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冊封(1 / 1)

李世民聞言大笑。

事實上,他發現自己有些跟不上陳正泰的思維。

某種程度而言,陳正泰總能語出驚人。

可是細細去思量,卻又發現這些驚人之語裡,也有著另一番的道理,令人值得深思。

過了幾日,李世民便啟程,隨一隊禁衛以及浩浩蕩蕩的天策軍護軍營前往仁川了。

人馬一路南下,遮天蔽日。

這護軍營的規模,也有數千人之多,足以保護李世民的安全了。

此時的天策軍,是不會將區區百濟放在眼裡的。

這剛到百濟的境內。

此時,卻見一隊人馬在此等候著了。

似乎這些人早就來了,居然還安紮了營寨。

李世民心裡好奇,立馬讓人先行去詢問。

過了一會兒,便有人來回報道:“稟陛下,百濟王與新羅王率百官在此靜候陛下,除此之外,還有倭國使節也都來了。”

李世民是前些日子打算動身來這百濟的,百濟人立即有所察覺,倒並不意外,可是他沒想到,這新羅人的動作,居然比百濟還快。

據傳是這新羅王聽聞大唐皇帝要經百濟,居然也不和百濟國打招呼,親自騎著快馬,日夜不停,便趕了來。

要知道,百濟和新羅可是宿仇,這番舉動十分膽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可那新羅王顯然還是冒了這個風險,他的算計之中,覺得百濟再怎樣大膽,也不敢阻攔自己前去迎接大唐皇帝的聖駕。

於是,此人招搖過市,竟和百濟王一道在此侯了一天。

事實上,大唐滅高句麗的消息,給予了所有人足夠的震撼。

倒不是單單因為高句麗的滅亡,而是這個滅亡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堂堂高句麗尚且如此,何況是區區的百濟和新羅呢?

這種狐死兔悲的感覺還是深有感悟的。

即便是在百濟的倭國使者,也感受到了這巨大的壓力,大唐的水師本就犀利,已經控製了附近的海域,若是再搭配上這可怕的天策軍,就難免讓人覺得可怖了。

李世民過境,百濟王與新羅王紛紛上前,行了大禮道:“小王見過天子。”

李世民見二人在自己的馬下卑躬屈膝的樣子,不由瞥了陳正泰一眼,陳正泰則回以一個無奈的表情。

李世民便笑道:“不必多禮,在此候著朕,風餐露宿,隻怕很是辛苦吧。”

新羅王率先道:“不敢,為王前驅,本是小王的本份。”

好吧,為王前驅的典故居然都出來了。

陳正泰大抵能感受到這位新羅王滿滿的求生欲了,禁不住心裡吐舌頭。

李世民便笑了笑,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便領著人在此歇了一陣。

百濟王提供了沿途的膳食,都是從百濟宮中帶來的廚子。

味道嘛……尚可。

李世民吃過之後,而後那長孫衝便前來見駕了。

他朝李世民行了個禮:“臣長孫衝,見過陛下。”

這長孫衝,從出身來說,乃是李世民的外甥,也算是李世民看著長大的,隻是長孫衝被派來百濟後,李世民便再也沒有見過長孫衝了。

此時長孫衝的個頭已經很高了,麵上顯得穩重,與從前的樣子可謂是相差甚遠,李世民幾乎已經認不出他來。

而站一旁的長孫無忌,便就在長孫衝上前來見禮的時候,其實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兒子,父子二人對視之後,都默契地沒有說話。

此時長孫衝到了近前,總算是可以好好看看這個許久不見的兒子了。

長孫衝顯得鎮定自若的樣子,舉手投足間,都帶著穩重的氣息。

李世民顯得很高興,大笑道:“衝兒,你的父親近來一直念叨你呢,朕讓你來這百濟,汝父是一直對朕有怨言啊。”

長孫衝便謙和地道:“來百濟,乃是臣心甘情願的事。男兒誌在四方,臣不來,彆人的兒子也得來,誰家的父親又不心疼自己的兒子呢?長孫家世受國恩,倘若隻希望能夠仗著宮中的關係生活優渥。那麼……必定是不能長久的。一個鼎盛的家族,理應是人才輩出,且族中子弟們不畏艱險,上遵君命,下安黎民,方是長久之道。”

李世民聽罷,眼中頓時浮出欣慰之色,大喜道:“想不到你能領悟這些,不錯,很不錯。”

長孫衝則道:“其實是朔方郡王殿下教誨的。”

眾人便又看向了陳正泰。

陳正泰則是一臉懵逼,心裡呐喊,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好吧,就算說過,那也該是許多年前的事了吧。

大概是他沒有什麼表示,卻見長孫無忌一臉幽怨的看著他。

陳正泰便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枉費了彆人一番好意的壞人似的,於是他連忙咳嗽兩聲,尷尬地道:“陛下,我不過是將自己心中所想告知長孫而已,咳咳……這是我的心聲。”

李世民又笑了,道:“你們看看,若是年輕人都如正泰這般,朕還有什麼好憂愁的呢?很好,這是鴻鵠之誌。朕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

頓了一下,李世民話鋒一轉道:“衝兒,你在仁川可有什麼作為?”

