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這個小世界的王都路程,遠比蘇安然想像的更加艱難。
主要原因,是越往北上,所見之景便越發的繁榮,這讓蘇安然等人受懷疑程度也再不斷的加大,甚至到了後麵,連一些城池都進不去,因為一旦城池門口都有大量的守衛在盤查,蘇安然等人一旦靠近的話就會被盤問,隻要有一個問題回答不上,立即就會遭到嚴加審查。
後麵的結果,就往往變成了大戰。
如果不是他們手上有一大堆令牌可以抵禦“限真禁法”的影響,怕是他們早就被關入大牢裡了。
再又一次艱難的逃脫後,蘇安然的臉色就顯得格外惱怒。
“這個世界被叫做荒蕪之域,為什麼看起來一點也不荒蕪。”
“或許最開始這個世界是一片荒蕪的吧。”宋玨也不是很確定,“可能是因為驚世堂那邊在這個小世界進行了開發的工作,所以才導致了這個小世界得到演變?”
“驚世堂還有這種開荒的工作?”蘇安然驚了。
“不止驚世堂。”宋玨搖了搖頭,“玄界各宗門所占據的那些秘境,如果發現是適居之地的話,也會遷徙人口進行開發。……一般的宗門境下都會有不少凡人的村莊,這些宗門之所以要保護這些村莊,其目的就是在於發現此類秘境的時候,可以安排人員遷徙開發。”
“原來如此。”蘇安然點了點頭。
他之前隻是以為,那些宗門占據地盤,保護治下的村莊,隻是為了給宗門提供新鮮血液而已,卻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一層。
“哼。”一旁的魏聰冷笑一聲,“高門大宗的虛偽。……你們可彆忘了,那些弱小宗門的下場。”
“什麼意思?”
“人口買賣。”泰迪淡淡的說道,“有些宗門占據的秘境太多,人口需求量太大,所以隻能從其他宗門那裡采購。……除此以外,還有一些資源類型的秘境,不過這類秘境的開發工作並不會采用凡人,而是會以那些有刑罰在身的修士,畢竟大多數資源秘境都具備一定的危險性。”
雖然泰迪說的比較簡單,但蘇安然還是一下子就聽出其中的關鍵。
有些大宗門,在開發秘境的問題上如果遇到人手不足的情況,是會對那些弱小宗門進行掠奪了。
這是玄界的黑暗麵!
“唉。”蘇安然歎了口氣,這種事是沒辦法杜絕的,除非整個玄界隻剩一個宗門,“那驚世堂……”
“驚世堂犯不著做這些事,因為絕大多數成員都是各宗門的天驕,有的是辦法和手段進行資源交換和采購。”泰迪開口說道,“你彆看我似乎沒什麼權力的樣子,但實際上十萬人以下的凡人交易,我是可以完全做主的,甚至還不需要上報。”
十萬人……
蘇安然無語了。
然後他又望了一眼宋玨和魏聰。
“彆看我,我在真元宗沒什麼地位,這類活算是油水相當豐富的工作,輪不到我。”宋玨搖頭。
“我血海島從不用活人。”魏聰驕傲得跟孔似的。
“所以驚世堂當初是想要徹底掌控這個小世界,因此才會往這個小世界裡遷徙人口進來開發工作,但為什麼後來驚世堂會跟這個小世界的人鬨翻了呢?”
