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彭戰死,城中的曹軍沒了統屬,各自為戰,有的已經開始逃亡,當陳默帶著親衛營入城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戰事已經到了尾聲,對於出城逃走的曹軍,陳默並未追擊,這五千冀州降軍,能夠打到這個程度已經是不易,而且從昨天開始數十裡奔走,夜間伏擊了白馬將士,跟著黎明時分又打了一場奪城戰。
無論體力還是鬥誌,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極限,再打下去,士氣倒是跟得上,但體力可不行了。
經此一戰,陳默算是徹底收攏了這五千降軍的軍心,可以拿出來放手用了,這個時候將這些人馬浪費在無意義的追擊之上在陳默看來是不劃算的。
這場戰爭,每一分兵力,他都得算計得當,他要麵對的,可是曹操和袁氏兩大諸侯。
“主公,大喜!”剛剛進城,便見典韋和郭猛快步上來,對著陳默一禮道。
“嗯,破了黎陽,當可讓那曹操不敢全力進攻。”陳默笑著點點頭,黎陽攻破,肯定會讓曹操忌憚後方安危,再來幾次這樣的戰鬥,不怕曹操不退兵。
“不是,主公,我等在城中找到曹軍屯糧之所,足足八個糧倉!”郭猛一臉興奮地看著陳默道。
“什麼!?”哪怕陳默事前也有猜測,但真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仍舊壓抑不住心頭狂喜,孟德兄,這次,我贏了!當下對著兩人道:“快帶我去!”
“喏!”
一行人匆匆來到黎陽的糧倉附近,八座糧倉,有七座都是新建起來的,陳默讓人打開,看著裡麵滿滿當當的糧草,心中大喜。
“燒了!”陳默揮手道。
“啊!?”典韋和郭猛聞言詫異的看向陳默,這八倉糧食,就算沒有細數,那也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石之多,足夠養活大軍兩三月了,就這麼燒了?
“我軍身處敵後,爾等還想將這糧草帶走不成?”陳默看了兩人一眼,好笑道,他要的是絕糧而非劫糧,若是將這糧草運走,半路上恐怕就要被曹軍給劫住了,跑都沒地方跑。
典韋有些肉疼的看著那滿滿當當的糧倉,頗為不舍。
“所有將士,帶上一日之糧,將這八座糧倉中的糧食給我拖出來燒,一粒都莫要剩下,燒光之後,集結將士,立刻撤走!”陳默抓了一把粟米,要說不舍,心中肯定是有的,這麼多糧食,要能拉回去,冀州之戰所消耗的糧草就能拿回近半。
要知道,為了這一仗,陳默這兩年可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活,洛陽府庫中的錢財幾乎都拿來買糧了。
但沒辦法,這裡可是曹操的屯糧重地,曹操得知後,肯定會立刻派兵過來,陳默必須儘快撤走,否則就要被曹操給包圓兒了。
“主公,將士們接連大戰,此時正需修整,何以這般快撤走?該讓將士們好好休整才是。”郭猛皺眉道。
“若是可以,我也想讓將士們休息。”陳默一邊讓人放火燒糧,一邊解釋道:“但此處乃是曹操屯糧之地,命脈所在,我們現在奪了他的命脈,你說曹操的援兵會有多久趕到,若不撤走,接下來恐怕就是接連不斷的苦戰,你還想戰?”
“末將明白!”郭猛聞言恍然,連忙答應一聲,去安排撤軍之事。
陳默搖了搖頭,這也是冀州降軍如今與他還沒有生出默契來,否則何須這麼多話,對於這些降軍,陳默會有足夠的耐心,如果這是關中老兵的話,陳默就得考慮這郭猛是否得換換位置了。
城裡的火油都被抬出來,澆在糧倉之上,很快八座糧倉燃起了熊熊烈火,陳默帶領著尚未修整的將士出城,迅速離開,既然燒了曹軍糧倉,那也沒必要繼續在曹軍後方搞破壞了,回去後得準備徹底收拾袁尚了。
就在陳默撤走兵馬,迅速遁入山林,往鄴城方麵趕的時候,曹操這邊第二天的戰事也開始落幕。
“不太對。”曹操皺眉看著潮水般退走的關中軍,皺眉道。
“主公,何處不對?”程昱疑惑的看向曹操。
“今日關中軍用兵過於保守,與昨日迥異。”曹操跪坐在帥案之後,皺眉思索著今日的戰局,如今戰局已經徹底拉開,相比於昨日的關中軍而言,他能明顯感覺到今天關中軍似乎太過保守了。
陳默用兵,是很穩,但同時也挺狠,有時候不知不覺就能給你挖個坑,然後一口吃掉不少人馬,跟陳默作戰,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惕,但今天對戰,頗有些各自為戰之意,陳默麾下那些大將和軍隊的力量並未完全發揮出來。
“事實上昨日開始已經有變。”郭嘉在一旁皺眉道:“看來陳默是回了鄴城,隻是不知如今指揮戰局的又是何人?”
