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南方氣候比較溫潤,江東不知道,但這兩淮之地的稻麥若是年景好,一年能收兩次,聽說晉兒自上任以後,除了防備江東之外,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如果能夠保證大多數田地一年兩熟,這江淮之地一年出產,便可養一支大軍!”過了壽春,陳默一行人的行程便慢了下來,看著地裡那一片片快要成熟的莊稼,陳默笑著跟自家老娘和幾個女人解釋道。
陳默在這邊的時間其實不算長,十歲時黃巾之亂爆發,他便背井離鄉,在此之前,他也隻遇過一次兩熟年。
“我兒這是與天爭命,不可這般!”陳母在這點上是不太讚成陳默的,覺得這樣做是在跟老天爺搶東西,可能受天厭。
“按娘這般說,興建水利,也是在跟與天爭命,不管最好,但那得死好多人呢。”陳默搖頭笑了笑道:“您看孩兒這跟老天爭得也不少,也沒見上天降罪,所以說,這不是與天爭命,這是在代天行善,老天該賞的。”
“歪理!”陳母無奈的搖了搖頭,卻也沒再爭辯,畢竟天是怎麼想的,沒人知道。
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典韋等人迅速結陣護在陳默等人身前,陳默抬頭看去,卻見幾騎朝這邊飛奔而來,到了近處看時,正是陳晉。
“世子?”典韋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退下,這才迎上去道:“您怎麼來了?”
“典叔,徐州那邊傳訊過來,說父親來了,這幾日我便一直在這邊等著呢。”陳晉笑著解釋了一句,隨後來到陳默身前一禮道:“孩兒參見父王。”
“起來吧。”陳默擺擺手,看了看陳晉身後幾人,徐質、典滿、郭淮三人他是認得的,但其他幾人陳默沒什麼印象。
“父王,這幾位是孩兒新交的幾位友人,此人名喚鄧艾,新野人,當年劉備攻打南陽時,為避戰亂到了汝南,後來孩兒這邊大行屯田,便來了孩兒這裡,頗有才學。”陳晉將一少年拉到身邊,微笑道。
“鄧……鄧艾……參見……王……王上!”少年連忙對著陳默躬身一禮道。
這孩子……
陳默笑著點了點頭,眼神有些奇怪。
“父王,士載雖有些口吃,但學問、兵法樣樣精通,如今正為孩兒管理屯田之事,頗有成效。”陳晉連忙解釋道。
“聽說過。”陳默點點頭,看著少年道:“也是內慧之人呐。”
陳晉又將另外兩人分彆介紹給陳默,都是江淮一帶子弟,不過陳默顯然對鄧艾興趣更大一些,此子命數不低,年不過十九,命數卻已經接近九十了,再過幾年,說不定便能凝聚命格,這等人才,他日必有作為。
當然,作為當事人,鄧艾三人卻是好似都能感受到陳默的重視,隻有跟陳默久一些的陳晉隱約能夠摸清自家父親的想法。
陳晉跟陳母還有蔡琰等人一一見禮之後,也沒去合肥,而是跟著陳默去了壽春。
陳晉才來九江不久,目前做的事情隻有屯田一件算是初見成效,除此之外,也就是將治所遷往合肥,並加固了合肥城牆,防備江東來攻。
“這一郡之長,不同於縣令,不管想要做何事情,都要慢慢來,沒個三五年,難見成效,這九江太守的位子,你怕是要做很久。”衙署之中,打發走鄧艾幾人之後,房間裡隻留下陳默和陳晉父子二人,陳默也沒避諱,他不準備讓陳晉太早去摻和到朝廷的事情裡,至少得有些功績,才能回朝,畢竟如今陳晉是陳默的士子,能力上還有些不足,放到朝中就有些慢了。
“孩兒明白,如今這九江也是百廢待興,父親便是讓孩兒回去,恐怕孩兒也回不去。”陳晉苦笑道。
“哦?”陳默點點頭,有些驚訝的看著陳晉道:“九江局勢,我如今了解的也差不多了,我兒且說說你準備如何做?”
“喏!”陳晉點點頭道:“其實孟德叔父在時,昔日那太守劉馥做的便不錯,孩兒準備延續他的政策,以水利和教化為主!”