“其實也沒有什麼作為,不過是奉旨在此駐守而已,一麵修好百濟,一麵協助一些唐商。”長孫衝顯得很謙虛。

李世民卻很滿意,長孫衝真的長大了,言辭之中,沒有太多的浮誇,也沒了少年時那般的浪蕩。

不過……等李世民移駕到了仁川,這才被仁川的繁華所震驚。

他原以為,仁川理應隻是一個小小的港口,而長孫衝則一直都在這吃苦,此前還有點心疼長孫衝呢!

可哪裡曉得,隻短短幾年的時間,這裡早已成了一座城市,而這城市繁華無比,熙熙攘攘,熱鬨非凡,貨棧連綿起伏,看不到儘頭。那港口處,數不清的海船張著帆布。

即便是那監察院,還有那總商會,一個個高大的建築,也如地標一般,矗立在港口的中心位置。

遠處還有錢莊,看錢莊的買賣也是極好,門庭若市呢!

一路跟在李世民身後的長孫無忌也大為吃驚,看這樣子,此地絕不會比尋常的州府要差,甚至更熱鬨一些。

當他得知,仁川在這裡竟是每年能收取數十萬貫商稅之後,更是覺得匪夷所思。

有了這些錢,仁川在此鋪設了大量的道路,建立更大的港口,甚至……在這裡,還招募了不少的商戶和匠人,為大唐水師造艦。

李世民此時此刻,對長孫衝是真的頗為欣慰了,忍不住又將長孫衝召到了麵前來,而後道:“昨日那新羅王來見朕,表示了臣服,到了明年,他會派更多的遣唐使前往長安,遞交國書,朕看仁川這裡……未來大有可為,不妨便敕你為百濟、新羅和倭國三國宣慰使,這三國的貿易,以及租用土地事宜,統統交你打理吧!新羅所劃撥的土地,還有倭國那裡……未來若是也劃撥的土地,你照本宣科,依著這仁川的辦法來處置。”

長孫衝立馬行禮道:“臣遵旨。”

李世民不由感慨道:“海商之利,朕從前沒有想到,現在才知道……這裡頭的利益有多豐厚,既可在將來帶來財源,也可使我大唐的貨物暢行天下!除此之外……還可將諸國的寶貨送至大唐,更不必說,還可增強朝貢,這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你好好用命,做你的班超和張騫。”

其實這個時候,長孫衝已經摸透了這附近各國的情況了。

大唐戰勝了高句麗,大唐的水師現在又縱橫在此處海域上,新羅和百濟紛紛臣服!

這就意味著,未來和新羅的條件,更加好談了。

現在大唐還需有更多的港口……新羅是一個,倭國那裡,似乎也已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若是能遵照百濟的先例是最好的,若是不肯服從,那麼就隻好請婁師德出馬了。

他在此多年,了解這裡的天文地理,也知道各國的風土人情,背靠著強大的大唐,對於他而言,可以使用的手段實在多不勝數。

李世民在仁川住了一些日子,而後便登船,一路抵達天津港。

而此時,戰報早已送到了長安。

長安嘩然,而後舉國歡慶!

對於天策軍的戰力,所有人都歎為觀止。

此時朝中許多人,除了讚歎之餘,其實早已心思開始活絡起來。

天策軍實力強大,而百官之中,世族的子弟居多,這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燈,現在早就盯著許多地方了。

譬如……那吐蕃就很令人討厭,還有西域諸國,甚至還有草原中各個部族。

甚至他們還聽聞,更西一些,有吐火羅和波斯,也是較為富庶的地方,向南一些,有博津和天竺。

現如今……沒有人比這些世族們更迫切的需要土地了!

他們建起了一個個作坊,作坊裡的貨物,需要尋找買家,作坊的原材料,需要尋找貨源。甚至……他們的莊園裡,也需要大量的人力。

天策軍竟有這樣的實力,那麼豈不是可以……

因而這個戰報,對於百官而言,歡欣鼓舞。

當然,有一條陛下的詔書,卻是引起了三省一閣的討論。

陳正泰立下了大功,既然如此,那麼理應給予封賞!

而陛下的暗示是,敕封親王,詢問宰相們的意見。

這麼大的事,皇帝當然是不可以獨斷專行的。

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格外重視大家的建議。

房玄齡和杜如晦人等,陷入了沉默之中。

因為他們很清楚,上一次就已壞了規矩,而這一次……難道還要再壞一次?

大唐的禮法,難道是公共廁所嗎?

誰想上就上的?

可話又說回來,這是滅國之功啊!

要知道,李靖帶著十幾萬大軍,可還是徒勞無功,還損耗極大,浪費了無數的錢糧,進展卻是有限。

若不是陳正泰這偏師,果斷的一路拿下了國內城,大唐要經受多少的損失,還是未知數呢!

簡單的說,就是因為有陳正泰這家夥,給大唐省下了多少的銀錢?

於是眾說紛紜。

有人堅持禮法。

有人認為實至名歸。

吵鬨了小半個月。

倒是監國的李承乾惱了,將宰相們召到了麵前,忍不住大罵了一通:“這樣的事,吵了半個月也沒有結果?若是國家大事,都是這般,我大唐早已亡了!真是豈有此理,此事,孤做主了,就這麼辦了吧!”