袁尚的兵馬抵達平陽,直取鄴城,自然瞞不過曹操的耳目,陳默回鄴城主持戰局,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畢竟鄴城若失,陳默之前建立的優勢可就都沒了,郭嘉反倒奇怪袁尚怎麼到現在還未攻破鄴城。
“鄴城有何動向?”曹操此時才開始關心鄴城的事情,既然陳默回去了,想必袁尚沒那麼容易能攻入鄴城吧?
“說來也奇怪,據我軍細作所說,鄴城城門大開,那袁尚如今正在城外駐紮,並未入城。”程昱笑道。
“空城計?”曹操搖了搖頭,袁尚沒那麼傻,就算他蠢,他身邊的田豐、沮授這些人也不傻,不可能被空城計給騙到。
“應該不算,陳默在城北屯駐了兩萬兵馬。”程昱搖了搖頭,要說城中無兵,那程昱是不信的。
“這又是何意?”曹操樂了,有些好奇的看向眾人。
眾人搖了搖頭,饒是多智如郭嘉,也想不出陳默這是要乾嘛?
“根據細作所言,城南處那些兵馬都是鄴城降軍,這個時候被陳默派到城外屯兵,是否擔心這些鄴城降軍臨陣倒戈?”程昱笑道。
“那就有些浪費了,這個時候鄴城便是有兵馬也不會太多,若能得這兩萬降軍相助,至少守城卻是能夠守住的。”郭嘉搖了搖頭,陳默是善於治軍的,莫說這些人已經投降了一段時間,就算是剛投降不久,隻是守城的話,要震懾這些人也不難,陳默的手段不會做不到這一點,之所以如此做,恐怕有更大的圖謀。
郭嘉突然想起一事,看向程昱道:“我軍在鄴城的細作是否都已經被派出城了?”
“那倒沒有,不過如今鄴城戒嚴,城中細作難以傳遞消息出來,如今鄴城方向得到的消息,倒確是自那裡出來。”程昱說到這裡,眉頭突然一皺,看向郭嘉道:“奉孝是說,這些消息……”
“都是陳默故意放出的。”郭嘉歎了口氣道:“看看這些人馬有無兵力調動,我總感覺他所圖甚大,恐怕不止是守住鄴城這般簡單。”
程昱點點頭,當下起身就準備出去打探。
隻是還未等他離開,卻見許褚大步進來,對著曹操一禮道:“主公,營外來了一群潰兵,自稱黎陽守軍,在營外叫囂什麼黎陽城破,末將將他們儘數抓住了。”
曹操聞言麵色一變,郭嘉和程昱的臉色也變了,曹操豁然起身:“在何處?帶我去見!”
“喏!”
曹操匆匆離開,郭嘉有些失神道:“仲德不必去了,這恐怕便是那陳默的真正目的。”
程昱麵色有些發白:“這般重大信息,怎無人報我?”
“恐怕已經報了,隻是未曾傳到你這裡來。”郭嘉仰了仰身子,閉目思索道:“這兩日來,恐怕從那裡傳來的消息不少,但多是無用情報,而這次被派走的,都是降兵,恐怕所有人都以為這是為對付袁尚去的,所以底下的人偷懶了,準備事後再上報。”
“混賬!”程昱聞言大怒。
“此乃陳默心計,防不勝防。”郭嘉苦笑道。
“未必會破,黎陽有五千兵馬駐守,就算陳默親至,恐怕也難攻破吧?”程昱說完,心中帶著幾分僥幸離開,準備補救。
郭嘉沒有再勸,有時候事後補救是沒用的,誰能想到這個時候陳默想的不是破袁尚,而是破自己這邊?
另一邊,曹操已經見到那些來自黎陽的潰兵,黎陽城破,曹彭戰死的消息,讓曹操麵色發白,突然捂著腦袋大叫道:“痛煞我也!”
卻是頭疼病發作,一旁許褚連忙扶住曹操,厲聲喝道:“快,傳軍中醫匠過來。”
“命曹仁、夏侯惇來見我!”曹操掙開許褚的攙扶,對著帳外親衛喝道。
“喏!”親衛答應一聲,立刻離開。
不一會兒,曹仁和夏侯惇進來,對著曹操一禮道:“主公,何事?”
“你二人立刻點兵一萬,火速趕往黎陽,若黎陽城破,那便將黎陽奪回,務必保住黎陽糧草。”曹操忍著頭疼,看著兩人急速下令。
“末將領命!”兩人聞言神色一肅,知道事情不妙,也不耽擱,立刻出帳,點齊人馬連夜趕往黎陽。
帳外,程昱麵色有些蒼白的看著從帳中出來的曹操,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仲德不必自責,事情還沒有你想的那般嚴重!穩住,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曹操擺了擺手,示意程昱不必驚慌,事情未必會那麼糟糕。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