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真的是鑽心割腦般的疼。』
————以下正文————
次日傍晚,在長史陳朗的府前,兩名家仆正在掃地灑水,忽見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停靠在陳府麵前。
待兩名家仆抬起頭時,便看到馬車上走下兩名男子,隻見這兩名男子,腰間都挎著佩劍,似乎是誰家的護衛。
見此,其中一名家仆便皺眉說道:“這裡是陳府,我家老爺乃是郡守府的長史,不知幾位有何貴乾?”
聽到這話,為首一名護衛便抱拳說道:“請莫見怪,我家老爺得到了周都尉的書信,是故特來拜會。”
“周都尉?”兩名家仆麵麵相覷。
他們知道,他陳府內的西苑,確實住著一位周都尉。
相傳這位周都尉是從縣鄉調來的,因在許昌沒有府邸,又與他家老爺陳朗交好,是故暫時住在他陳府。
不過……
“你家老爺姓甚名誰?”那家仆好奇問道。
此時,正巧馬車內又走下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聞言笑著回答道:“在下姓陳、名虎。”
這個自稱陳虎的男人,正是當年應山九賊之一,現如今黑虎寨的大頭目之一,陳祖。
兩名家仆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陳祖,狐疑問道:“你認得周都尉?”
陳祖笑著說道:“周都尉乃昆陽人,陳某亦是昆陽人……放心通報去吧。”
兩名家仆麵麵相覷,最終還是不敢擅做主張,當即進府稟告去了。
而趁著這個工夫,陳祖負背雙手站在陳府前,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那塊刻著‘長史陳府’字樣的橫匾。
『想不到,居然這麼快就將手伸到了許昌……』
陳祖的臉上露出幾許莫名的笑容。
大概過了半柱香左右,府內急匆匆地奔出一名中年人,大概是府內的管事之類,他身後就跟著方才那兩名家仆。
隻見這名管事快步走到府外,朝著陳祖拜道:“足下便是陳虎陳老賈吧?周都尉有請。”
陳祖笑著拱了拱手,回頭對身後幾名護衛道:“嚴寬、侯名,你二人隨我來。”
“是。”
兩名體魄健碩的護衛抱拳應道。
不多時,陳祖便帶著嚴寬、侯名兩位護衛,在那名管事的帶領下,來到了府內的西苑,來到了那位周都尉居住的小樓前。
此時陳祖一眼就看到,小樓前站著幾人,為首的牛橫衝著他直樂。
『這蠻牛也來了?』
陳祖心下好笑,故作不相識地與牛橫等人見禮:“聽聞周都尉召喚,在下特來拜見,不知周都尉可在?”
看了一眼從旁咧著嘴直樂的牛橫,何順咳嗽一聲,抱拳道:“陳老賈,周都尉已在樓內等候多時了……”
說著,他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陳祖身後的嚴寬、侯名二人。
陳祖頓時會意,轉頭吩咐道:“嚴寬,你二人在此等候。”
“……”
嚴寬神色有些複雜的點點頭,親眼目睹一個體魄比他倆還要魁梧的蠻牛,與他家老爺勾肩搭背走入樓內。
“嚴大哥,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吧?這幾人……我瞧著不像善類。”
名為侯名的護衛一邊小聲對嚴寬說著,一邊警惕地盯著何順等幾個頭裹黑巾的家夥。
『豈止是不像善類……』
嚴寬瞥了一眼何順,看著何順滿臉的笑容。
可能閒著沒事,嚴寬麵無表情地對何順說道:“聽說你們近兩年,已經不乾那些無本的買賣了?”
聽到這話,站在兩旁的幾名黑虎賊麵露不快之色,卻被何順抬手阻止。
他毫不介意,笑著說道:“早不乾了,辛苦又賺不到錢,如今的咱們,乾的是大事。”
“……”嚴寬深深看了一眼何順,不再說話。
事實上,他很清楚這幫頭裹黑巾的家夥到底是什麼來曆——昆陽黑虎賊!
遙想當年,他與他的同伴,曾與石原、陳貴等人一同加入圍剿黑虎賊的隊伍,對這幫黑虎賊可謂是知根知底。
在機緣巧合之下,嚴寬這才帶著他的同伴投奔了一名叫做陳虎的商賈,作為後者的護衛。
他手下的弟兄中很少有人知道,但他卻知道,他們這位出手闊綽、待手下人甚好的‘陳老爺’,實則就是黑虎賊的大頭目之一,陳祖。
但由於在最落魄的時候得到過陳祖的幫助,嚴寬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情,畢竟陳祖自搖身一變成為大商賈陳虎後,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至於引起嚴寬的反感。
然而嚴寬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黑虎賊的首領周虎,居然一度成為了昆陽縣的縣尉,甚至於,如今又成為了潁川郡的都尉。
此時嚴寬這才明白,為何陳祖明明有脫離黑虎寨的機會與能力,卻始終沒有那麼做。
『繼昆陽、襄城、汝南三縣之後,恐怕許昌也要落入這些黑虎賊的手中了……』
嚴寬心中暗暗感慨著。
就連他,也對黑虎賊的首領周虎產生了幾許好奇。
畢竟,從一介山賊頭子走到一郡都尉,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事實上,不知是嚴寬沒有想到,就連陳祖也沒有想到。
不可否認,黑虎寨早就有‘向許昌滲透’的意圖,陳祖本人就是這一方針的先行者,自前些年他到了許昌後,便致力於置辦家業,擴大名聲,結交許昌的官員、世家,為他黑虎眾未來向許昌滲透做提前準備。
可曾知,忽然間,他黑虎眾的首領周虎就成為了潁川郡的都尉,陳祖在得知這件事時也是愣著半晌。
不得不說,鑒於這一點,此時陳祖的心中亦有些患得患失。
“砰砰砰。”
牛橫粗魯地拍了拍門,大喊著:“都尉,陳……哈哈,陳老賈來了。”
當即,靜女便打開了房門。
看著靜女那姣好的麵容,陳祖直感覺既熟悉、又陌生,愣了半晌這才狐疑道:“你是……周靜?”