蘇安然雖然早就知道“限真禁法”這玩意不可能是這個小世界的人民自己搗鼓出來,但之前他以為是驚世堂和這個小世界的土著一種交易,沒想到如今看來居然並非如此。
“誰知道呢。”在場三人皆是不解。
他們在驚世堂看似身份不低,但實際上距離接觸到這種機密的核心身份還是有段距離的,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詳細情況,因此也隻能隨口猜測幾句。
“爹爹……”小屠夫扯了扯蘇安然的衣袖,然後指了前方一處平原。
他們因為不敢隨意靠近城池——估計是之前他營救魏聰和泰迪的時候,殺的人太多了,導致現在各城鎮都進入緊急戒備的狀態——因此也就隻能在野外行走,完全是靠偶爾路人問路的方式,向著王都前進。
至於之後怎麼混進王都,他們暫時都不想去思考,準備等抵達王都附近後再做打算。
所以此時在一處山坡上的他們,自然也就能夠看到遠處的平原上,十數騎正護著一輛馬車逃竄。
在馬車的身後,是數十騎正在追擊著他們。
相比起那人人帶傷的十數騎,這數十騎的就顯得人強馬壯了——泰迪出身於大荒城,這個宗門的修煉方式不太一般,甚至還保留了大量的第二紀元戰陣之法,因此一眼就看出這數十騎有著極其精湛的騎術,而且身上的裝備也非常精良。
“他們在消耗前麵那些人的體力。”泰迪沉聲說道,“而且不止是人的體力,還有馬匹的耐力。……雙方應該奔跑有兩天了,前麵那些都成驚弓之鳥了。”
“你是如何一眼就看出這些的?”蘇安然相當驚訝。
“大荒城有騎術修煉的。”泰迪白了蘇安然一眼,“隻不過我們一般不騎馬而已。”
“那騎什麼?”
“看你能抓到什麼了。”泰迪聳了聳肩,“我師父就有一頭具說有麒麟血脈的角馬,還有一條據說擁有真龍血脈的羽蛇龍。……師父說,等我踏入道基境,就把角馬賜給我。”
蘇安然想了想,雖覺得畫麵似乎有些帥,但卻並沒有多少羨慕的感覺。
“對了,你這騎術……是不是什麼都能騎啊?”
“當然。”泰迪點了點頭,“大荒城的騎術,乃是玄界一絕,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蘇安然搖頭,“我沒聽說過。……不過,你們大荒城這門騎術,正不正經嗎?”
“還有不正經的騎術?”泰迪驚了。
魏聰:?
宋玨:?
小屠夫也一臉好奇:“爹爹,什麼是不正經的騎術啊。”
“小孩子彆問那麼多。”蘇安然拍了拍小屠夫的頭,“我本來以為要是有不正經的騎術,還想跟你抄錄一套回去送給我師父呢。既然是正經騎術,那就算了。”
魏聰:……。
宋玨:……。
這兩人都好幾百歲的人了,怎麼可能不知道蘇安然這話的意思。
她們隻是在震驚,蘇安然這話的信息量有點大。
“我看,是蘇師弟你自己想要嗎?”泰迪的眼神有些幽幽。
“我要這個乾什麼?”
“彆說了,為兄懂的。”泰迪拍了拍蘇安然的肩,“蘇師弟,回頭我們私下交流。”
蘇安然一臉無語。
我自己都不懂,你怎麼就懂了?
“爹爹!”小屠夫突然叫了一聲。
眾人的目光頓時重新落回前方那兩批人身上。
隻見後方追擊的那數十騎,陡然分出一半人拉弓搭箭,頓時便是一片箭雨密密麻麻的向前落下。
蘇安然臉上浮現出震驚之色:“這是如何做到的?……這看起來,起碼得有數百人在射箭吧。”
宋玨和魏聰兩人也同樣浮現出震驚之色,但更多的卻是看向了泰迪。
“化影箭。”泰迪沉聲說道,“這是我們大荒城的武學技藝。……那些箭矢必須以秘法煉製,隻有同源的功法才能在射箭時將其催動分化出五箭、十箭乃至二十箭、五十箭、上百箭。這些人已經將這門功法普遍修煉第三層了,可以分化出二十箭了。……他們主修的戰陣之法。”
蘇安然不懂這些,但聽泰迪的意思,似乎還挺厲害的。
畢竟,眼下前方的戰場上,光是這一波箭雨落下後,便有近十人被射落,那輛馬車後半個車廂也插滿了無數支箭矢,看起來簡直就想是一頭豪豬一樣。
而追擊的數十騎,靠前的一半人手並沒有搭弓射箭,所以當那些中箭的人落馬時,不等這些人掙紮起身,這前部半分的人就已經馭馬而上,身形一斜就掛在馬側上,一陣手起刀落,就是一片人頭飛起。
泰迪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次蘇安然不用問也知道,這肯定也是他們大荒城的武學招式。
“上?”
