片淩亂廢墟。

碎瓦、土石遍地。

無數石彈都落在了甕城內,都已經無處下腳。

之前在敵軍投石車歇下來之後,不少守城軍士到甕城內清理石塊碎土,卻不料敵軍的攻擊根本沒有規律可循,還沒等石塊被清理,又是一輪攻擊開始,雖然大部分軍士在城頭同伴的提醒下撤下去,但這甕城內的亂石實在是太多,身在其中清理,想要迅速退下去還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有十多名清理石塊的兵士來不及撤走,硬是被敵軍的石彈擊中,當場被砸死,而且很快就被掩埋在亂石之中。

如此一來,便再也無人敢下去清理。

甕城內狼藉不堪。

汪興朝根本沒有想到敵軍會采取這樣的方法打擊城池。

雖然龍銳軍打的熱鬨,甚至以石彈擊殺了十幾名遼東兵,但這樣的打法其實對破城並無太大作用。

眼見得甕城被石彈填充,汪興朝反倒覺得這對守城大大有利。

這樣搞下來,甕城雖然喪失了原有的作用,但卻變成了更為堅固的防禦體,敵軍即使衝來攻破甕城,但因為石彈填在翁城裡,倒將城門堵死,敵軍想通過甕城再殺向主城已經更是難如登天。

龍銳軍的主力明顯是要集中攻打南門,到了這個份上,汪興朝乾脆讓人從城中找尋大批的土木石頭,乾脆都往翁城裡填充,以此來徹底堵塞南門。

而敵軍似乎沒有意識到這是在幫守軍的忙,接下來兩天,投石車依然持續投擲石彈,守軍也往甕城填充,如此不過五六天時間,甕城之內,整個地麵已經向上填補了大半。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汪興朝知道如果真的將甕城之內徹底填滿,敵軍隻要攻城甕城城頭,就可以直接踏著土石殺向主城。

遼陽城四麵被圍,東門外不過千來人,力量虛弱,所以自始至終根本沒有任何動作,而北門和西門外的敵軍在這幾天早就修建了紮實的營寨,自始至終沒有向遼陽城發起一次攻勢。

敵軍明知以城內的物資,肯定可以長時間抵抗,卻使出這種攻城方法,著實讓守軍不少將士感覺疑惑。

“大將軍,秦逍是否根本不懂如何攻城?”汪興朝站在城頭遠眺,身後有部將疑惑道:“他們已經兵臨城下六天,沒有發起一次真正攻城,難道他以為隻依靠投石車就能夠破城?”

邊上另一名部將道:“他們一直都在用投石車攻打甕城,自己堵住了攻門的通道,實在愚蠢。”

“你們覺得秦逍很愚蠢?”汪興朝淡淡問道。

“大將軍,至少末將以為,秦逍攻城的方法似乎有大問題。”那名部將道:“您事先的防禦部署已經無懈可擊,層層防禦,敵軍要攻城,一點點往前推進,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傷亡才可能有些作用。末將本以為他們會先填平護城河,以他們的投石車數量,如果一字排開,不是集中攻打甕城,而是以投石車攻擊城牆,我軍城投守軍就會麵臨極大的威脅。城上的守軍要躲避他們的攻擊,他們就可以趁機出動蝦蟆兵填平護城河,如此才有機會攻過來。但秦逍耗費數日逮著甕城攻擊,似乎忘記護城河的存在,這實在讓人奇怪。”

汪興朝道:“你說的並沒有錯。常理來說,攻城確實需要節節推進。”單手背負身後,轉過身來,神色卻是冷峻凝重,皺眉道:“可他偏偏沒有這樣做。秦逍就算不會打仗,可是他手底下那些人卻不是白癡。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們覺得秦逍到底在搞什麼鬼?”

身後眾人麵麵相覷。

“大將軍,您覺得秦逍會有什麼詭計?”有人小心翼翼問道。

汪興朝再次轉身望向城外的敵軍營寨,皺眉道:“本將一時也看不出端倪。”

“大將軍,難道他們隻是想困死我們?”一名部將低聲道:“秦逍是否以為城中糧草不足,所以想圍住城池等我們斷糧?”

