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果然被你料中了,親衛傳回來的消息,那馬均鎮不住人。”隔了幾天後,典韋來到陳默身邊道:“末將讓我兒帶人去幫那馬均,誰敢在這個時候陽奉陰違,直接殺。”
尋常工匠可沒什麼地位,最多做工好一些,陳默看重馬均,看重的是馬均在器械上推陳出新的能力,若隻比手藝的話,馬均一個少年郎,就算再有天賦,又哪裡能跟在工匠上浸淫了一輩子的匠人相比?
陳默點點頭,馬均連寒門都不算,也沒見過什麼世麵,突然成了六百石大員,哪裡能鎮得住場麵?現在陳默可沒時間讓馬均一點點熟悉官場手段,這個時候就是搶時間,這也是陳默直接讓人出麵幫馬均鎮場子的原因。
不過讓典滿去?
陳默看著典韋,嚴重懷疑這家夥以權謀私,想要自己兒子出仕。
“主公,典滿他也不小了,本事你是知道的,武藝不說,隨我,這學識可是隨你的!”典韋被陳默看的有些不自在,嘿嘿乾笑道。
什麼叫隨我?
陳默臉色一黑,冷哼一聲道:“這件事若能做好,就來我門下做個主簿,至於以後安排何職,再看。”
典滿確實算是陳默教出來的,不過性格上的確跟典韋,你讓他當個文官很難,但若像典韋一樣一輩子給自己當個護衛統領也不太好,不過典滿還小,不像典韋這樣已經成型了很難更改,如今已經開始學著學習兵法讀書了,以後說不定真能比典韋有出息些。
“喏,多謝主公!”典韋聞言,目光一亮,當即拜謝。
“去做事,今年會很忙。”陳默擺了擺手,既然當初答應教典滿,自然是有準備用的意思,除非典滿真的是塊朽木,否則自己親衛大將的兒子,怎麼也比彆人更親近一些。
“喏!”典韋得償所願,屁顛屁顛的跑去繼續忙自己的事情了,其實作為親衛,典韋在長安城裡一般沒什麼正事,訓練陳默的親衛,然後多數時候是給陳默或是李儒、賈詡他們打下手,畢竟作為陳默的親衛,典韋在很多時候是能代表陳默的麵子,很多事情,讓他代表陳默出麵,效果意外的好。
春耕已至,正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時節,而這個年景就如陳默所預料的那般,是個旱年,整個春季,偌大關中一滴雨都沒下,而且伴隨著旱災而來的還有蟲災,一般年前沒怎麼下雪的話,次年的蟲子會非常多,而除蟲並沒有太多有效的方式,讓醫匠配毒藥殺蟲很多時候莊家也能給毒沒了,所以隻能手動除蟲。
就算做了足夠多的事情,但今年欠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而且隨著春季的結束,關中大旱,坊間越來越多的流言蜚語開始傳出,比如今年大旱,實際上是陳默失德致使老天爺降罪給陳默的懲罰。
雖然這種流言並沒什麼根據,而且關中百姓對陳默的觀感其實要比李傕和郭汜好得多,但耐不住這流言蜚語滿天飛,尋常百姓也沒什麼分辨是非的能力,更多的是人雲亦雲,而且這年頭,人們信這個,不知尋常百姓,就算是陳默都信神仙的。
“主公,這是有人想要瓦解主公如今在民間日漸高漲的聲望。”李儒皺眉看向陳默,今年似乎特彆熱,還是初夏,已經讓人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但更叫人壓抑的,是如今關中越來越多反對陳默的聲音,哪怕陳默在應對今年旱情的事情上做的已經足夠好,足夠果斷,但政治這種事,不是你做得好就行的。
這件事,一看就是有心人推動的,環環相扣,一開始隻是一丁點的流言蜚語,然後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一步步打擊陳默這近一年來積累下的人望。
“主公當儘快辟謠。”徐庶也點點頭道。
“辟謠若是有用,謠言也不會這般容易滋生了,人一旦有了固有的認知,就很難改變。”陳默搖了搖頭,謠言的危害他自然是知道的,事實上,陳默這段時間也的確挺窩火的,朝堂上已經有人皮裡陽秋的擠兌他,最讓他失望的是,平日裡跟他關係不錯的趙溫和鐘繇,在這一次的事情中,沒有一個站出來支持他。
雖然政治上本來就沒有朋友,但陳默還是很不舒服。
“但也不能什麼都不做,雖說謠言止於智者,但這天下又有幾個這般智者?謠言猛如虎才是真的。”徐庶急道。
“自然不能做事,但辟謠太累,如今關中大旱,很多事情要做,我沒時間在這種事情上浪費太多心力。”陳默笑道。
“主公有何計策?”徐庶和李儒看向陳默。
“有一些。”陳默將準備好的竹簡分給三人道:“你們看看。”
三人疑惑的打開竹簡。
皇甫嵩與兄弟的女人不清不楚?李儒愕然的看著自己竹簡上的內容。
趙溫私通羌人?徐庶皺了皺眉,這問題有些嚴重。
鐘繇暗通曹操?賈詡一臉淡定的合上了竹簡。
“主公,這些消息可是真的?”徐庶驚疑不定的看著陳默。
“不知道。”陳默搖了搖頭:“我隨便編的,但有理有據,應該能叫人相信吧?”
