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敲著鼓大踏步行軍的行為隻堅持到距離城堡一公裡的地方就結束了。裝逼要適度,裝少了不過癮,裝過頭了容易傷身。城堡前麵已經排滿了步兵和騎兵,再敲著鼓往前走,結局會很慘。獵槍再厲害,也不是機槍,必要的準備工作還是要做的,比如轉換成橫列散兵陣型,還得把炮兵陣地找好,進行安裝調試。
“嘟嘟嘟……嘟……”二百多人的橫陣還沒完全拉開,刺耳的銅哨聲又響了起來,敵人的騎兵正在向前運動,看樣子是要趁著自己立足未穩就發起衝鋒了。
“一點騎士精神都不講,去給我也拿一支狙擊槍來,既然他們不講究,就彆怪我耍賴。讓迫擊炮準備,距離從五百米開始,攔截射擊!”在戰艦上看騎兵衝鋒的經曆洪濤有,但是站在平地上當被衝鋒的目標的經曆洪濤還是第一次。當看到對麵黑壓壓的人群之後,洪濤的腎上腺素分泌得有點多,肌肉開始不停抖動,為了掩蓋這種膽怯,洪濤端起了一支步槍,讓冰冷沉重的金屬感壓製一下小心臟過份的跳動。
幾百匹戰馬邁著小碎步一邊走一邊把陣型從方陣變成了縱隊,還不是普通的縱隊,而是斜著的,是為了避免前排戰馬摔倒對後排騎兵的乾擾。
處在第一排的都是騎士,他們把騎士槍先立著頂在腳蹬上的槍托上,操控著戰馬保持隊形。這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對麵來了一片槍林,三米長的騎士槍和半米多長的破甲槍頭很瘮人。後麵跟著的都是一手挽盾、一手提劍的普通騎兵,他們一邊行進,一邊用單手劍敲擊著圓盾,發出一陣陣金屬撞擊聲,氣勢很足。
這些騎士已經不是傳統的法國重騎兵,更像是弗雷德裡希二世的胸甲騎兵。他們都戴著全封閉頭盔,身上穿著連體鎖子甲,外麵罩著各自的家族徽記罩袍,沒有佩戴鎖子甲和板甲的。後麵騎兵的盔甲好像更簡單,很多人都沒有頭盔,身上穿的大多是皮甲。至於他們為什麼和在伊比利亞半島上西征的十字軍們不太一樣,洪濤在望遠鏡裡找到了答案。
就在城堡前麵,還有兩三個步兵方陣,這些步兵手裡拿的不是長矛,也不是弓箭和盾牌,而是火槍!看樣子佛蘭德斯漢薩已經有了成建製的火槍兵,這也就解釋了他們的騎士和騎兵為何不再佩戴重甲。他們肯定已經試驗過,不管戴不戴重甲,都擋不住鉛彈的打擊,所以在麵對同樣是火槍兵的自己時,他們乾脆放棄了重甲。這樣還能讓戰馬的負擔小一些,稍微提高點衝鋒速度。
“騰……騰……騰……騰……騰……”馬蹄聲、敲擊盾牌的聲音掩蓋住了五聲非常短促、低沉的迫擊炮擊發聲。騎兵還在控著戰馬小步快走,他們要接近到目標三百米之內才會讓馬匹慢跑起來,靠近到一百米距離才會把速度加到最快。這時候想停都停不住了,即便前麵是一排長矛也得咬著牙撞上去。
“唔……唔……”這時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陣尖嘯聲,雖然聲音不大,但穿透力特彆強,在如此吵鬨的戰場上都能讓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什麼聲音……”不光戰場上士兵都在抬頭向天上看,城堡上的人也聽到了這種聲響,也都在尋找著聲響的來源。
“轟……轟轟轟轟……”很快,五聲巨響和騎兵隊伍前麵騰起的五團煙霧就給出了答案,炮彈來了!
