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喜從天降(1 / 1)

李世民還是要麵子的。

跟某些皇帝不一樣。

當然,對於二皮溝大學堂的期許,其根本的原因就在於,要打破世族對於知識的壟斷,李世民願意選擇二皮溝大學堂這樣的模式。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二皮溝大學堂這樣的學習方法,是有些討巧的。

隻是這種方法一旦推廣開來,其實也不需要什麼成本。

那些世家大族,很快就會調整自己的教育方式。

這也是李世民有所顧慮的原因。

陳正泰自然乖巧地什麼事都應承下來,畢竟現在李二郎已是自己的未來老丈人了。

老丈人本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是未來老丈人。

陳正泰已經打定了主意,陛下說一,他未來一些日子,不打算說二了。

陳正泰是個大忙人,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自然不可能做到事事親力親為,本著儘量用適當的人才把事情一一辦好就好,可是現在,因為未來老丈人的緣故,學堂裡的事自然更重要了幾分!

因而回到了二皮溝,他便決定過問一下學裡的事。

不過現在正是過年的時候,所以還未開學。

但學裡上上下下,卻已開始井井有條的行動起來。

最忙碌的要數李義府,既然眾弟子之中,他是最聰明的,當然不能讓自己的恩師失望了。

李義府很清楚恩師的性子,而且這教研組,恩師也沒有對不住他,該給的錢都給了。

有了錢,很多事情就容易多了,這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招攬一批大儒。

固然世族牢不可破,卻總有一些家境貧寒一些的,給的錢太多,對方起初還扭扭捏捏的,慢慢的也樂於接受了。

畢竟,從根本來說,是教書育人嘛,這本就是好事!

此後,便是讓他們搜羅各州的州試試卷,進行研討,取其精華,隨即便是擬題,題目的難度,自然是要比考試時要高一些。

事情許多時候都是從難到易,所以這教研組起初搭起來的時候,還有一些不順,可慢慢的,卻開始變得順暢起來。

李義府確實是個極聰明的人,他很快就開始掌握了其中的訣竅!

畢竟此人後來能位列宰輔,就是名聲差了一些,可能力卻還是杠杠的,又善於變通,而今許多事便開始得心應手起來。

這教研組不但需花費大量的精力,也很花錢。

畢竟單單從天下各州搜羅考卷,需要雇傭的人力就是驚人的。

一聽恩師問起教研組的事,李義府立即開始侃侃而談起來,說的頭頭是道。

陳正泰驚歎於他的理解能力,這家夥,真是一個人才啊,恐怕就算是送他去挖煤,都能挖出花來的那種!當然,現在還不能將他送去,學堂裡還需要這樣的人才。

看來一切都在掌握中發展,於是陳正泰放了心。

等過了十五,這個年就算是真正過完了,學生們終於陸續到校。

長孫衝興匆匆的入學,與鄧健有一些日子不見,分外親昵。

人是奇怪的生物,從前在一起的時候,偶有摩擦,可一旦彼此離了一些日子,便格外的親切!

畢竟,一同嘗過苦的人,往往比一起逛過青樓的人,這份記憶更讓人深刻一些。

隻是才剛入學,迎接他們的,便是第一場考試。

大家很快發現,學堂的考試,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頻繁起來。

而且一切的考試,竟都和國子監時的考試相同,包括了考棚,都進行了現實的模擬。

哪怕是進入考場的一切細節,也大抵不會有任何的分彆。

這樣的做法,是能讓生員們迅速的熟悉考場,會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長孫衝恍惚之間,竟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當初州試時的場景,置身其中,竟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

而後便是出題,隻是這題的難度,顯然大大的增加了!