“但這無法治罪!”李儒皺眉道,陳默應該不會因為謠言便憑空捏造罪證陷害大臣吧?
“我知道,也沒準備治罪。”陳默點點頭,遊戲規則他不會破壞:“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爾。”
“主公之意是……”徐庶覺得自己把握住重點了。
“辟謠太難,既然謠言說我德行有虧,那就讓人看看究竟是誰德行有虧,而這個時候,哪怕麵對大家的不解、謾罵,我卻在日夜不停的為緩解旱災努力,大家都不乾淨的情況下,我覺得我更容易被百姓諒解,諸位以為如何?”陳默笑道。
這是一場名聲的戰爭,看不見的硝煙,陳默不知道是誰在暗中推手,也不需要知道,朝中不滿自己的大有人在,三公九卿,有一個算一個,都有可能,甚至可能不止一個,因為今年大旱,但威脅不到士人,反而是很多地方豪紳趁機發展的好機會,彆的不說,糧價上就能讓很多人家財翻一翻,兼並不少土地,但陳默這般大力抗擊旱情,可以說觸動了很多人的利益,就算將這些人揪出來,都殺了,與眼下的情況而言,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背上更多的罵名,既然他們想玩兒這個,那就彆怪陳默將所有人都拖下水了。
“妙!”徐庶撫掌道。
“高!”李儒微笑道。
“主公高明!”賈詡跟著附和道。
“隻是我要主持大局,各郡災情都需要我出麵,怕是沒有時間來做這件事!”陳默看向三人,方法已經走了,不過何人來執行……
“主公,在下恐怕難以勝任。”徐庶苦笑著搖頭道,這跟自己不合,這種謠言戰怎麼打,徐庶就算知道方法,也不一定能夠用好。
“這關中各郡糧秣核算、調配,在下怕是……”李儒和徐庶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看向賈詡。
賈詡:“……”
現在稱病還來得及麼?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若是不知道還好,若讓人知道了是自己出手,恐怕……好日子要到頭了。
“那就勞煩文和了,我手下有些人,精通此道,便交由文和調遣,務必以最快的速度,讓百姓將注意力從我身上移開。”陳默微笑著看向賈詡。
“詡遵命!”賈詡胖胖的臉上,堆起了笑容,微微頷首道,陳默顯然沒給他拒絕的機會。
“明日我要起身去扶風,諸位共勉吧。”陳默起身笑道。
“喏!”
接下來,陳默沒再管這件事,帶著典韋、馬均還有典滿去了扶風,這邊的旱情要比京兆更嚴重一些,而且這邊的工程也比京兆動的要慢,陳默在扶風一直待到仲夏,親自主持分糧,組織百姓挖溝渠,打井,足足在扶風待了兩月,到夏末之時,方才起身返回長安。
而關中的謠言,隨著另外一支力量的入局,漸漸變得混亂起來,當陳默回到長安時,尚未回到衙署,便遇上士人攔路告狀,要求朝廷重懲皇甫嵩。
這麼嚴重?賈詡到底做了什麼!?
陳默有些好奇,安撫了幾名士人之後,回到府中開始翻看賈詡這兩月來的作為,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皇甫嵩私通兒媳?趙溫與叔嫂苟且?鐘繇能夠坐穩司控之位背後不可告人之密!?
很多東西,一看就是假的,但就像當初百姓相信陳默失德一般,很多時候,百姓都是盲目的,這些謠言又編造的仿佛是親身旁觀一般,所以,從三公到九卿,現在整個長安朝廷從上到下,好像沒一個有德之人。
看著這些,以及最近記錄的一些情報,陳默嚴肅的臉上,嘴角那抹笑意卻是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主公,皇甫嵩派人來請主公赴宴。”典韋進來,拿著一張拜帖道。
“就說我旅途勞頓,身體有些不適,回了,有什麼事情,明日早朝再議!”陳默擺了擺手,這一仗,是他贏了。