興修水利這自不必說,這江淮一帶,水道縱橫,一不小心就會成了水患,建築堤壩,引導水流灌溉農田這是必須要做的,至於教化之事,顯然是準備在九江多開書院了,畢竟如今書籍越發容易獲得,已經不像以前那種難以獲取的途徑,行教化之道,倒也合適。
“劉元穎可惜了。”陳默點點頭,當年劉馥已經投降了陳默,誰知沒多久就死了,九江局麵也是自那之後開始崩壞,加上江東不斷襲擾,大量百姓遷徙,才有後來陳晉借婚奪合肥的戲碼,如今想來,若那劉馥沒死的話,可能也就沒這麼多事了。
陳晉點點頭,提到這位已故太守,他也有些唏噓,直到如今,九江之地還有不少百姓念這位太守的好。
“既然你已有腹案,為父便不說了,去陪陪你娘吧,我們會在這邊待上幾日,你且多陪陪她。”陳默擺擺手道。
“喏!”陳晉起身躬身一禮道。
陳默也起身出門,典韋去跟他兒子親近了,身邊護衛都是親衛營將士,陳默準備去韓瓊那裡坐坐,跟江東遲早要打,到時候韓瓊也是主力之一。
韓瓊便在壽春駐紮,隻是軍隊被遷往前線,韓瓊負責指揮,如今倒也不用陳默跑遠。
“江東最近可有來犯?”陳默來到韓瓊這裡,免了俗禮之後,方才詢問道。
“大仗倒是沒有,但尋常襲擾卻是經常遇到,王上,我軍沒有水軍,隻能被動防守,臣想了幾個法子,日後或許有用。”韓瓊微笑道。
“哦?”陳默笑道:“還請老將軍指點。”
“不敢,老將也隻是為了防備他們在這江邊輕易登岸,所以在水下打了不少木樁,讓江東的船隻無法靠近江岸,如此一來,便隻能射些箭。”韓瓊微笑道。
“也是個法子。”陳默點點頭,腦子裡卻是想著如果他日攻入江東,對方用這一招的話,自己該如何破解?但不管怎麼樣,這法子似乎都難破解,或者可以造些吃水不深的船隻用來登岸?
想了想,陳默看著韓瓊道:“老將軍,我軍如今在東海訓練的水軍也頗見成效,他日水軍抵達,若是江東也用這招,我們不好破解,過段時間,可能劉毅會來這邊,到時候你將此法告知於他,看看有無辦法破解。”
“王上,恕老將直言,那江東浸淫此道多年,臣之前也曾嘗試找一些懂水的漁民組成水軍下江追擊,但皆被賊軍擊潰,我軍畢竟成軍尚短,想要與江東水軍媲美,恐怕……”韓瓊有些不看好陳默的水軍。
“告知他便是了。”陳默點點頭,事實上,他對跟江東打水仗也沒有把握,最好是能揚長避短,但這大江卻是一道邁不過的坎兒,不管怎麼樣都要麵對的。
“老將領命。”韓瓊點點頭,而後兩人便不再聊這件事,轉而聊些兵法、九江布防之類的事情。
“王上……”末了,韓瓊有些猶豫的看著陳默。
“老將軍有言,但說無妨。”陳默笑道。
“老朽如今已經年近八旬,深感體力不支,不知可否容老朽告老還鄉?”韓瓊有些猶豫道,眼下看來,打江東一時半會兒還打不起來,但他感覺,自己可能等不到那時候了,人老了,終究是想要落葉歸根的。
“這……”陳默沒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看韓瓊,命格已經到了消散的邊緣,但眼下眾將都有各自的事情做,一下子,陳默也想不出何人可以接替韓瓊,沉默片刻後,陳默詢問道:“老將軍心中可有合適人選?”
韓瓊猶豫了一下,躬身道:“王上,臣覺得世子足矣勝任。”
“他?”陳默皺眉搖了搖頭道:“他未真的經曆過戰場,合肥之事,是用計,恐怕難以勝任。”
“王上也莫要太輕看了世子,這九江一帶的布防,皆是出於世子之手,而且世子帶兵如何且不說,但用人方麵,頗有王上之風,而且頗得九江一帶士民愛戴,那徐質、郭淮皆有大將之資,老臣以為,將九江交於世子手中,定能保九江安泰。”
“此事再說吧……”陳默點點頭,卻沒直接答應,一旦韓瓊走了,這九江一帶可就沒人能給陳晉托底了,一群年輕人,治理九江沒問題,但若說將軍事也治好,這些人真能做到?
“老將記得,王上成名時,比世子還年幼,便已能跟朝中大臣爭鋒,與天下諸侯爭雄,如今世子已然及冠,所學頗豐,而且有勇有謀,隻是九江一地軍務,老將以為足矣勝任。”韓瓊笑道。
“既然老將軍都如此說了,那便讓他試試,不過老將軍若是願意,回到冀州之後,可幫助訓練新兵。”陳默點點頭,韓瓊此時告老還鄉也合適,但畢竟是老將,一生經驗豐富,就這麼不用可惜了,陳默希望他能再發揮一些餘熱。
“多謝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