以至於長孫衝足足的踟躕了很久,方才大致的了解了此題出自哪裡,這等偏題和怪題,是最考驗人的。

隻是考試的時間有限定,若是一時沒有了思緒,看著那考台上的香慢慢燃燒,時間漸漸過去,此時便不禁讓人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長孫衝不得不開始努力的聚精會神,好不容易有了思緒,卻發現時間已過去了不少,於是忙提筆,匆匆寫下了文章。

當日收了所有人的卷子,接著自是又開始讀書,隻是這一次,教研組所出的讀書教材,和以往的有了一些改變。

而另一邊,教研組已開始閱卷了,這一次考試,許多人考的都不太好!

一方麵,是教研組對於試卷更苛刻一些,這是州試的閱卷官所不能比的,另一方麵,也是題目的難度成倍的增加,很多生員措手不及。

幾日之後,試卷發出來,然後開始針對不同的試卷,讓其他的先生們進行講解,問題出現在哪裡,為何有的生員在時間結束時,考卷尚沒有做完。又有一些生員,文章的立意出了什麼問題,問題又在何處。

還有幾張考的好的試卷,它們又好在哪裡。

長孫衝這一次考的不太好,好在考試之後,立即進行了講解,這令他沒有灰心。至少大抵心裡已經了解了自己的劣勢,可以想儘辦法彌補不足。

等他們剛剛鬆了一口氣時,新的考試又開始了。

下一場考試,依舊還是如故。

進考場,開考,考場的情況,大家都已慢慢習以為常……這一次沒有原先的緊張了。

隻是當新的題目出現時,卻還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抓狂,因為這一次,題目更難了,出的題,竟是截題。

所謂截題,就不再是摘取四書中的某幾個字來出題了,而是隨意拚接,就好像縫合怪一般,從這裡截一點,再從另一邊截一點,首先,要看懂題目,就必須保證你能一眼看懂題目,就比如此次的題,是“道之不行,寬柔以教’。

若是細細去看,就發現問題了,因為四書之中根本沒有這八個字,搜腸刮肚的一琢磨,這才發現,原來這道之不行,乃是出資中庸,全句卻是道之不行,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不可及也。

可是後一句,卻又出在另一個典故。

也就是說,一個題裡,有兩個中心,你不但要能將這兩個意思完全看明白,知道它們都出自哪個典故,而且,還需將這兩個完全不同的思想,彙聚在一起,而後寫出一篇洋洋灑灑的文章出來,非要切合題意不可。

長孫衝總算明白題目意思的時候,整個人心裡都忍不住要咒罵起來,這出題的人,真是瘋了,這樣的題也想得出。

不出意外,考的依舊還是不好。

於是繼續在課堂中進行講解。

這教研組,很快就在學堂裡,成為了恐怖的存在,人們對於教研組,可謂是談之色變,他們甚至比執行校規的督學,更讓人恐懼。

每一次考試,對於生員們而言,都如進了一場鬼門關。

而李義府,也漸漸的體會到了此中的樂趣。

包括了整個教研組,似乎都處在亢奮之中。

想想看,研究試題,推陳出新,同時根據不同的試卷,來對生員們進行摸底,取長補短。

這時日久了,竟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雖然好像每日頂著罵名,可一想到自己出的新題,如何的難倒那些生員,而生員們一個個嗚呼哀哉,捶胸跌足的樣子,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滿足感,被罵的越凶殘,成就感反而油然而生。

人生最大的樂趣,或是好為人師。又或者如現在這般,使人痛不欲生。

尤其是李義府得知自己被人稱之為李閻王之後,沒有一點覺得不痛快,反而心裡的得意勁,就彆提有多高了。

如今,他但凡出現在學堂,生員們就一副對他避之如蛇蠍的樣子,看到這些,他卻感覺自己乾勁十足,人生一下子找到了意義。

似乎在此刻,李義府內心的惡魔已放了出來,他每日絞儘腦汁,便是以如何榨取這些生員為樂,每一次考試放榜的時候,看到這一張張鐵青的臉,李義府渾身的細胞,仿佛都雀躍起來!

而與此同時,讓陳正泰期待的皇帝的詔書終於頒布了出來。

先是賜予了遂安公主朔方方圓三百裡的土地,這份詔書倒是沒有惹出什麼亂子,大臣們很一致的沒有半點異議的聲音!