“這……這些炮彈是從……”一直都很看好在陸戰中能打敗敵人的布列塔尼公爵此時也有點慌了,這些炮彈是從哪兒來的?誰也沒聽見對方開炮的聲音啊!可是問題還沒問完,那股尖嘯聲又響了起來,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把尖嘯和炮彈聯係在一起。
果不其然,尖嘯過後就是爆炸,還是五團,而且有兩團爆炸就發生在距離騎兵橫隊很近的地方。幾名騎士已經落馬,附近的一些戰馬也開始不安起來,整條衝鋒隊伍裡出現了兩個混亂的地方。更讓這些貴族們吃驚的還在後麵,尖嘯聲幾乎一波接著一波的響起,爆炸也跟著騎士們隊伍向前延伸,就好像那些炮彈長了眼睛。
“吹號!吹號!讓他們衝鋒,馬上衝鋒!”布列塔尼公爵不愧是陸戰好手,幾輪炮擊之後,他就放棄了尋找敵人炮兵陣地的打算,而是趴在窗台上向下麵一層的信號兵大吼著,什麼形象都不要了。如果再慢跑到一百多米發起衝鋒,整個騎兵戰線就都被炸散了,失去了陣型的騎兵衝擊力要打很大折扣。
城牆上響起了號角聲,騎兵們終於可以不再看著天空試圖去閃避那些從天而降的炮彈了。他們把麵甲向下一扣,催促戰馬開始從快步走進入慢跑階段,隻等馬速提高到極致時,就可以把騎士槍夾在腋下,慢慢放平,最終把槍尖戳進敵人的胸膛。
騎兵一旦跑了起來,還是橫線排列,迫擊炮的射擊效果明顯低了很多。距離越近、馬的奔跑速度越快,炮彈的命中率就越低。到了三百米以內的時候,迫擊炮乾脆停止了射擊,十多名炮手全都拿起了獵槍,跑到隊伍裡加強火力密度。
這時候,隊伍中的狙擊手接替了炮手的任務,他們開始射擊了。總共二十多名狙擊手,射擊二百多米外直線奔跑的目標,命中率高得嚇人,射擊頻率也非常快。他們專打前排那些帶著頭盔、穿著盔甲、端著長槍的騎士。十毫米的尖頭鋼彈不管打中騎士還是戰馬的任何一個部位,巨大的衝擊力都足矣把人掀下馬背,或者讓戰馬失去繼續奔跑能力。
這些英勇的騎士們並沒被同伴不停落馬嚇倒,依舊縱馬狂奔。他們相信隻要再堅持十幾秒鐘,自己的騎士長槍就能把那一排單薄的敵人陣線穿透。可就是這最後一百多米,成了這些騎士和跟在他們後麵輕騎兵的墳墓。
第一波開火的獵槍兵使用的是獨頭彈,這種合金鉛製作的傘帽型子彈比鋼製尖頭彈更殘暴,半噸多重的野牛都扛不住一發,更何況人。
穿不穿盔甲、盔甲有多厚已經無所謂了,隻要被這種子彈打中,就不是一個彈孔,而是一個大洞。相對柔軟的合金鉛會被巨大的阻力擠成一個金屬餅,然後穿過鐵甲,帶著碎片擊碎皮膚、肌肉和骨骼,沿途的神經、血管、內臟全都被攪成了碎末。有些騎兵已經從馬背上跌落,但血液依舊被心臟泵出來,從身體的破洞中噴出一兩米高,濺得到處都是。
能避過這二百多發獨頭彈的騎士和輕騎兵,渾身已經沾滿了同伴的鮮血。他們大聲吼叫著,端平了騎槍、舉起了單手劍和釘頭錘,準備要進行最後的衝刺了。在敵人重新裝彈之前,他們非常確定自己能衝到敵人麵前,然後用手中的武器狠狠的教訓這些可恨的家夥,為自己的同伴報仇。
可是已經能清晰看到麵孔的敵人並沒有放下手中的槍進行裝填,不到兩秒鐘,他們的火槍居然再一次開火了。這時有眼尖的騎士已經看明白了,這些敵人手中的槍居然有兩根槍管!
太無恥了!太可恨了!太可惜了!
一共還有六十米不到的距離,可就因為多出來這一根槍管,就永遠也不可能抵達!
而這一次飛過來的不再是二百顆獨頭彈,而是體積更小、數量更多的鉛彈。它們就像一片雨霧,兜頭罩在了剩下的騎兵麵前。等這片金屬雨滴掃過戰場之後,衝鋒的騎兵已經沒剩下多少了,稀稀落落的還剩不到一百人,其中還有已經負傷的。但他們依舊咬著牙、死死抓住馬鬃、舉起手中的武器,向近在眼前的敵人砍去。
“啪啪啪啪啪……啪啪……”但就在所有佛蘭德斯漢薩的士兵、指揮官、貴族都以為騎兵們可以突破對方防線,跟在後麵幾百米處衝鋒的盾牌兵、槍兵已經開始跑步衝鋒時,敵人的士兵突然又做出一個讓所有人都納悶的舉動。他們扔下了手中的長槍,從腰間抽出了兩支尺把長的東西,指著就快跑到麵前的騎兵,瞬間爆有發出一陣密集清脆的響聲。
隨著這陣脆響,剩餘的騎兵像下餃子一樣紛紛墜馬,大部分奔跑的馬匹也都失了前蹄,在敵人陣線前滾成了一堆。隻有兩匹馬堅持到了最後,從敵人戰線中穿了過去,不過它們的背上已經沒有騎手了,它們也沒傷到任何一個敵人。敵人閃開了去路,放它們穿了過去。
整個戰場都被這個情景驚呆了,正在跑步衝鋒的盾牌兵和長矛兵也停下了腳步,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該繼續衝鋒,然後像騎兵一樣被那些可怕的火槍擊倒?還是該趕緊撤回去。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後麵,最終還是選擇了往回跑,而且速度比來的時候更快。
敵人展現出來的戰鬥力太可怕了,二百火槍兵沒有走一步,就全殲了一千多騎兵,如果這件事兒不是活生生的展現在大家眼前,誰敢這麼說,誰就得變成個笑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