立刻有人道:“不會。之前我們從遼東各地收集糧草,秦逍不可能不知道。他們知道城內糧草充足,應該不會想著要等我們斷糧。”抬手指著城外敵營道:“他們自己每天需要大量的糧草消耗,現在糧草充足,可是時間一長,將甲山那邊的糧草消耗殆儘,再需要糧草,就必須從後方運過來。遼東諸縣的糧草都被我們差不多收集過來,如果他們在遼東諸縣征糧,讓那些老百姓沒飯吃,反倒會激起民變,說不定那些叛亂的世家暴民會轉過頭來與他們為敵。要從後方運糧,道路艱難,消耗的糧草不是小數目,那倒要看看究竟誰能支撐下去。”

先前說話的部將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城中的軍糧充足,足夠幾千兵馬吃上一兩年都不成問題。可是城中有二十多萬百姓,不光我們要吃糧食,這二十多萬人同樣也要吃喝。”

此言一出,諸人都是皺起眉頭。

城中的糧草確實足夠軍用,對此遼東軍上下還真是不必憂心。

但這人所言,卻還真是一針見血。

遼東軍有存糧,城中的百姓可不是家家戶戶都有存糧,即使有些儲存,又能堅持多久?

如果城中百姓的口糧斷絕,那必然會出大麻煩。

汪興朝扭頭看到諸人的神情,寬慰道:“本將已經讓都護府清點城中民糧,張貼告示讓所有百姓每日的口糧減半,這樣的話,百姓的口糧支撐三五個月也是不成問題。”

聽汪興朝這樣說,眾人才輕鬆下來。

他一時猜不透秦逍到底意欲何為,但知道無論對方有什麼詭計,要破城就必須攻城,隻要守軍保持士氣,堅守下去,對方無論使出什麼花招也不必擔心。

現在最要緊的是海上聯軍必須儘快擊潰遼西水師,而關內的大先生也必須儘快派出援兵增援,如此東北的局勢才可能發生逆轉。

大先生那邊的情況,他難以做出判斷,但是對海上聯軍,汪興朝還是充滿了信心。

強大的渤海水軍對剛剛建成的遼西水軍有著絕對的優勢,再加上周烈手中的遼東水師作為輔助,汪興朝知道海上戰事必然是必勝無疑。

周烈雖然有過一次慘敗,但他知道那確實是因為太湖軍打了周烈一個措手不及,一場失利並不能證明周烈便是無能。

汪興朝對這位遼東水軍大將的能力還是十分信任,為此才赦免其罪,重新讓他擔起大任。

周烈性情孤僻,雖然在遼東軍中並不合群,但汪興朝知道此人十分忠義。

周烈能在派係爭鬥極為嚴重的遼東軍中留存下來,說到底還是因為汪興朝一直在力保,所以對周烈來說,汪興朝肯定是他的大恩人。

對於心存忠義的周烈來說,大將軍對他既然有恩,他自然會竭力相報。

北風呼呼,大海之上此刻卻正上演著一場追逐獵物的好戲。

四艘快船正拚命向岸邊駛去,因為是逆風而行,所以水手們隻能拚力劃槳。

就在四艘快船的後麵,卻是十餘條戰船追擊。

其中有四艘艨艟船,剩下俱都是走舸船。

走舸船輕巧迅疾,水手操槳,行之如海鷗,每艘船上配有八名水手,十四名水兵,一旦與敵廝殺,水手也可以立刻進行作戰。

艨艟船雖然行駛速度同樣快疾,但比之走舸船要複雜不少,整個船艙和船板都是用生牛皮包覆,可作防火之用。

其甲板上有船艙三層,都頗低矮,也都以牛皮覆蓋,每層船艙四麵皆開有駑窗和矛孔,攻擊各方之用,敵不得進,矢石不能敗。

渤海的戰船幾乎都是偷師仿造於中原王朝,不過如今大唐水軍並無太大發展,反倒是渤海花了大量的人力財力在水軍建設上,這十幾隻戰船此刻就如同盯住獵物的獵人,迅速追逐。

這是由李恩統領的渤海水軍先鋒。

渤海主力水師數日前抵達長生港,做了幾日休整之後,大統領淵蓋甲便急不可耐地下令全軍出擊,向遼西水域挺進。

李恩作為先鋒,率領著十幾艘戰船在前偵查,今日卻正好在海上碰到了遼西水師的巡邏船隊。

他自然不會客氣,立刻下令出擊。

而遼西水軍的四艘巡邏船自然也發現強敵出現,如果繼續往西逃竄,很快就會被渤海戰船追上,所以果斷地折而向北,那是希望迅速靠岸,棄船登陸。

因為是在近海一帶遊弋,所以距離岸邊不算太遠,水手們拚命劃槳,隻盼在渤海人追上之前,能夠靠近岸邊逃得性命。

李恩自然知道那幾艘船的意圖,也知道對方的幾條船既然被盯上,肯定是無法逃脫,不過他卻是希望能夠俘虜這些遼西水兵,有了俘虜,自然也能審訊出一些有用的情報來。

所以他下令讓船隊全速追擊,絕不可讓那群遼西水兵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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