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方才斥候傳來消息,袁尚分出兵馬直奔鄴城而來,看來袁尚是要退兵回援鄴城了。”中軍大帳之中,荀攸和楊修匆匆進來,對著陳默道。
陳默將兵馬移至東城,除了吸引城中守軍目光之外,更重要的就是防止袁尚回援鄴城,對袁尚進行阻擊。
“這袁尚倒是有些氣魄,當舍則舍。”陳默示意二人坐下之後,笑問道:“可知是何人領兵?”
“乃袁尚麾下大將郭援,此番再與曹軍征戰中,此人曾力敵曹軍大將曹仁。”楊修躬身道。
“郭援?”陳默思索道:“我記得此人乃司空之甥,可能以此說降此人?”
司空便是鐘繇了,鐘繇和郭援之間的關係,陳默是知道的,也因此有此一問。
“在下願意一試。”楊修起身道,遊說這種事,他還是比較在行的。
“千萬小心,若他不願便莫要理會,回來便是。”陳默點點頭,囑咐道,收郭援也算是給鐘繇麵子,如果對方不願意,陳默也不會強求。
“喏。”楊修點頭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我軍傷亡如何?”陳默一邊處理軍務,一邊開口詢問道。
“今日之戰雖然激烈,但我軍傷亡不算眼中,戰死者七百餘,傷者有三千。”荀攸笑道。
“鄴城守軍多是新兵,今日才這般容易,明日再戰,怕是便沒有這般容易了。”陳默對於這件事,倒不是太過樂觀,鄴城這樣的城池,強攻於攻方而言是極為不利的,就今日觀戰結果來看,雖然亂,但守城將士的秩序卻並未出亂,鄴城的守軍還是很有水平的。
“在下擔心的是,袁尚徹底放棄慶賀回轉鄴城之後,曹軍也會緊隨而至,到時候這鄴城一帶便又是三足之勢。”荀攸皺眉道。
陳默抬頭看了眼地圖,荀攸所說的也正是他擔心的。
“此番爭奪冀州,與曹軍廝殺是難免的,三足之勢也是必將麵對的,我軍若是攻破鄴城,到時候袁尚與孟德兄聯手來攻城,或是攻伐牧野,也是有可能的。”陳默放下手中的竹簡,起身皺眉道:“袁尚至此,已然勢窮,倒是不足為慮,真正麻煩的還是曹軍。”
韓瓊、張郃戰敗,雖然此前擊敗了袁譚,但在之後跟曹操的較量中,袁尚也是一直被壓著打,如今不得不回轉鄴城,放棄清河之地,軍心、士氣怕是早已消磨殆儘。
荀攸點點頭,曹操這次出兵,先一步占了平原,在冀州已經有了立足之地,先機也被他奪取,關中將士雖然驍勇善戰,但曹操麾下也是精兵猛將,就算陳默拿下了鄴城,也隻是跟曹操齊平而已,最終記住誰屬,還尤未可知,最後比的,恐怕還是兩家誰能消耗得起誰占據冀州,但就算是勝方,這一仗結束後,未來幾年之內恐怕都要將精力耗在冀州之上了。
陳默又安排崔耿與鮑庚兩路人馬前去阻截袁軍之後,次日一早,再度開始攻城,隻是就如昨日預料的那般,今日攻城變得更加困難,那些新兵經曆昨日一場慘烈戰爭之後,活下來的人開始蛻變,陳默今日攻城,甚至連衝上城牆的次數都有限。
井欗、雲梯被燒毀無數,而鄴城守軍卻把根本沒有露出疲態,反而這一仗,給了他們更多的信心。
“看到了嗎!?”夕陽下,看著再度退去的關中將士,李山顫巍巍的站起來,拿刀指著遠處退去的關中將士,哈哈大笑道:“那便是關中軍,他們一樣會死,一樣會敗,有鄴城在,他們攻不進來的!”
“吼~”守軍雖然疲憊,但再一次打退了關中軍,確實給他們帶來了信心,此前張郃、韓瓊快速戰敗帶來的影響至此消散。
“關中軍不過如此!”敵樓上,看著退走的關中將士,高乾看向審配道:“那韓瓊、張郃因何會敗的如此之快,莫非此二人早投了陳默?”
審配正想著如何破敵,乍聽此言,心中有些不喜,皺眉道:“將軍,我等能擋陳默,蓋因有鄴城之堅,朝歌一帶,可沒有這般堅城,將軍這般胡亂猜測,隻會寒了人心;如今我軍剛剛恢複一些士氣,經不得打擊,將軍切莫再出此言!”