畢竟,這大漠和我大唐朝廷有什麼關係?

要知道,其實大唐除了派駐幾個官員,以及羈縻了一些胡人部族之外,對大漠是完全陌生的。

而另一道詔書,則是以太上皇的名義,將遂安公主下嫁陳氏嫡係長男陳正泰。

想到這宮裡最有錢的遂安公主,居然下嫁給了陳家,這就難免令許多人又嗚呼哀哉起來。

當然,這是彆人家!

陳家自是欣喜若狂,三叔公樂瘋了,得了旨,居然當初老淚縱橫,然後整個人既欣喜又激動。

當然,如今這陳家也算是在長安數得出名號的家族了,而且還是有錢的,這婚姻的事,自是不需陳正泰操心,隻要入洞房的時候彆掉鏈子就是了。

其他的事,自有陳氏的耆老們操辦。

這等事,三叔公怎麼可能不發揮自己的能耐。收下詔書,他立即就召來了陳氏各房的幾個婦人,在一群婦人們嘰嘰喳喳之中,三叔公卻是被氣得七竅生煙!

他是個多才多藝的人,哪怕是在婦人堆裡,總也能通過拍桌子之類的手段,讓這些婦人們心悅誠服。

不過這家中的事,當然得婦人們來操辦。

陳氏娶親,尤其是娶的還是公主殿下,這可是半點馬虎不得的。

皇家的規矩森嚴,陳家也是有規矩的。

在大致確定了禮儀之後,三叔公才放心下來。

隻是這六禮的程序冗長,要花費的時間多著呢,倒也不急一時。

此後朝廷又有了旨意,命所有秀才,前往各道駐所所在,準備參加接下來的鄉試。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中進行,這些天之驕子的秀才,則紛紛開始準備啟程。

雖是鄉試在年中進行,可是許多州府偏遠,必須提前讓人出發。

這對於二皮溝大學堂的人而言,是沒有影響的,因為他們考試的所在就是在長安,他們隻需現在一心一意的讀書,半年之後,直接進入考場,到時候好好考試便是。

…………

在距離長安遙遠的朔方。

這一天,陳正德一覺醒來。

如往常一樣,帳篷外頭,傳進嗚嗚的風聲,帶著刺骨的寒意。

此地乃是苦寒之地,習慣了關中風和日麗之人,想要適應這裡,是需要巨大的勇氣的。

好在……

陳正德已經習慣了,而且顯然他還是個能吃苦的人。

所有來到這裡的人,都曾被許諾,說是將來這裡會建起一個個磚瓦房,足以遮風避雨,會有煤爐子,能夠取暖,將來這裡會有許多的糧食,還會有許多的牛馬。

當然……現在這裡依舊還是一望無際的原野,看不到儘頭,麵包沒有,牛奶也沒有。

“正德,正德,快,快,你快來看看……土豆……長出來了。”

突的,在這帳篷外頭,有人激動的大吼。

陳正德一聽,猛地打了個激靈,隨即腦子裡嗡嗡的響。

而後,他目光一正,整個人鯉魚打挺一般,自牛皮褥子裡翻身而起,竟來不及穿上厚重的靴子,直接踩著冰冷的地麵,隨手掀開了帳篷,就這般赤著足往外跑,口裡邊急切地道:“走,去看看。”

帳篷外頭自然很冷,雖是開了春,原野上依舊還透著徹骨的寒氣。

赤足踩在地上,那一股刺骨的冰涼便彌漫全身,可此時的陳正德,隻撲哧撲哧的喘著粗氣,一個勁的往前跑,卻是渾然不覺腳下的不適。

很快,他就跑到了地裡。

而在這裡,早有烏壓壓的人在此圍看了,不少都是陳氏來此的族人。

這等在大漠裡種糧的事,十分艱辛,尋常人根本吃不了這個苦,更彆說之前經過一次次的失敗,許多人已灰心冷意地離開了,因而,留下的大多都是陳氏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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