“上!”泰迪冷喝一聲,“不過必須留點活口。”
“哦。”蘇安然點了點頭。
他伸手牽起小屠夫的手,說了一聲“走吧女兒”,頓時便化作一道劍光破空而出。
如今的蘇安然,已經半隻腳跨過在了地仙境的門檻,他所欠缺的並不是真氣量的多寡,而是如何鎮壓住自己法相,將其轉化為小世界的基石,讓自身的領域徹底融入,形成自己的小世界。
不過這點他並不著急。
之前他消耗的要素給他帶來的好處可並不僅僅隻是讓他直接誕生一個領域那麼簡單,所以隻需要他按部就班的修煉、感悟,逐步摸索清楚並掌握自身的控製權,他就能夠自然而然的踏入地仙境。
劍光如虹。
當然更多的,是一種氣勢上的威壓。
尤其是小屠夫散發出來的血腥氣勢,更是驚得這些馬匹一陣慌亂。
不過從這一點,蘇安然倒是發現這兩批人就連胯下坐騎也是有所區彆的。
前者的馬匹,受到的驚嚇非常嚴重,就連背上的騎手都完全控製不住——有部分傷勢不是很輕的人,直接就被自己的馬匹掀翻摔落,隻聽得那一聲聲骨折聲,蘇安然都替他們感到疼痛,然後那些甩開自己主人的馬匹就已經亡命逃竄了
不過最慘的還是拉著馬車的四匹馬,在一陣驚慌失措的恐慌嘶鳴後,竟是直接連車廂都給掀翻了。
而礙於車廂的沉重,這些馬匹自然也被拖倒在地,然後就徹底無法翻身站立起來了。
至於那些追擊者的馬匹,則是一陣人立而起的嘶鳴,但很快就在騎手們的安撫下,開始逐漸平靜下來——哪怕依舊感到不安,但也沒有像前者的馬匹那邊混亂失控。
戰馬。
不知為何,蘇安然的腦海裡頓時就浮現出關於這批追擊者的馬匹的猜測。
血紅色的劍光落地,橫亙在兩者之間。
逃竄者已經人仰馬翻,此時也不可能逃跑。
追擊去的前路被攔,戰馬依舊處於不安的恐懼中,自然也無法展開他們騎兵最擅長的衝鋒突擊。
場麵上,詭異的出現一片寧靜。
“這些人,我保了。”蘇安然牽著小屠夫的手,抬頭對著這些追擊說道,“你們……”
“神使大人!”看似應該是這群追擊者的領頭人,突然沉聲開口,“您為何要保下這群背棄者呢?”
神使大人?
背棄者?
蘇安然不動聲色的聽著這些話,大腦卻是已經開始高速運轉起來。
他大概已經能夠猜測出這個小世界的一些情況了。
很明顯,正如宋玨之前的猜測一樣,這個小世界被驚世堂占據後,他們是花了一些代價遷徙了一大批人進入這裡進行開發的,因此也才有了如今紮根於這個小世界的這個王朝。而他們也將驚世堂的人信奉為神,尊稱他們這些從玄界而來的人為神使——某種程度上,並沒有什麼毛病,畢竟驚世堂是替窺仙盟打工的,所以驚世堂的下屬員工自然也就是所謂的神使。
但蘇安然還是感到相當的不滿。
畢竟,他可不是驚世堂的人,也不是窺仙盟的人。
至於背棄者的說法,那就更容易理解了。
這個王朝背叛了驚世堂,或者說窺仙盟,那麼可不就是背棄者嘛。
甚至於,蘇安然的腦海裡隱隱約約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隻是一時半會間卻有些無法抓住這絲靈感。
“神使?嗬。”蘇安然冷笑一聲,“誰說我是你們的神使?”
這一眾追擊者一臉茫然,皆是一副無法理解這話是何意義的表情。
倒是那名領頭者率先臉色一邊,猛然一扯戰馬的韁繩,高聲喝道:“快逃!有外神入侵,快把消息傳遞回去給田神使!”
他一邊逃竄,一邊高喊,等他喊完的時候,人都已經騎馬跑出數十米之外了。
其他騎手這個時候也紛紛反應過來,當即一哄而散。
在這裡,就不難看出這群騎手都是經受過嚴格訓練的人,因為他們並沒有一窩蜂的逃竄,而是四散開來。
隻是很可惜,蘇安然可不是一個人。
“既然來了,就都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