靜女微微一笑,請道:“好久不見,陳大弁目,請。”
『那不是周虎的弟弟麼?原來是個丫頭啊……』
陳祖驚疑地看了幾眼靜女,在後者與牛橫二人的帶領下,走入了屋內。
此時陳祖便看到,在屋內那張擺滿酒菜的桌子旁,坐著一隔戴著半快麵具的人——上半張臉皆被麵具所覆蓋,隻露出一張嘴。
這人,便是趙虞。
在見到陳祖後,趙虞緩緩站起身來,笑著說道:“陳祖,彆來無恙。”
“……”
陳祖眼眸中閃過幾絲驚訝。
與黑虎寨大部分人不同,陳祖是見過趙虞的,在他的記憶中,趙虞是一個相當聰明狡猾的小子,不曾想闊彆四五年,這小子一下子就長高了那麼多。
而更讓陳祖感到暗暗心驚的是,對比當年,今日這小子舉手投足間,已經多了幾分仿佛上位者的氣勢,比陳祖這些年所碰到過的大部分人都有氣勢,以至於,就連他都隱隱有了幾分顧慮。
他拱了拱手,笑著說道:“大首領……陳某不知該如何評價,數年不見,陳某險些都要認不出來了。”
“哈。”
趙虞笑了笑,抬手請陳祖入座。
不得不說,趙虞如今的地位已今非昔比,但對於陳祖,他依舊還是有幾分好感的。
畢竟,陳祖當年是最早投奔他的人,或者更乾脆地說,是陳祖替趙虞除掉了楊通——當時若楊通不死,趙虞恐怕還不能掌控黑虎寨。
“大弁目孤身來到許昌,作為寨裡的先驅,這幾年辛苦了。”
待趙虞坐下後,趙虞提起酒壺替陳祖倒了一杯燙酒。
“哪裡哪裡。”
陳祖連忙表示不敢居功。
想當年他就驚駭於趙虞的手腕與計略,更彆說今日趙虞已貴為一郡都尉,陳祖愈發謙遜。
他笑著說道:“相比較陳某的微末之功,大首領才是……在下萬萬也沒有想到,大首領竟然會以如此的姿態來到許昌,一躍成為許昌手握大權的都尉……”
“順勢而為罷了。”趙虞微微一笑。
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他必須感謝叛軍,感謝那些起兵反晉的義師,若非這些義師,他豈能如此順利地擺脫賊名,甚至成為潁川郡的都尉呢?
在與陳祖互飲了一杯酒後,趙虞道出了此番邀請陳祖前來的原因:“此番我請你來,一是想聽聽你近幾年在許昌的成果,二來,我有一些事要交付你去做……”
聽到這話,陳祖的神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抱拳說道:“請大首領吩咐。”
趙虞也不客氣,低聲說道:“我如今雖然是潁川郡的都尉,但實際上隻是‘假都尉’而已,隻能算是李郡守私授的官職,尚未稟告朝廷,況且,許昌城內仍有許多人對我抱持敵意……”
“大首領說的是如今在家‘養傷’的曹索?”陳祖笑著問道。
“不止是曹索。”
趙虞搖搖頭說道:“還有郡丞宋撰。此人一直對我抱有成見,默許我擔任假都尉之職,亦不過是考慮到許昌當前無人能阻擋項宣等人罷了,一旦叛軍退離許昌一帶,那宋撰說不定就會與曹索聯手……出於一些原因,我並不打算與他和解,如此一來,我在許昌,就需要彆的助力。”
陳祖立刻會意,點點頭抱拳說道:“請大首領放心,我這幾年雖沒有大的功勞,卻也在許昌結識了不少商賈、家族,外加在民間亦有一些聲望,待我回去後向那些商賈、家族陳說利害,說服他們支持大首領……”
“那就辛苦你了。”
趙虞滿意地點點頭。
而就在這時,忽聽房間外傳來篤篤篤的叩門聲,旋即便響起了何順的聲音:“都尉,是我何順。”
在得到趙虞的允許後,何順快步走入屋內,來到趙虞身邊,附耳對趙虞說了幾句。
“什麼?”趙虞聞言微驚。
“怎麼了?”靜女好奇問道。
隻見趙虞眼眸中浮現幾絲難以捉摸之色,皺著眉頭說道:“有幾個穎陰人前來報信,說項宣有意向南出兵……”
“向南……”
喃喃自語了一句,靜女臉上露出驚色:“那不就是……”
“唔。”
把玩著手中的酒盞,趙虞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