審配已經有些疾言厲色之感,高乾見他這般態度,也沒再多言,隻是這心裡,對於生死不知的韓瓊與張郃記上了帳。
審配見此也有些無奈,隻要現在不亂搞就好,韓瓊乃冀州老將,張郃在軍中也頗有威望,若此時追究此事,隻會寒了人心,至於事後如何,現在也管不得了,到時候若韓瓊、張郃尚在,倒是不介意為他二人周旋一番,畢竟冀州如今可是缺少這般統兵大將的。
如此雙方又戮戰三日,陳默皆不能破城,反而在鄴城之下損兵折將,也使得鄴城守軍士氣越發高昂。
第三日傍晚,陳默剛剛收兵回營,便見張濟急匆匆的進來:“主公,護城河沒水了!”
“哦!?”陳默自車架上站起身來,看向張濟道:“此言當真?”
“我軍今日作戰時,便有將士來報,護城河水位在迅速下降,方才收兵時末將親自前去確認,千真萬確!”張濟肯定的答道,這護城河乾涸乃他親眼所見,做不得假。
“好!”陳默聞言,忍不住大喜,回頭看向鄴城的方向道:“傳我軍令,營中未曾出戰的將士立刻出營,攻破鄴城,便在今夜!”
“喏!”眾將齊齊領命,集結的號角再度響起。
很快,馬均那邊也派人前來相告,護城河水的源頭已經被堵住,高順的陷陣營已經集結待命,那暗渠入口已經找到,準備今夜便潛入鄴城。
城中河道乾涸,拖得一久,城中守將必然會發現端倪,那樣一來,馬均這五日來苦工可就白費了,破城隻有這一次機會,若是錯過了,再想破鄴城可就難了。
而陳默也足夠果決,在聽聞護城河乾涸之後,便立刻下令繼續攻城,將在營中修整的軍隊調出來,今夜要連夜攻城。
鄴城上,高乾和審配眼見關中軍退去,正準備回城歇息,突然聽到遠處關中軍大營中傳來的集結號聲,心下一驚,連忙站在敵樓上查看,正看到今日作戰的部隊回營,但營中卻又出來一支支兵馬在城外集結,顯然是要連夜攻城。
“陳默想乾什麼?”高乾皺眉看著對方集結的兵馬,這夜戰雖然讓守軍視線受阻,但攻城方同樣也會受到極大影響才對,這年頭,多數人夜裡可是看不到東西的,也因此夜戰在這個時代是頗為少見的,夜間行軍都不多。
“不知。”審配皺眉道:“不過今日城上守軍也已疲憊,將軍當速速下令,命城中將士上城替換,以禦敵軍。”
心中覺得有些不對,陳默應該不是那種容易急躁之人,貿然發起夜戰,必有所圖,但所圖為何,審配一時間也想不明白,眼下也隻能嚴防死守。
“嗯。”高乾點點頭,當下下令,趁著敵軍還未完全集結之際,迅速換崗,讓城中守軍上城替換已經經曆一天戮戰,疲憊不堪的守軍。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東城方向的廝殺聲越發激烈起來,一支人馬沒有點火把,隻是就著稀疏的月光摸索到鄴城城下。
為了防備陳默耍花招,雖然陳默主攻東城,但審配在其他四城也安排了人馬巡視,防備陳默趁機偷襲其他城門。
高順抬頭,看著城頭上那一根根明晃晃的火把,心中默算著方位,地下暗渠的位置,馬均也隻是測出一個大致方位,具體在哪裡,他們還得自己去找。
不時從城牆上丟下來的火把並不能照到他們,高順看向身邊眾人道:“爾等可能視物?”
“將軍,沒問題。”一名副將躬身道。
“很好,前方便是護城河,那暗渠就在這一帶,爾等立刻尋找,找到後鳴哨為號,不可大聲喧嘩,不可點燃火把。”高順點點頭,陷陣營作為陳默麾下最精銳的部隊,受著最嚴格訓練的同時,待遇卻也是極好的,除了最精良的盔甲兵器之外,每日可食三餐,餐餐皆有肉食、果蔬。
在陷陣營中,基本沒有夜盲。
“喏!”眾將低低答應一聲,開始摸索著進入護城河,河底泥濘,這般深一腳淺一腳的開始四處摸索,高順就站在護城河邊,帶著其餘陷陣營將士等待。
一刻鐘後,西邊的方向響起尖細的哨聲。
高順抬頭看了一眼城頭,見有人探出頭來張望,往下扔火把,默默地抓起了弓箭,警惕的看著城牆上。
最終並未發現什麼,守軍縮了回去,高順這才鬆了口氣,帶著眾人進入護城河,找到暗渠所在,那暗渠不大,得貓著腰才能進去,如果敵軍事先知道,埋伏伏兵在內的話,隻需一隊刀斧手,哪怕陷陣營也衝不進去。
又走了一段之後,地下開始開闊起來,迎麵有風吹來,出口便在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