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臣願再戰(求收藏!)(1 / 1)

一連幾日,京師都是陣陣雷鳴,細雨連綿。

番子們在菜市口處斬了前兵部尚書張鶴鳴府上近三百人,血流成河,翻滾的腦袋讓女人、孩子們好奇又害怕

但也就僅此而已,朝廷對張家會有這樣的處置,沒有人覺得太過殘忍。

甚至有些人覺得這般處置,對這樣的國賊來說,實在太輕。

無論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還是真正唾棄張鶴鳴的,在這幾日間,一有閒暇空當,這都是閒談之資。

天啟元年六月初的某天,京師如前幾日一樣,落下稀薄的雨霧,濕潤的泥土散發著馥鬱的草木香。

上空的天氣,正呈現出一種晦暗且引人不安的淡黃色。

鼓樓附近,是京師最為繁華之處,人來人往,路邊許多茶館、酒肆也有百姓在爭論。

再過幾日,就是人人皆知的“洗曬節”。

六月,是太陽一年中最為炙熱的時候。

每逢此時,京師各部院、衙門的官員們,都會將塵封在暗室中的檔案、卷籍、實錄、禦製文案等,擺放在官家庭院中通風、晾曬。

長此以往,民間也都爭相效仿。

一來二去,時間久了,六月初的幾天裡,就漸漸形成了這個所謂的“洗曬節”。

隻可惜近來天公不作美,氣候潮濕。

“近日也不知是怎麼了,一連幾天下來,都是稀稀拉拉地下著小雨,我家婆娘閒著無事,老是叨嘮。”

“這不,逼著我出來喝酒解解煩。”

鼓樓街一側酒肆,幾名穿著粗布衣裳的普通百姓,正你來我往的吹牛閒聊。

聽他的話,一個瘦子也道:

“去年這個時候,還是悶熱得很,正好合適晾曬衣物,婆娘們有了事做,也就不會碎嘴子了。”

言罷,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小口,砸吧幾下嘴,自語道:

“這酒真烈。”

“你們都聽說了沒有,菜市口砍了二百多個腦袋。”這時,身後桌上的人,也在聊著。

這桌幾個百姓回頭一望,發現是幾名行腳的客商。

“你們是今日才來吧?京裡這個事兒都傳開了。”

“他張鶴鳴虧得還是當朝的兵部尚書,居然做出勾結建虜,害死二十幾萬人的事情來。”

“我們是從蘇州來京送貨的,今天才到。”

幾名行腳商湊了過來,其中一個道:“你們詳細說說,這桌的酒我們請了。”

聞言,幾個百姓對視一眼。

能白喝酒,還不用花錢,這種便宜怎麼能不貪,回家以後,還能與婆娘吹上一吹。

看看你夫家,出門喝酒都不用花銀子!

行腳商們問:“這事兒,是真是假?”

“再上幾壇酒,一碟花生米,一碟小菜!”百姓們叫了幾下,正要說,卻見周圍不少人都圍了過來,議論起來。

瘦子便喝了碗烈酒壯膽,道:“比真金白銀還真,這種大事兒敢作假,還要不要命了!”

“要我說,這東廠可乾了不少好事兒,張鶴鳴與王化貞兩人結黨營私,看著像是去打建虜,實際卻是私通建虜,想葬送關外的官軍!”

“謔!”一個行腳商驚得起身,不可置信,拍桌道:“那可是二十幾萬人,誅三族我看是輕了,應該誅全族!”

“咱大明立國以來,哪有這個刑罰?”又一人噓聲道。

“那家夥砍的,遍地都是腦袋,血都流到了我腳下,這種場麵你見過沒?”瘦子大行其事地道。

“一塊殺二百多人我沒見過,鄉下殺幾頭肥豬倒是常事。”一人大笑著回話。

“去!”瘦子瞪了他一眼,“殺人和殺豬能一樣麼,就算是二百頭豬,那是什麼場景?”

“這些腦袋,都與上次獻俘大典的韃子腦袋一起封驗成觀了,你們外地來的都應該去見識見識”

幾個行腳商聞言起身,道:“我們去送了貨就去,來京一趟,京觀怎麼能不看?”

“告辭,告辭!”

行腳商們各自大笑幾聲,扔下幾塊碎銀,豪放地道:“大家的酒肉我們全請了,吃好喝好!”

“蘇州來的商人就是不一樣,出手這樣闊綽。”

百姓們咋呼一聲,開始大肆吃喝,又在不斷談論。

行腳商們剛出了酒肆,卻見永定門方向起了喧嘩,許多行人都是指指點點,甚至破口大罵。

他們對視一眼,擠了過去,想看個究竟。

一行緹騎,正左右縛著王化貞,自永定門方向進入京師,也不知從何處起的消息,百姓們竟全都知道了。

一路走來,若不是緹騎們護著,王化貞隻怕早就被京師百姓活活打死。

“這就是害了廣寧二十萬人的王化貞!”

“砍了他,砍了他!!”

“二十幾萬條人命,都是因此人賣弄聰明,可恨,可恨!”一名書生藏在人群中,捏緊了拳頭。

......

西暖閣,朱由校正與王在晉、顧秉謙靜靜等著。

“王化貞帶到!”

驀地,閣外響起一道呼聲,卻是兩名身形魁梧的大漢將軍,一左一右將王化貞押縛進來。

“罪臣王化貞,見過皇上!”

此時的王化貞,發跡淩亂,衣衫不整,頹然狼狽。

朱由校沒有發話,隻是背身負手,靜靜望著往日掛在身後那顆人參,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這時,內閣大學士顧秉謙勃然起身,怒斥道:“逆賊王化貞,七萬甲兵,十餘萬遼民,儘喪於手!”

“如今,你竟還有臉回來?”

“我若是你,路上就要自裁謝罪!”

王化貞自知罪責深重,嗚咽一聲,嚎啕道:“皇上,怪我當日不聽眾人勸誡,悔之晚矣!”

不知何時,朱由校已轉過身來,正冷冷注視著,一雙眼眸,犀利地讓他渾身發寒。

王化貞不敢去求皇帝,隻好轉身向去求顧秉謙,見後者也滿臉冷笑,旋又轉身望向王在晉,說道:

“大人且念共事之誼,勸說皇上,借我兵馬再赴右屯,與虜一戰!”

“此番,我定謹遵經略之命,戴罪立功!”

王在晉滿懷好笑地看了他兩眼,心中亦是知道,王化貞是想著昔日自己出身東林,想讓自己幫他。

自己已入了西暖閣,皇帝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又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上這種事。

他冷笑幾聲,道:“參議離開廣寧時,可曾四下看過?”

王化貞愕然。

王在晉繼續道:“廣寧兵潰之勢,十餘萬大軍,戰意全無,若不是鎮江總兵毛文龍在後奇襲,誰與爾守?”

“到了那時,又何止二十餘萬條人命!”

“爾不知自裁以謝罪,這便罷了,竟又說出借兵再戰這種話來,真可謂是厚顏無恥之極!”

“曾與爾為友,我亦要向皇上請罪!”

聞言,王化貞腦子“嗡”的一下,一屁股坐在西暖閣裡,望著皇帝身後那顆人參,歸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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