於是,支持的人麵帶喜色。

而反對的人,居然鬆了口氣。

要知道,反對的人之所以發對,並不是他們和陳正泰有仇。

而是因為,他們覺得這破壞了規矩。

自己作為一個有名望的大臣,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就輕易同意呢!當然要據理力爭,顯出自己的風骨嘛!

可現在有了太子殿下一言而斷,那便好了,反正自己已經據理力爭過了,是太子自己糊塗,和我沒關係。

李承乾難得自己做了一回主,倒是高興不已,況且自認為陳正泰的好兄弟加大舅子,自是樂見其成的!

他將李秀榮叫到了麵前來,感慨道:“此番陳正泰立了大功,封個親王,乃是理所應當。隻是可惜了,每一次父皇遠征,孤都要在此守著,名為監國,實為監禁,這三省一閣,才沒有人理會孤的想法,不過是將孤視做是提線木偶罷了。”

李秀榮隻輕輕一笑:“許多所謂的國家大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既然有宰相,讓宰相們去料理,又有何妨呢?太子監國,監的乃是國家大政,隻要督促好宰相們即可,倘若事事都過問,到時皇兄定又是要顧頭不顧尾,焦頭爛額了。”

李承乾歎道:“你們是說什麼都是有理啊。”

接著搖了搖頭又道:“卻不知父皇和正泰何時回來,他若回來,我倒是有大事要和他商量。”

李秀榮便不吭聲。

李承乾則笑道:“也是,你一定也不知道,隻怕你比孤還急呢。是啦,繼藩現在如何了?聽聞他已學會說話了,他太愚鈍了,快三歲才勉強學會說話。”

李秀榮便道:“人們都說,語遲的人聰明。”

李承乾道:“哪裡,不過是安慰之詞罷了,說話都比彆人遲,能聰明到哪裡去?孤前幾個月看他,一副傻愣傻愣的樣子,孤都害怕他腦子不好。”

見李秀榮俏臉拉了下來,李承乾便忙道:“罷罷罷,不說這些,不說這些了。”

其實自李秀榮掌了鸞閣,李承乾這個監國太子,確實輕鬆許多,他雖什麼都想管一管,卻發現麵對那文山會海,根本不是自己的性子可以去管得了的,想想就頭大啊。

可李秀榮卻很心細,總是能從許多奏疏和宰相們的會議裡,大體分辨出輕重來,而後堅持自己的意見。

再過了半月,便有快報來,說是陛下和陳正泰已帶著人,疾行回京了。

李承乾不敢怠慢,連忙讓人打探,一麵讓百官做好接駕的準備。

幾日之後。

李世民總算回到了闊彆已久的長安城。

陳正泰則徑直去了二皮溝,他是受不了那冗長的接駕儀式。

而陳家上下,也得知陳正泰回來,倒是都歡天喜地的迎了出來。

三叔公激動得不得了,大聲大氣地道:“正泰,聽聞你立下了軍功?這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了。了不得啊,我們陳家,出了大功臣啊。”

這一次,是實打實的軍功,和其他的功勞可不同,而且是真正的滅了國的。

三叔公覺得陳家的閥閱裡,又要濃厚的添上一筆了。

他甚至還打算請一群大儒,給陳正泰修一個傳記,反正陳家有錢,從陳正泰往上,到列祖列宗,追溯到東漢時起的元祖,都要好好的吹噓一番。

陳正泰上前,帶著微笑道:“叔公,此番遠行,定又讓叔公擔心了。”

三叔公撥浪鼓似的搖頭:“不擔心,不擔心,曉得你不會出事的。”

呃,有點不上道啊。

陳正泰尷尬一笑道:“今日天氣不錯,春光明媚,噢,公主殿下和武珝長史在不在?”

三叔公便道:“還在朝中,沒有回呢,十有八九,這個時候當去接駕了。對了,待會兒我有要緊的事和你說……”

他正想拉扯著陳正泰進屋堂裡書說話。

這時,外頭有黃門匆匆而來,口裡大呼:“朔方郡王殿下接敕命!”

有詔書來了……

於是,陳正泰不敢怠慢,領著陳家人,急忙趕到了中門前,迎了宦官。

這宦官則是羨慕地看了陳正泰一眼,咳嗽,取了竹簡出來……

一看到竹簡,三叔公和陳正泰便什麼都明白了。

這是冊書。

所謂的冊書,是立皇後或者太子,亦或者冊封親王用的最高級彆敕旨。

一般情況之下,敕命分為三等,最上一等便是冊書,而頒布的冊命,是寫在竹簡上的,高端大氣上檔次。

而次兩等則稱之為製書和慰勞製書,檔次就很低了,用的是絹黃紙。

意思是,你級彆還不夠,就不浪費竹簡了。

不得不說,這也算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環保概念了。

………………

這兩天老虎要好好準備一下劇情,有些大綱還沒弄好,可能更新會少一點點,或者慢一點,劇情順了就儘量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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